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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杯砸向桌面的那一刻——43ZVg
“那如果，我拒绝呢？”43ZVg
Dr.施甫，如此冷漠地说道。43ZVg
他那夹杂着怒火的言语、与酒杯激发的脆响，一同回荡在空空如也的酒馆中。43ZVg
如今，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43ZVg
剩下的人，只有凯尔希与博士而已。43ZVg
“……你说，你拒绝？”43ZVg
凯尔希的眉梢，拧紧得像是要扭打在一起：43ZVg
“我无法理解你的发言——给我一个理由。”43ZVg
“理由？这还用问吗！”43ZVg
博士将赤红的烈酒，再次注满酒杯：43ZVg
“我已经累了，凯尔希。我不想再上战场了。”43ZVg
“一派胡言。诚然，战场上毫无希望可言，越是久经沙场之人便越是厌恶战争——”凯尔希反驳道，“但真正的战士，绝不会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43ZVg
“真正的战士？少在那搞笑了。你总是喜欢这样定义别人，我可不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尚。”43ZVg
面对凯尔希的责问，施甫显出无情的嘲弄：43ZVg
“真是无聊。我本来还以为，你能理解我的……没想到，你还没玩腻啊，凯尔希？”43ZVg
“玩腻？你指什么？”43ZVg
“战争游戏。你还没玩够，不是吗？”43ZVg
博士抬眼，望着凯尔希冷笑道：43ZVg
“你活了多少岁了，凯尔希？你打了多少仗了，凯尔希？43ZVg
古阿加门、阿勒颇、尼洛尼亚、柔曼、怯薛、呼罗珊、高卢……迄今为止，你已经见证了多少民族的崛起与衰落？你又多少次置身其中，改变了历史的走向？43ZVg
你的手上，又沾了多少条人命？沾了多少洗不掉的血迹？凯尔希？43ZVg
事到如今，还数得清吗？你还记得多少？43ZVg
罢了，就算不记得也无妨——因为这本就毫无意义。43ZVg
没错，凯尔希。我已经看开了。43ZVg
巴别塔也好，卡兹戴尔也好……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根本就没有意义啊。43ZVg
三年前，我们输掉了那场战争。可就算我们赢了，结果又有什么区别？43ZVg
我们不过是靠武力、靠无数同伴的尸体，建立起又一个新兴的政权。43ZVg
然而，这个政权终有一天会腐化、衰败、坍塌——我与你、我们两个人，甚至能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43ZVg
到头来，一切不都是徒劳无功吗？43ZVg
我们在战场上做的殊死搏斗，能改变任何事吗？43ZVg
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战场根本就是地狱。43ZVg
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43ZVg
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所渗透。43ZVg
而最终抵达的终点，同样也是空无一物。43ZVg
我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轮回再度上演。43ZVg
所以，我不想再回去了，凯尔希。43ZVg
是的，你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你清醒的时间比我更长，你看到的悲剧比我更多。但你的铁石心肠，让你至今都没有陷入绝望、陷入虚无。43ZVg
但是，我不是你。我不像你那么强大，凯尔希。43ZVg
我真的已经累了，我不想再做那种无谓的挣扎。43ZVg
对于所谓的人类，我已经完全丧失信心了。”43ZVg
话毕，施甫无力地垂下头去，随即再度啜饮酒水。43ZVg
他不再将视线投向凯尔希，仿佛自己已经无话可说。43ZVg
而面对如此颓废的博士，凯尔希做出的回应是——43ZVg
“胡说八道。这全都是借口。”43ZVg
“……！”43ZVg
凯尔希，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43ZVg
甚至于，她那冷若冰霜的神色，比此前还要刻薄几分。43ZVg
“装模作样的家伙，你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世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43ZVg
凯尔希凝视着博士的瞳孔，有意无意地冷笑起来：43ZVg
“不，恰恰相反。你就是因为清楚这些，才会找到这么巧妙而令人同情的借口。43ZVg
厌恶了战争？认为战争没有意义？认为所有辉煌都会腐朽？43ZVg
认为，最后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43ZVg
很通透的看法，简直就是贤者甚至圣人的看法。43ZVg
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施甫——你早就过了‘那个阶段’。43ZVg
你所见证的历史远比我更加漫长，你所掌握的知识远比我更加渊博。43ZVg
甚至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泰拉数千年岁月的化身。43ZVg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在如今才领悟到那些道理？43ZVg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因此而放弃？43ZVg
可笑之极。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判断：刚才那些话，早在我诞生之前你就思考过了。43ZVg
我也可以判断，你再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一定是‘继续前进’。43ZVg
尽管战争的尽头一无所有，尽管缔造的辉煌终会崩塌，人类也不能因此止步不前。43ZVg
因为——死在荒凉的大地与死在天空的尽头，是截然不同的死法。43ZVg
我清楚这种道理。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可能不清楚？43ZVg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在遇见我们的那一天，又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巴别塔？43ZVg
承认吧，施甫。你不是对人类失望了。43ZVg
你之所以如此心灰意冷，你之所以如此颓废不堪——43ZVg
只是因为，你对自己失望了。43ZVg
你悔恨于自己没能为巴别塔带来胜利，不是吗？43ZVg
你悔恨于自己没能好好保护特蕾西娅，不是吗？43ZVg
你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是不是？43ZVg
你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回巴别塔，是不是？43ZVg
你不敢面对那些萨卡兹的视线，对吗？43ZVg
你不敢面对阿米娅的视线，对吗？43ZVg
如果我上述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有一丁点儿不对的地方，请你立刻指正。43ZVg
如果你依旧保持沉默，我就继续数落你的无能。43ZVg
软骨头、没出息、窝囊废、胆小鬼。43ZVg
可笑的家伙，丢人的家伙。真是越活越幼稚。43ZVg
你空有洞察一切的眼力、空有身经百战的胆略，却连一个孩子的目光都承受不了！”43ZVg
“……”43ZVg
凯尔希的责难，如暴雨般倾斜在施甫的肩上。43ZVg
然而，他却只是一味喝着闷酒，不做丝毫回应。43ZVg
甚至于，他都不曾抬眼正视过凯尔希。43ZVg
博士，只是注视着空空如也的酒杯而已——43ZVg
而凯尔希，也没有多费口舌的打算了。43ZVg
“我们走，约夏。”43ZVg
凯尔希从座位上起身，毫不顾忌地向门外走去：43ZVg
“现在的Dr.施甫，已经不值得我挽留了。”43ZVg
“……喔。”43ZVg
注视着凯尔希的身影，约夏的内心五味杂陈。43ZVg
面对这场无情的决裂，少年究竟能做些什么呢？43ZVg
约夏，尚且还在思考着。43ZVg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