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惫懒的目光在那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稚气未脱的白净脸庞上一扫而过，掀起眼皮。lr9jh
铸铁师微笑颔首，“张”是个相当常见的姓氏，可他和门卫都能确定自己谈论的究竟是哪个“张老师”。lr9jh
半老男人眨眨眼，盯着年轻人肩上的雾尼多看了一会，目光着重停留在它漆黑的钩爪与鸟喙上。雾尼与之对视片刻，差不多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扯开破锣嗓子：lr9jh
这显然让门卫有些惊讶，口出人言似乎意味着驯养，可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这只比某些猫还大的黑鸟足够伤到孩子，虽说它表现得确实沉静而乖巧。lr9jh
年轻人笑容满面地转头看向渡鸦，那目光中闪烁着隐晦的威胁意味。黑鸟不满地拍了拍翅膀，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好屈辱回应：lr9jh
这成功打消掉门卫的最后一丝疑虑，他抬手按向桌旁的按钮开启门禁，对年轻人摆了摆头。lr9jh
“这鸟真有灵性……进来吧，你这时候太不赶巧，上课铃刚敲，等他下课了我联系他。你们先在门卫室待会，别忘了签字。”lr9jh
铸铁师对门卫道谢后走进校园，他从后方绕进门卫室，将吴亮放到门卫临时找出的折叠椅上，在登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于定心”三个字。lr9jh1
门卫显然也并不真觉得他们会惹出什么乱子，他将签字笔收到抽屉里，略显好奇地看向铸铁师。lr9jh
“不，只是年龄差较大的朋友罢了。”lr9jh1
吴亮想要给铸铁师让开位置，不过年轻人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坐好就行。雾尼对人类间的寒暄毫无兴趣，它翅膀半张，轻巧迅捷地滑翔到吴亮肩上，并且这次换到了另一侧的肩膀，以免对孩子骨骼发育造成什么不良影响。lr9jh
它没敢把翅膀完全展开，本来这人类就担心自己伤到小屁孩，要是被他发现老子个头原来这么大，给我赶跑了咋办？lr9jh
雾尼大致明白铸铁师要做什么，也没有异议。如果它想要自己将人类幼崽抚养长大，现在的确已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教育、文化、知识的传承却是雾尼无法做到的，它明白传承的重要性，人类还是得接受人类的教导才行，小秃猴又没有翅膀。lr9jh
吴亮似乎没想过这些事情，他只是悄悄和肩头的雾尼玩闹起来，压低声音轻轻欢笑。失而复得的喜悦满盈全身，他现在光是看到还活着、还能和他互动的雾尼就高兴得不能自已，此外的任何事情都要退居二线，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享受这份幸福。lr9jh
门卫从雾尼身上收回目光，他还没见过飞得那么……憋屈的鸟，不过这乌鸦能和孩子相处融洽，倒也证明了确实无害。lr9jh
听闻此言，门卫不禁多看了吴亮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让出座位。lr9jh
“哎，你就坐下吧，大爷我成天成天地坐着，也想站起来舒缓舒缓筋骨呢。”lr9jh
铸铁师被他强硬地按在了椅子上，门卫在他面前踱步片刻，心事重重地从衣兜中摸出半包香烟，又突然意识到年轻人和孩子在场，于是又把干瘪烟盒塞回到衣兜里，叹了口气。lr9jh
“老张他……唉，这些事咱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你能说他做错了吗？我也是个爹，天底下哪个父母不会这么选呢？但是孩子那……算了，你这倒也是个办法。”lr9jh
门卫皱起眉头，他起初看起来有些为难，不过很快又将眉毛舒展开来。lr9jh
“他就养着嘛，咱们守法公民，又不犯事，谁还能来查我们怎么的？等到年纪大了就说是从农村带出来的，补个身份证，把户籍挂在老张名下，这不就齐了？”lr9jh
铸铁师尚未开口，门卫自己就把可能遇到的困难和能靠钻空子达成的解决方法全都嘟囔了个遍，比年轻人还要更上心。lr9jh
“小伙子，你知道吗？老张他白天当老师，晚上还在这门卫室当夜班门卫。他说自己觉浅睡得也少，只要在早晚交班时留点时间就够休息，你说这不是胡闹吗！铁打的身子骨这也撑不住啊！”lr9jh
铸铁师脸上那礼貌温和的笑容略有收敛，他皱起眉头，同样表现得忧心忡忡。lr9jh
“不允许也没办法啊！你不答应他就回头再申请，也不吵也不闹，但是从来都不放弃，这人儿跟魔怔了似的。最后还是答应他算了，要是不答应啊，将来他指不定还得怎么折磨自己呢！”lr9jh
“你说是吧？不过现在有你这一招，我看能行，他是个古板执拗的性子，只要给他再来点牵挂，那就跟抛了锚的船似的，自己就不作践自己了。”lr9jh
门卫赞许地看向铸铁师，为他能想到这点并付诸实践给予极高的评价。他在屋子里又来回走了几步，反倒是自己越想越急，最终按捺不住，朝着桌面探出身子，抓起大红色固话的听筒。lr9jh1
“不行，我直接给他叫过来吧，反正小学数学翻过来掉过去都是那点玩意，多一堂少一堂没啥区别。”lr9j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