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第一章 他与她 48

  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抱有期望...是什么样的感觉?41iP2

  米津卓或许能说出个一二。41iP2

  因为,或许,这就是他的人生。41iP2

  对米津卓自己而言,对他所爱的人而言,他都不应该去贪婪地奢求更多。41iP2

  以一个普通的资质入学,以一个普通的成绩高中毕业,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就好了。41iP2

  所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会社员工之后,在周末回到含辛茹苦地抚养他长大的姑姑米津花火的家里的时候,米津卓总是能听到她暗自念叨着:41iP2

  “虽然平凡了些,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呢!”41iP2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41iP2

  虽然确实普通了些,但是米津卓已经可以自豪地说,他的平凡而平淡的人生至今都没有遗憾...41iP2

  吗?41iP2

  其实并不是。41iP2

  如果说他有什么心结的话,大概就只有...41iP2

  那个女孩了。41iP2

  ......41iP2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照在街道上,照耀着面色疲惫的下班族们。41iP2

  随着人流挤进地铁站,米津卓像大海中的孤舟一样被翻卷着裹挟进地铁中。闷热的包厢里,社畜们脸色麻木,有气无力,像是已经关闭待机的机器人。41iP2

  汗味与油腻的味道弥漫,久而不去。有人被挤得贴上窗,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留下一层层薄薄的雾,脸则在挤压下近乎变成玻璃上的一张平面贴图。41iP2

  有人悄悄地捂嘴咳嗽出声,或用手帕擤着鼻涕,也有的人累的没有顾及别人的力气,只虚脱般低下脑袋找个没有人的方向,眼神无光地用手臂上的衣服捂住嘴,打个喷嚏。41iP2

  所有乘客都沉默着,仿佛这辆列车是通往地狱的特快班列。41iP2

  他们是维持社会运转的燃油。平时无比冰冷地储存在油罐一般的屋子里,排列柜一样的公寓里,只有在燃烧自己提供能量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生命的热度。41iP2

  列车停站的时候是最煎熬的时光——根本没几个人下车,外面的乘客还在不管不顾地往里突涌,挤得让人快没有了站脚的空间。41iP2

  恶心难受得快要死掉了,但米津卓却必须坚持。这里离租的房子还有十站路,“好时光”还很长呢。41iP2

  可是窒息感还在涌上喉咙。41iP2

  米津卓已经快无法呼吸了。41iP2

  用尽全力拉紧脑袋上的手环,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提了提以获得足以腾挪的空间之后,戴着口罩的他努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放在面前,缓缓地打开了它。41iP2

  手掌上写着一个名字。41iP2

  姓氏是日本最常见的加藤,名称也是很多人比较惯用的惠。41iP2

  可就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仿佛被注入了让人焕然一新的活力。41iP2

  心情一下子舒缓了起来。41iP2

  就像久病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特效药一般,整个人都得到了治愈。41iP2

  啊...41iP2

  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41iP2

  是什么时候养成用这个名字来自我治疗的习惯了?41iP21

  大概,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了。41iP2

  他喜欢拥有这个名字的女孩——真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连梦里都是她的身影,她的名字。41iP2

  可是...人们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卑微。41iP2

  米津卓并不是那个例外。自从发现自己喜欢那个叫加藤惠的、同班的短发女孩之后,他变得不敢和她说话。以前遇到的时候还会平常地点点头,小声地打个招呼。名为暗恋的花朵绽放之后,却反而躲得远远的,连眼神接触都或紧张到无法呼吸。41iP2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的时候,会像忧天的杞人一样担忧一些或许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41iP2

  自己能匹配得上这样子闪着光的女孩吗?41iP2

  自己有能力给这个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仔细观察却总给人一种温柔、贤惠、安静之感的女孩...幸福吗?41iP2

  痛苦与自卑中,米津卓给自己的结论是...41iP2

  否定。41iP2

  他是懂事的孩子。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从小到大。41iP2

  而懂事的孩子理性,沉着。41iP2

  懂事的孩子没有青春,只有初中、高中和大学。41iP2

  最终,他逃开了,像在清莲前无地自容的远观之客,像不戴上面具画好妆就不敢面世的小丑。41iP2

  再之后,高二之后,新分班的时候,她没有和他分在一个班级。41iP2

  她仿佛消失在了他的人生中。只是依稀听说她加入了什么社团,和三个学校里的名人在一起做什么惊人的企划。41iP2

  挺好的。优秀的人总会扎堆,迎来属于自己的伙伴。平凡的人会回归平庸的人群,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41iP2

  这是命运给所有人的安排。41iP2

  也许,时光会冲淡一切?41iP2

  当时的米津卓乐观地这么想着。41iP2

  只可惜,答案是让他更加痛苦挣扎着的...41iP2

  不。41iP2

  他开始养成习惯,把她的名字写进手心里,佛这样就能抓紧那个已经不再出现在眼前的女孩。每当不开心或遇到难以承受的事情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仿佛她的手就在自己的手心,被紧紧地握住。41iP2

  梦境里的她的模样开始淡化,可思念却止不住地翻涌上来,掐住米津卓的脖颈,亲吻着他的脸颊,在恍惚中带来心酸和烦闷。41iP2

  他喜欢她啊,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像个疯癫的病人。41iP2

  可是...41iP2

  他或许没有资格得到解药。41iP2

  但生活总会给你抛些小惊喜。毕业的时候,那个叫加藤惠的女孩意外地找上了米津卓。41iP2

  樱花瓣散落的日子里,短发的女孩仰着头,脸上是恬静而美丽的微笑,递上了一本同学录。41iP2

  “请留下些痕迹吧,米津同学!”41iP2

  让米津卓惊讶的是,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41iP2

  “啊,好的。我和加藤同学只做了一年同学吧,加藤同学居然...记得我?”41iP2

  “嗯。”41iP2

  于是,他的名字永远留在了纸上,她的名字永远留在了他的手心。41iP2

  他们唯一的合照是毕业典礼上拍的年级照,被关在相框之中。41iP2

  直到最后...41iP2

  他也没再和她说上更多的话。41iP2

  不会再见了吧?41iP2

  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可是...41iP2

  大学的开学典礼上,却再次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41iP2

  可是,这次...41iP2

  米津卓却选择了当个路人。41iP2

  越来越临近社会人的身份,就越来越能理解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和追求爱情的成本。41iP2

  单亲家庭长大的他没有那个资格。41iP2

  所以,偶然在校园里遇见的时候,他总是装作不认识地低下头,祈祷对方认不出自己。41iP2

  结果,她好像确实忘了自己这个同学,只会不说话地掠过自己。41iP2

  真是个让人有些庆幸又无比失落的答案啊。41iP2

  虽然每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脚步会慢一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但那也应该只是太在意之下的错觉而已。都说专注的时候,时间会变慢嘛。41iP2

  之后,大学毕业,踏入社会,迎来工作。41iP2

  身边的一切都改变了,住的房子,接触的人,做的事情。41iP2

  只有一样东西没变——看那个名字的习惯。41iP2

  可她确实消失了。越来越远,越来越...41iP2

  “嗡嗡。”41iP2

  ?41iP2

  费尽全力地缩回手,从人群的包围中掏出手机之后,一条让米津卓瞪大双眼的消息蹦了出来。41iP2

  [生日快乐。]41iP2

  [——加藤惠。]41iP2

  啊,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嘛,都忘了啊。41iP2

  ...41iP2

  不对!41iP2

  她...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生日?41iP2

  还有,之前都没有发过类似的祝福,为什么在毕业后突然发了一条?41iP2

  震撼之下,米津卓直接松开了手,飞速地在手机上打起了字来。41iP2

  可是...41iP2

  无数的文字被敲下,被删除,直到没法维持平衡的身体随着地铁摇晃着,触碰到周围一脸麻木的人们,引来略带嫌恶的注视之后,米津卓的手机屏幕却依旧没能留下一句完整的话。41iP2

  最终...41iP2

  无数的言语化作了一条简短的消息:41iP2

  [谢谢。]41iP2

  然后...41iP2

  重新用头顶上的拉环固定好自己的米津卓盯着手机整整十分钟,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41iP2

  泄气的感觉逐渐传来。但是,身体却涌上了更强烈的冲动。41iP2

  这次...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就什么都没做了。41iP2

  终于,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米津卓不知哪来的勇气,这么发送了一条消息。41iP2

  [对了,毕业之后,加藤同学...找到工作了吗?}41iP2

  用尽全力地按下了发送键。41iP2

  一秒...41iP2

  两秒...41iP2

  三秒...41iP2

  [还没。]41iP2

  回复来了。41iP2

  然后,聊天莫名其妙地继续了下去。41iP2

  然后,米津卓知道了她的现状,知道她暂时租房待业,知道了她住的公寓的具体位置。41iP2

  好像是...六零...一吧?41iP2

  没听清,但应该没错。41iP2

  聊到为什么不住家里的时候,理由居然也相同:41iP2

  [已经成年了。]41iP2

  不想给家里人增加负担吗?41iP2

  和自己...一样呢。41iP2

  也不知聊了多久。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米津卓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41iP2

  抬起头来,突然发现...41iP2

  面前的公寓楼根本不是自己所居住的那座。41iP2

  不知何时,鬼使神差地在某个特定的站点强行挤下了车,顺着路牌一点一点地找到了这里。41iP2

  而这里是...41iP2

  她住的地方。41iP2

  “......”41iP2

  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迈开脚步上了楼。41iP2

  简陋的环境让人直皱眉,看上去,这里总体的出租价格应该很便宜。41iP2

  怎么住在这种地方?41iP2

  疑惑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冲昏头脑的紧张。41iP2

  深吸了一口气后,一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走到这里的米津卓伸出手,轻轻敲响了六零一的门。41iP2

  然而,下一刻...41iP2

  回答的声音就让米津卓一下子如坠冰窟。41iP2

  “来了...”41iP2

  那是...41iP2

  男性的声音。41iP24



  PS:差不多做完大纲了,可以开始动笔了。后宫线有点像是本书的一个重置,也可以当做一个独立故事来看。

  PS2:本卷暂定三十到四十万字,全部免费。1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