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本神书 1
铅钡玻璃就是琉璃，易碎、不透明，老祖宗们把陶瓷和铅钡玻璃玩出了花，却没能把透明的钠钙玻璃、钾钙玻璃给搞出来，不能说这不是个巨大的遗憾。lqFin
遗憾在于制造钠钙玻璃其实没什么难点，除了熔点高一些以外都是大同小异，西方很早开始应用了，所用几种原料都是相当常见的玩意——苏打、石灰、方解石、硼砂，而作为主原料的则是石英，也就是二氧化硅，这其实就是沙子的主要成分……lqFin4
“陛下，玻璃其实和琉璃的制法大差不差。”宋钧觉得沈钰竹额上的花钿很有意思，于是就多看了两眼。lqFin
沈钰竹睨了一眼，若无其事道：“好，那便等休假结束再去，不过得先办你个擅闯禁宫的罪名。”lqFin
宋钧暗道不好，赶忙回绝，“别别别，我今天就去。”lqFin2
等出了皇城已经差不多是正午了，抱怨了一句皇帝连饭都不管以后，他决定去火器司蹭饭。lqFin
也许是因为穿的是很正式的公服，所以宋钧说自己是奉命而来倒也没人管。lqFin
带路的小吏将他引到了火器司郎中的值房外，“戴大人还在值房里呢。”lqFin
得知戴梓还没下班，他决定赶紧拜访一下，不然就得等到下午了。lqFin
敲门之后，屋内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进来吧。”lqFin
宋钧觉得穿公服这种极正式的服装很麻烦，过门槛的时候他要双手拎起一点袍子的下摆，但是这样就没法推门了啊。lqFin1
侧身“顶”开门以后，他差点被屋内的陈设给吓了一跳。lqFin
左面的墙壁上是一个大架子，上面陈列着十几支各式各样的火铳：lqFin
最上面的是手枪，有普通的火绳击发式的，还有燧石击发式的；lqFin
中间的是正常规格的火枪，有寻常的鸟铳、精良的鲁密铳、还有燧发枪；lqFin
最下边的则是大型的火枪了，斑鸠铳、赞巴拉克火绳枪、Musket火绳枪，甚至还有一支大号的百子铳。lqFin
同时，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另一边——整整齐齐排满了各式各样书籍的大书架。lqFin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唤醒了宋钧的记忆，他终于想起了戴梓这个人：lqFin1
投笔从戎、深谙兵法、通晓天文、擅长诗书、精于绘画、长于兵器、喜好军械，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大牛，设计了数不胜数的火器，被后世称作清初兵工专家。lqFin
最有名的便是「威远将军炮」，作为一种可以发射爆炸弹的臼炮，在征伐准噶尔的战争中表现优异。lqFin
但很可惜，因为得罪了南怀仁，戴梓因此被污蔑通叛，结果被康熙皇帝一怒之下流放东北。lqFin2
戴梓正拿着一柄直尺在绘图，闻言便颔首道：“坐吧，容本官想想，嗯…是为了斑鸠铳之事吧。”lqFin
“刚出皇城衣服都不换就来了？”戴梓笑了笑，“你倒是很积极。”lqFin
“咳咳，”宋钧觉得这位多才多艺不偏科的大佬确实平易近人，他正色道：“火器之事我也颇为擅长，听闻戴大人您也精于之？”lqFin
戴梓的手上沾了不少墨汁，他拿起抹布擦了擦，回道：“兴趣使然搞的小玩意罢了，不足为奇。你是刚从陇西回来的吧？”lqFin
戴梓指了指后边，“你身后，下边那一杆便是此次缴获的准噶尔大鸟铳，我昨日测绘、称重并试射过了。”lqFin
宋钧随口道：“这一类的大鸟铳是从鲁密国流传去的，其实在泰西各国已经非常普及。”lqFin
戴梓笑道：“泰西诸国，国小兵少，一国装备几万、十万杆即可，而我国仅营兵便有数十万，不可同类而语。”lqFin
这就好比后世有人问为什么要用95-1而不是仿制装备HK-416一样。lqFin12
“当今，斑鸠铳每杆成本二两六钱，司册列明的购价则是二两九钱。”lqFin
这个价格好像确实不便宜，普通的轻型火绳枪一两六钱，比一个普通工匠的月钱稍多，按购买力大致可以类比为后世的四、五千元左右。而斑鸠铳作为重型火绳枪需要二两九钱，差不多翻了一倍。lqFin
宋钧和戴梓能谈论的话题非常多，二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从火枪聊到大炮、从航海聊到天文、从《纪效新书》聊到《武备纪略》，全然忘了还没吃中午饭。lqFin
“来人，”戴梓唤来了一个小吏，“去一趟公厨，把酒菜都送过来。”lqFin4
宋钧大大咧咧的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发现了一本《Pratique Artillerie》，便惊讶道：“《实用炮学》？！您懂法语？！”【不知道为什么，单书名号不显示】lqFin2
“见笑了，本官不懂，但是有前人与西洋传教士翻译并自撰之。下面那一排，最右边，你看看。”lqFin
很快他就发现有人已经把西方火器的许多科学概念都引入了中国，而此书是在崇祯末年撰写完毕的。lqFin
中卷介绍了不同种类的火药的制作、贮藏、性能、配方，以及火器的使用、安装、训练；lqFin
下卷则涉及了冶炼、 铸造、机械、 化学、力学、数学等火器制造时需要的科学概念。lqFin
宋钧不知道的是，这本书对于清朝初年的火器研发启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可以说以一书之力把火器理念与同期西方拉平，在征伐准噶尔的战争中大显神威。lqFin
但很快，在乾隆平定准噶尔后，固步自封的满清朝廷便开始刻意封禁此类火器书籍，包括《军器图说》、《武备要略》、《武备制》、《海防纂要》在内的等十几本军事书籍大都被毁。lqFin2
在销禁各类兵书的时候，《四库全书》依然收录了一部分.lqFin
都刻意的抹去了细节和注释，目的不言自明。lqFi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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