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当一行人都用完晚餐后，安杰丽卡和内森以及摆着一张臭脸的休一起上了二楼，其余的人则留在大厅品茶——不过当安杰丽卡和内森都走远了之后，因为忌惮达戈贝尔特，连艾德蒙也只是默默地啜着茶水，而在略带着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之后，利贝尔却忽然向达戈贝尔特搭起话来。lpC3J
利贝尔勉强带上平时常用的笑脸，“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信任你，不仅仅是四肢的拘束，甚至像这样放着你一个人不管自己便去谈事情去了。明明只要你有心，这里谁都没有办法阻拦你。”lpC3J
达戈贝尔特把茶杯轻轻放下，却还是稍微有一点声响——艾德蒙一听，吓得咬紧牙关。可这也难怪，毕竟确实如利贝尔所说的一样，在毫无拘束的现在，达戈贝尔特要是突然发难，别说利贝尔的小命，在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可安杰丽卡明知道会这样，却一脸没事人似的就这样上了二楼。lpC3J
“你受了长老佩鲁法的命令，要处理我，难道现在不正是大好机会吗？可你似乎......”lpC3J
利贝尔双手十指交叉，收在腹部，“已经彻底没了这份心思。当然，这对我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可是，同时也让我非常不解，简单来说，只是单纯的好奇心。”lpC3J
“听起来，就像是如果佩鲁法那边比较有好处，你还是会倒戈过去的腔调啊。”lpC3J
自从大败之后便一直闷着脸的达戈贝尔特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以挑衅的口吻说道：“不过我是一点都不会意外，因为你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吗？”lpC3J
“我倒不至于天真得认为长老佩鲁法还会放过我......”lpC3J
利贝尔似乎不想在这一点上多作纠缠，又把话题转移到达戈贝尔特身上，“不过，像你这样强大的魔法师，长老佩鲁法一定会加以重用吧，哪怕稍微失败了一次两次，他并不是那种苛刻的人物。可是，你看上去却已经是、对安杰丽卡很是顺从了呢？”lpC3J
达戈贝尔特轻声复诵了一遍，随后便以戏谑的口吻朝利贝尔说道：“在我因为陷阱而昏迷过去的那一小段时间里，谁都好，包括你，都能够轻易杀死我，可是，安杰丽卡却没有这样做，你明白当中的含义吗？”lpC3J
对利贝尔来说，这种“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观念除了陈腐以外什么都不是，不过如果达戈贝尔特是这样的男人，那倒是一个相当有益的情报。lpC3J
听出达戈贝尔特语句中的睥睨之意，利贝尔仗着达戈贝尔特对他已经没有杀心，颇为强硬地反呛了一口。lpC3J
“安杰丽卡是在处罚我，而我也认为这责罚是正当的，仅仅如此而已。”lpC3J
这回答实在是太跳跃，利贝尔连连眨眼，完全不懂达戈贝尔特在说什么。lpC3J
“我因为佩鲁法的命、不......我因为害怕佩鲁法抢走我苦心经营的势力和声望，所以杀害了你所在的小镇的居民。为了讨好佩鲁法，为了维系我在派系当中的地位，我以魔法滥杀了无辜。这是我的罪过，但是，我对于地位非常执着，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lpC3J
达戈贝尔特以明亮的眼神、非常诚挚地回答着利贝尔——但达戈贝尔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利贝尔，他实际上更像是自言自语，“而这样的我，唯一剩下的就是对我自身的自信，但是...这份自信也被内森彻底地粉碎了。如果说强者的所作所为因为是强者所以能被原谅、被肯定，那么被击败了的我自然是不可饶恕的......失去了一切，除了因为愚蠢而放下的罪过之外，我手中已经一无所有。”lpC3J
利贝尔以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艾德蒙，想看看艾德蒙能不能理解达戈贝尔特这唐突的散文般支离破碎的低语，可令利贝尔意外的是，艾德蒙竟然皱着眉头安静地听了下去，就像他多少能够理解达戈贝尔特似的。lpC3J
“哼，对于生与死毫无疑问只会选择‘生’，并且只要活着就会继续钻空经营的你来说，是无法理解的困境吧。”lpC3J
达戈贝尔特忽然用力地看向了利贝尔，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左胸膛，“安杰丽卡对我的愚蠢作为深感愤怒，我也对我的愚蠢作为深感愤怒，我过去努力积攒下来的一切都被夺走、被击碎了，但是即便如此，在生与死的选项当中，我依然死心不息地选择了继续活着，那么，为了能够再次怀着希望活下去，我便必须对自身的过去进行清算。虽然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看来对你这种人来说，似乎是过于复杂了。”lpC3J
“也就是，你对于屠杀居民一事怀有罪恶感，因此决定协助安杰丽卡，是吗？”lpC3J
实际上达戈贝尔特所说的东西利贝尔大部分都没有办法理解，但是从利害得失的角度分析，利贝尔勉强从当中找出一个自己也能理解的片段——换言之，达戈贝尔特虽然看着强势，但意外是个软弱的家伙，杀点无关要紧的人都能耿耿于怀。lpC3J
“随你理解，用你这种男人也能明白的说法来说，那便是——”lpC3J
达戈贝尔特狰狞地笑起来，“你没有被我杀死的价值。”lpC3J
一刹那，利贝尔以为自己会遭到达戈贝尔特攻击，后背陡然一凉，但他旋即意识到达戈贝尔特只是在嘲笑他，才算是放下心来。为了掩饰自己瞬间的动摇，利贝尔又转移话题，看向二楼说道：“不知道他们的商谈进行得如何了呢？”lpC3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