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明美似乎是觉得一件事可算要结束了，要赶紧回家休息——而尤里则是一直在心里痛骂不讲公德的混蛋，谁啊，这么不讲公德，写别人祸根写了一整个笔记本？436wP
焦急的时间终于过去，回到了住所，把今天的收获放好。其实一共就两个收获，泥偶放在茶几上，而笔记本放在神龛的石灯笼下面——尤里坚持要把它放在一个风吹过也掀不起来的地方。436wP
随后尤里拿了起来，刻意的观察了一遍泥偶的背部。在有明确对背后的预期之后，能看出背后原本是刻着字的，不过相当模糊。尤里辨认出来了几个字，比如说“友”，“代”。436wP1
虽然并不是没有联想，但还是直接听专家的话吧，尤里把泥偶放回原位，等待明美做出解释。436wP
明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泥偶的背后，原本是有几行小字的，可惜随着时间流逝而磨损不清了——不过我在有预期的情况下还是辨认出了几个。”436wP
“人偶有各种各样的用法，而在仪式咒术之类的地方使用的时候，用的最多的就是代替人类本身的功能。当然，也有‘真正的目标在远方但我就当是眼前的这个人偶给他下咒’和‘真正的目标就在旁边，我要用人偶代替他来完成这个仪式’的区别。”女高中生神秘学家停顿了一下，“此处是后者。”436wP
“背后的字我辨认出了几个，大体上是用来祈福的。”明美叹了口气。436wP
你之前暗示过了，但我还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祈福的，尤里心想。再等等，她应该会接着讲。436wP
“你听说过那种故事吗？一个人得了病，另一个人为了让他好起来，就许愿，愿以自己代为得病，只要病人好起来就行。”436wP
没有听过！尤里尚未对这些民间习俗有深入了解，不过听起来是很合理的。436wP
“这个就是一个例子，背后写的文字是，吾友重病，愿以身代——加上一些通用的祷词。”女高中生神秘学家点了点头，“大多数时候这种都只能说是心意，但这次这个真的生效了。”436wP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这不是应该让祈祷的人得病吗？怎么跳转到你们这些无辜者身上了？”尤里听懂了一半。436wP
“这就是人偶的作用了啊。如果是单纯的祈祷以身相代的话，是不需要人偶的——人偶的用途就是拿来代替自己的——把疾病从对方身上转移到代表自己的人偶身上。”明美的话中带着些钦佩，“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神秘学爱好者了，肯定是有过相当的实践和机运。——比如说我就不会。”436wP
“有没有可能只是个初学者，误打误撞，靠心诚感动上天……譬如此类的。用信念补全了技术上的不足？”尤里思考了一下。436wP
“喔，那也不是不可能，但一样值得敬畏——凭借信念来弥补这种行为的不足的话，需要的信念真的很高。——比如说我还是做不到，一时我想不到有什么值得付出这么大的牺牲。”436wP
见明美快要不做详细解释，直接向下说了，尤里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她，要求她解释一下……什么牺牲？436wP
“并不是只要想让用人偶代替就能用人偶代替——凭什么？凭什么你释放的法术会转移到人偶身上，而不是你自己身上？”女高中生神秘学家留了几秒钟时间给尤里品味话里的意思，“用技术来实现的话，要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和人偶联系起来，然后在疾病还没有流向自己之前再切断联系，把吸引来的东西卡在人偶里。实际上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来到自己身上，人偶只能起到分担的作用——不过有总是比没有强。靠技术的人是这么做的，那靠热情和信念的人呢？”436wP
“这种时候，意味着他们分裂了自己，把自己的一部分寄托到人偶上——然后把全部的灾祸都由这部分承受，”明美说话的声音逐渐放轻，“而这就是代价。”436wP
“一般认为是灵魂，不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明美摇了摇头，“很难说，这个过程很难观测，恰好在场能够观测的人就更少了，不过我爷爷说是灵魂。”436wP
“那这样有什么意义？虽然疾病没有转到自己身上，但灵魂受损，会……”436wP
会怎么样呢？尤里卡住了，他并不知道灵魂的分裂会带来什么结果。436wP
无论如何，尤里还是把话接了下去，“——肯定会有点问题的吧？”436wP
“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问题不大，”明美话锋一转，“灵魂缺了一小块什么的并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个世界有太多麻烦的问题会导致类似的情况了，有太多其他的事情会造成损害，灵魂轻微受损这件事排不上号——肯定不好，但影响不大。”436wP
也就是说，灵魂受损绝对不是好事，但问题太多了，这个又不会迅速把人怎么样，所以一般不会产生不良影响？436wP
明美点头确认了尤里的判断，随后补充，“但是对于修行者——我所知的全部流派的修行者——来说，灵魂不完整都是极其不利的，轻则无法达到最高境界，重则能力出现破绽。我虽然不算是什么修行有成之士，但至少也是心向更高境界的，不可能没事把自己爆了。”436wP1
尤里完全理解，就比如说尤里现在也是个菜鸡，但如果有人告诉他绝对不可能提升到等级五灵体的话，他也得气炸。436wP
“此外，我也做不到——在我知道这件事会产生干扰，并且为此担心之后——我就做不到了，”明美补充了另一点，“不通过技术而通过信念，需要相当强烈的决心，不能自我怀疑，不能功利计算——这通常是至亲之间才有的感情。按照这个泥偶上面的描述，是朋友之间……如果这个是来自信念而非技艺的话，通常是小孩子才能做到的。长大之后，友情往往就没有那么纯粹了。”436wP
尤里点头受教，总之，尤里听懂了，这个本来是用来作为一种祝福的，把病人的疾病转移到自己（的替代品）身上。436wP
“然后，这个转移的过程出了问题？”开始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436wP
“确实如此，有极大可能，是在长期弃置之后，终于，其特效本身发生了改变。”女高中生神秘学家开始解释后来的部分。436wP
“虽然凭借迹象推测原理几乎做不到，但已经知道结果倒推原因的话倒是可以理解。最开始用来代替承担疾病的人偶停止了对疾病的承担，把疾病投射了出去——但还是保留了由朋友代为承受的特性。”436wP1
“这就是在你说到朋友的时候生效的原因？”尤里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436wP
“并不是听到我说朋友的声音，而是在我说朋友的时候我对朋友的认可满足了判定。理论上，如果是仇人的话，即使说是朋友也不会进行跳转——不过我们班内环境还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神秘学者进一步进行了解释，“我个人怀疑是某种精神波动，在提到朋友的时候，人会特别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然后就跳转了。”436wP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这个在学校只有一个朋友的人还真敢说啊。现在已经实锤了，把你当朋友的真的只有千奈美一个。436wP
“能知道泥偶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效果的吗？”尤里感觉明美可能会读出自己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进入了下一个话题。436wP
“这个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漫长的时间中逐渐磨损老化了，又或者受到了什么刺激？”明美也不是很清楚。436wP
“算了这个不是当务之急，既然一时看不出来就不要看了——现在，该怎么解决掉这个灵势？”没错，这才是根本要点。436wP
“只要对这个人偶进行驱灵就可以了。”明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和冥想注入灵髓是相似的程序，就是要反过来，按照宽泛点的想法……最多花个一天一夜应该也就成了。”436wP
“嗯……疾病不会突然飞回去吧？”如果是几十年前的东西的话，现在受益人应该也已经老了，突然飞回一个疾病，会不会出事？436wP
“应该不会，倒是有可能全都跳转到现在占据疾病的那个人身上，接下来只要等病好就行了。在失去灵势的根本之后，这也就相当于无根之木，只要不要当场出事，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其实直接摔了的话可能影响会更小一些，但是我想把这个留着当纪念品。”436wP
也就是你自己可能会突然病重，不过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担心明美的身体状况还不如尤里担心自己某日读报突然看到祸根文字被就地干挺。436wP1
明美看起来准备去吃顿早饭就开始驱灵仪式，说起来这两天好像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这样的事情真的存在吗？436wP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尤里开始自己的休息，但休息总是会被悔恨打断。436wP
越是什么都不想，就越能想起来这一次的蒙头调查，走向错误的方向……错误即是失败。436wP
明美对这次的错误并没有什么意见，似乎在她看来，调查中花费太多的时间走岔路是很正常的事情，人不可能提前预知究竟哪条路是对的。436wP
但尤里感觉并非如此……他感觉，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就做的更好，而他又想不到到底该如何改进。436wP4
在人想要摆烂的时候无法摆烂很痛苦，在人不想摆烂的时候不得不摆烂，也很痛苦啊。436wP
出门前，明美把那个笔记本留在了家里，但是尤里不敢去翻。上一次是一只手，这一次是什么？如果要看的话，必须得等状态恢复好再说。436wP
毕竟那个可是仅仅看到就能干扰到尤里的精神世界，接触到之后足以把尤里的躯体逐渐毁灭的东西。想要阅读的话，尤里最好恢复好自己的状态，然后选个良辰吉日。436wP1
就算说是它扭曲了泥偶的效果，让其对疾病的封锁破裂开来泄露出去，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就在差不多两周之前出事，这是不太可能的。436wP
除非两周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给了一个刺激——而且还必须是和笔记本有某种相关的程度。436wP
虽然无法确定其具体时间，但是如果说是两周前的话，也不是不可能。436wP
在附近的下水道里，有一个女吸血鬼被杀了——其胸口被一根木桩钉入。436wP
随后木桩成为了产生黑影的原因，黑影在教学楼的尽头处活动……而仓库就在距离教学楼的尽头不远的地方。436wP
如果一定要说，是那个木桩生效引发了附近的笔记本的共鸣，随后破坏了笔记本附近的泥偶的平衡的话，并不是说不通。436wP
当然，不足之处真的很多，基本上这些推论每一步都跳过了正常情况下的三四步，极度缺乏可以论证中间过程的证据。436wP
但尤里决定这次还是料危从宽，做好笔记随时可能再被激发一次又一次的准备……436wP
要不还是干脆给送回去吧，尤里心中的保守主义者提出了建议。436wP
尤里费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了这个念头，他还想慢慢的耗空这些花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获呢。436w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