飞机抬高仰角，向下逐渐减速，轮胎在接触到跑道的那一刹那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黑色印记，在空气中升腾起一股橡胶的臭味。凭借着惯性前进，长光觉得全身上下都在跟着颤动，甚至比起飞时还要让她担心这架飞机会不会当场解体。41216
发动机的噪音逐渐减小，一直到卓娅拉开座舱盖，让外界的新鲜空气涌进了满是机油气味的驾驶舱，长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将头盔扔到了座位上，卓娅趴在自己的弹射座椅上，笑着对长光说道，41216
“飞的不错，长光小姐。要不要……嘿……来一口这个。”41216
长光原本对卓娅的邀请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随意瞥了卓娅一眼，但下一秒，她就被吓地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指，战战兢兢地指着卓娅手中拿着的透明玻璃瓶，长光说话都不利索了。41216
“庆功酒啊。为了庆祝我们成功帮助依芬小姐恢复了律者能力，让我们一起来喝一杯吧。”41216
“谁家庆功酒用的是红星伏特加啊。”跟着奥托耳濡目染数百年后，长光对于西方这一套也是相当熟悉的，她才不会像刚刚来到欧洲时那样，随便被人三言两语就骗的团团转了。拍了拍脸颊，长光很快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她抬起头紧盯着卓娅，“不对啊，卓娅，你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这瓶酒啊。”41216
看着卓娅憨憨的笑容，长光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起腿，重重地踢在了卓娅的座椅上，“见鬼，你不会是把酒藏在了驾驶舱里了吧。你行啊你，违反规章条例，你小子起飞前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么，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起来的啊。”41216
“那是秘密。加加林能把伏特加带上太空，我藏起一瓶庆功酒算什么。”41216
没有杯子，卓娅干脆用手拧下了金属瓶盖，直接仰起脖子把透明的酒液灌进了嘴里。放下酒瓶，卓娅用飞行服擦了擦嘴角，豪放地把伏特加递到了长光面前，歪了歪脑袋，再次邀请到，“来一口？”41216
“你们苏（？）联人就这方面鬼点子多，真是的。”长光对这种闻起来就辣喉咙的烈性酒向来是敬谢不敏的，更何况以卓娅这喝法，她不是还要尝尝卓娅的唾沫么，这老毛子不在意，她一个精致可爱的极东大和抚子还要在意呢。松开了身体，长光也不急于去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而是瘫倒在了自己的座位里，41216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那种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感觉逐渐消退了，可长光还是一样觉得浑身乏力，怎么也提不起劲。她现在全身上下都肌肉酸胀，从天空上下来后，觉得屁股都被这金属的凳子给硌的疼，可就是闭上眼，她也无法安心歇息下来。41216
“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休息的时候尽情休息，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这可是列宁同志说过的话哦。”41216
“滚，滚，滚。正经样子维持不了三秒钟，我会对你有所期待实在是我的错。我没空和你闲聊。”41216
总是和这些苏（？）联的女武神打交道，不经意间，长光也学会了这些“粗野”的表达方式。望着脸上已经升起酡红，谈吐之间喷出一股酒气的卓娅，长光也没有制止这位“苏（？）联英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内心的喜悦。毕竟，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自己帮上了自己的偶像，更让这位单纯的女武神感到兴奋和自豪呢。41216
看着卓娅重重地躺倒回自己的座位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伏特加，听着她满嘴稀糊的酒话里大部分都是依芬的名字，长光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膀，由着卓娅去了。确实，卓娅已经做到了她的最好，她完成了一个奇迹，一个人类帮助了律者的奇迹，一个追随者帮助了偶像的奇迹，她有资格为自己感到骄傲。而剩下的事情，也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41216
“唉。”想到自己，长光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命苦，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女武神，一个战士，卓娅可以简简单单的为自己任务的成功而感到快乐，而她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急于走下飞机，长光再度打开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在看到平板电脑能够重新接收到无线信号之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无线电的接收装置没有在刚刚的冲击中被破坏失效。41216
寻找着历史记录中的波段，长光试图再度联系上逆熵的舰队。41216
望着加载中的界面，长光看了看在飞机周围来来去去的地勤人员，她突然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行为，是不是，应该，被称作，“联系敌台”？不过马上，她的担忧就烟消云散了。她的好友，符华，可是克格勃的负责人，那个和她不清不楚同居十多年的依芬还是史塔西的老大呢，符华那一家子就是间谍窝。要是这都办不了，没法把自己捞出来，符华岂不是很没面子。41216
从平板电脑的音响中传出了长光设置好的提示音，她赶忙收回了思绪，对着屏幕上起伏不定的频谱线轻声询问道，41216
“爱因斯坦博士，我们已经成功降落在列宁格勒的机场了，请问贵方舰队的情况如何？”41216
长光是怀揣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提出这样的问题的，大概，就跟在1945年与英美军队在柏林会师的苏军指挥官差不多。一方面，作为不久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她当然希望对方平安，希望听到来自他们的好消息，可另一方面，在短暂的合作之后，她们终究是分属对立的双方。41216
要知道，逆熵这次，按那爱因斯坦自己的说法，是集结了她们所有的机动作战力量。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就在天命势力范围的边缘，英国旁边的北海之上，实在是不免让人有些担心，下一刻，逆熵的舰队是不是就会一鼓作气，冲破封锁和拦截，连带着天命也一起给消灭了。41216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长光就为自己的卑劣感到了些许惭愧。她怎么能够期望无私拯救了世界的逆熵损失越大越好呢？41216
长光又叹了一口气，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持什么样的立场了，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可能的多种回答。41216
“长光，小姐……扑哧……是么，那我们恭喜您平安降落。”41216
等了好一会儿，长光才听到了来自逆熵旗舰的回音。可那满是噪音的，低下的通讯质量，还有遍布背景音的电火花爆炸声，都立刻让长光的心提了起来。41216
将无数的利益算计抛到了脑后，长光握紧了手中的平板电脑，对着黑屏望眼欲穿，好似这样就能看到信号那一端的景象。41216
爱因斯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可从背景音里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和尖叫声让她的话语没有半点说服力。41216
“爱因斯坦博士，你们是遭到攻击了么？情况怎么样。”41216
爱因斯坦听着长光真情实意地追问，露出了一个难办的神色，扭头向后方看向了特斯拉，还有被特斯拉搀扶着的瓦尔特·杨。一直在看到瓦尔特·杨点了点头之后，爱因斯坦才犹犹豫豫地解说道，41216
“没什么，只是在刚刚，世界蛇的舰队全部在空中选择了自爆。我们有些被波及到了。”412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