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光太郎从睡眠中苏醒了过来,睁开双眼见到的便是一片黑暗,感受到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无法动弹的束缚感。44q2e
他位于一间黑暗的房间,只有他所身处的治疗舱运行时发出微末的亮光,照亮了这个空空如也的狭小到只有三四米的房间。44q2e
身上穿着的是完全反关节的白色拘束衣,只有面部还浸泡在治疗液中,体内的各个脏器和表体都传来了相当清晰的疼痛感,但并没有血肉与拘束衣黏在一起的那种感觉。44q2e
可南光太郎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实感,也并不抗拒这样的身份。44q2e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与nerv为敌的准备,也做好了战败后被nerv俘虏的准备,自然也就对自己被‘成为俘虏’的这个事实表现不出什么特别的感觉。44q2e
南光太郎稍微尝试着挣脱拘束衣的束缚,但肚子传来的强烈饥饿感和身体的无力感、疼痛感和每动一下身体各处就传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桎梏,还是让他放弃了挣脱的想法。44q2e
看来nerv非常明智的将他维持在了一个重伤但不致死、饥饿得有些头晕但不会饿死的程度上,以此来保证他无法挣脱出拘束衣。44q2e
事到如今就算南光太郎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梦’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梦’这么简单了,也意识到了梦的离去是代表着‘具体的对象’死亡的这件事了。44q2e
茨奇凯拉死了,贾米拉死了,佐亚穆鲁奇和‘泰迦奥特曼’也死了。44q2e
茨奇凯拉事件发生前,他时因为做梦而烦躁,贾米拉时已经他对于梦的麻木,到这一次事件发生之前的实在忍耐不住的靠直觉来行动,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做过‘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的梦’,所以醒来后的他才因此感到焦虑、空洞、烦躁和空虚。44q2e
这种事情连续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三次,他才在第三次时采取了行动。44q2e
尽管他都不明白自己的冲动和行动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仍旧是这么继续做下去了,最终才在这种处境之下发现了他所行动的意义是什么。44q2e
茨奇凯拉是这样,贾米拉是这样,佐亚穆鲁奇和‘泰迦奥特曼’也是这样。44q2e
此前他认为奥特曼是机械降神,是对于‘无法解决的问题’的降维打击,但现在看来,虽然机械降神的本质没有任何的改变,却更让他意识到了机械降神本身的问题。44q2e
它是人们为了找到一个‘解决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的工具’,而被创造出来的虚假神明。44q2e
扮演‘机械降神’的角色换成能够解决问题的强力从者,亦或是换成一位在女儿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挺身而出的父亲,这个‘机械降神’都成立。44q2e
很难用语言来说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事实的南光太郎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因为用任何语言和对于情感的描述词来描述现在的南光太郎内心都显得极为空洞,都没有任何意义。44q2e
因为没有人能够、也需要通过语言互通他内心之中翻涌的情感。44q2e
纵使日后南光太郎说起这件事时会说一句‘我当时无比的痛苦,内心止不住的翻涌着悲伤的感情,但却意识不到这悲伤的感觉具体代表着什么’的这一句话,那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的说辞。44q2e
南光太郎因为饥饿从而导致的头晕目眩、被束缚的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怎么都比不上因为内心的失落、愤怒和对于自我厌恶的无所适从。44q2e
纵使南光太郎没有回忆起来做过了什么梦,纵使记不住他见到那木雕的泰迦奥特曼之后的记忆,但也基本能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44q2e
如果他稍微在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件之前稍微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觉,稍微不那么理性地决定着自己的行动方案,未必没有挽回这些悲剧的方法。44q2e
曾经在宇宙凶暴鲛·盖内伽古的袭击之中,他即使马上反应了过来,直接变身了,但仍旧是让盖内加古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伤。44q2e
他甚至在战斗的最后是抱着‘即使被盖内伽古的导弹击中,也仍旧要将它立马消灭’的想法去战斗的。44q2e
是他完全使出了浑身解数之后,才将人数降到数十人的地步的。44q2e
“即使时光倒流,让我再重新击败一次盖内伽古,得到的结果可能也不会比现在好。”44q2e
他如果更早相信一些自己的感性,更早一些将‘感性’当做自己考量事物的目标,而并非是以冰冷的理性去看待‘梦境’,事情就会比现在好上更多。44q2e
哪怕仅仅只是救下了一个人也好,哪怕仅仅只是跟梦中梦到的人真真正正的见过面、真真正正的交流过彼此内心的想法,哪怕仅仅只是能够给他留下了一个念想也好。44q2e
这就是南光太郎的内心之中翻涌着的、足以让他无地自容到不知所措的情感。44q2e
即使他的内心翻涌着这些情感,可他的理性仍旧处于情感的对立面。44q2e
‘现在内心中翻涌的复杂情感,只会让我做出更加错误的选择,从而导致悲剧再次发生——在解决美菲拉斯星人、在解决掉这次事件之后,再怎么伤心都可以,哪怕是整天以泪洗面,一夜白头都好,但唯独不能是现在。’44q2e
‘敌人仍旧虎视眈眈,想要发现我更多的破绽,一旦我表现出弱势被他察觉,那美菲拉斯星人就仍有可能再度针对着我暴露出来的破绽下手……所以唯独软弱是不被允许的,唯独是在如今不被允许的。’44q2e
‘敌人不会因为我的软弱从而对我、对其他人手下留情,反倒是会对我的软弱大肆攻击。’44q2e
可这些悲剧的发生正是因为他太看重理性而并非感性,才导致他从茨奇凯拉开始,就一直没有能够抓住改变悲剧、改变未来的机会。44q2e
‘但这个决定,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悲剧再度发生的序幕?’44q2e
这种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泛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让他更加痛苦。44q2e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