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群峰折

　　“你们说，你们能拯救这个国家？”f1oWk

　　走近亨利九世稍显单调的书房，他的脸上正是连夜难免的困乏神采。f1oWk

　　马上就是涨海生春之日，而国破在即，也是无奈。f1oWk

　　相反，可妮却同往日郁郁寡欢的样子截然相反，居然罕见地咧开了嘴。f1oWk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f1oWk

　　亨利九世是知道可妮的，少女那仿若天生带着淡淡哀愁意味的知性总能牵动男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f1oWk

　　对的，准确来说，他也有过想把少女列为妃子的想法。f1oWk

　　至于为什么不，那当然是因为总管急急忙忙地告诉他少女的背后是老黄压约翰，这女人不是好驾驭的那种类型。f1oWk

　　他并非那些精虫上脑的蠢货，也非没什么脑子的天龙人，亨利九世很好地把握住了同可妮的距离。f1oWk

　　即打好了关系，也不突兀。f1oWk

　　所以他才知道少女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罕见。f1oWk

　　至少这般光景他从未看见过......f1oWk

　　他将视线移到少女身后，棕发的年轻人微笑着好整以暇。f1oWk

　　就是他将笑容带给可妮的？f1oWk

　　亨利九世不禁心想，连带着对这副年轻面孔的态度也端正了些许。f1oWk

　　蓝染点点头，举手投足满是礼节，斯摩格与缇娜是两个粗人，本着不说不错的原则闭上嘴巴就安静地听。f1oWk

　　如果说在那尾大不掉的无用传统中有什么是蓝染也稍稍赞许的话，那就是说话的艺术了。f1oWk

　　将直来直去的变弯，将拐个弯才能说出口的事情再绕两圈。f1oWk

　　言语，便是最锋利的刀刃。f1oWk3

　　正如现在，斯摩格与缇娜还没反应过来谈天开始了没，蓝染与亨利九世已经在言语桌上赌了两个来回。f1oWk

　　可妮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掌握古代语言的人，平日总泡在图书馆的她比起两个大老粗更加敏感一些。f1oWk

　　她大概是勉强听懂了。f1oWk

　　蓝染让国王放弃涨海日对马伊卡郡的进攻。f1oWk

　　但很快被国王用涨海日的典礼难处如何如何多，该如何如何才能顺利举办搪塞了过去。f1oWk

　　而他提起典礼的用意一是提醒蓝染自己国家真的已经到了危急的关头，已经连办个像样的庆典都难如登天了。f1oWk

　　二则是复述了一边涨海日的典故。f1oWk

　　那是死者归来去往轮回之日。f1oWk

　　而三角海域的死者，无非将士。f1oWk

　　他在冲蓝染无声的咆哮。f1oWk

　　“撤了这个，我拿什么告藉为国捐躯的将士？在金铁平原上流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群山，那是涨海生归之日都无法冲刷掉的悲苦。”f1oWk

　　“区区一个刚出海的剑客，你能懂我这八年尽心竭力，国家却一日破败过一日的心痛吗？”f1oWk

　　“区区一个没过二十的毛头小子，你能懂群山将士看见金铁消逝，披上银树脂甲自杀式袭击时所做的觉悟吗？”f1oWk1

　　“区区一个自和平之海成长的花苞，你能懂我圣洛伦索国民吃干净所有能吃的，却依旧被饿地去往极乐的绝望吗？”f1oWk

　　妮可罗宾是懂的。f1oWk

　　那是恨。f1oWk

　　刻骨铭心的恨。f1oWk

　　对于亨利九世来说，圣洛伦索何时灭国已经不重要了，被怎么灭国也已经不重要了。f1oWk

　　而马伊卡郡一起死，这才重要。f1oWk

　　蓝染垂眉，心里稍许叹气。f1oWk

　　八年的执念吗？那倒也是相当不短的时间了。f1oWk

　　只是，这个不短仅仅是针对人类。f1oWk

　　蓝染的执念要比所谓的八年深上千倍。f1oWk

　　当然，这并非小瞧这个国王，事实上，蓝染对这种玉石俱焚的勇气颇为欣赏。f1oWk

　　毕竟，他曾经被这种勇气击败过一次。f1oWk

　　他的气量足以支持他接受败北，也足以支持他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待一切。f1oWk

　　被愤怒与仇恨刺激到只愿意同归于尽的人，其耳朵是紧闭的，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会发疯似的命令事情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走。f1oWk

　　而要同这种人谈，蓝染很有经验。f1oWk

　　他怀着国破家亡的负罪感下定决心，那么只需要将支持他的那根柱子打断即可。f1oWk

　　“生春那天，听说能听见亡魂的声音？”f1oWk

　　亨利九世点点头：“三角海域的民间传说罢了，你我都知道，人死又哪能复生。”f1oWk

　　“既然都知道是假的，那还要在这种时候举办劳民伤财的庆典？”f1oWk

　　“没办法啊，办不办都会亡国，那还不如掏空最后的家底，让国民们有个美好的记忆。”f1oWk

　　“可是死了就什么也不剩了不是吗？”f1oWk

　　蓝染轻踏瞬步出现在了国王的身后，用晚风轻拂的声音在他耳边如此说道。f1oWk

　　“亡灵，是真实存在的。”f1oWk

　　与此同时，一股浅薄的灵力被注入了亨利九世体内，在蓝染话语响起的一瞬间，他听见了。f1oWk

　　听见了王宫后院那处坟墓里女子的哭泣声，听见了海浪中亡魂的军歌，还听见了苍白怪物的凄厉吼叫。f1oWk

　　他被吓倒在了地上。f1oWk

　　蓝染回到原位，面色没有一丝丝的波澜。f1oWk

　　“那是什么？”声音中饱含颤抖，在短短的一瞬间，亨利九世听见了生者绝对无法听见之声音。f1oWk

　　蓝染知道，游戏结束了。f1oWk

　　国王被‘死’的声音吓到了，这便说明他内心的勇气已经被摧毁。f1oWk

　　将所需要顾虑的一切抛之脑后一鼓作气，这是很傻但很有用的办法，但却很难用。f1oWk

　　知道的越多，敢抛弃一切的勇气便越少。f1oWk

　　而蓝染则是为国王打开了苍茫世界的一扇小窗，他听到了更多，所以也便无法再次抛弃。f1oWk

　　“请相信我吧，我会守住你的国度。漫漫长夜自今日结束。”f1oWk

　　“就请把花费了一切的生春庆典，当做国家新生的开幕式吧。”f1oWk

　　木剑出鞘。f1oWk1

　　按理来说，王宫重地是不允许携带刀枪进入的，可圣洛伦索确实人手不足，蓝染连藏都不藏就将木剑带了进来。f1oWk

　　而现在，其锋对准群山。f1oWk

　　“你要干什么？”f1oWk

　　“当然是向您证明我有能力守护这个国家”f1oWk

　　至于如何守护，那自然是带领这个国家破蛹而出。f1oWk

　　“神枪。”f1oWk

　　剑芒射出，只是这次不再是如光般的匹练一瞬，而是自剑刃延伸无尽的新剑。f1oWk

　　这剑刃自王宫起，直达群山腰间，而后男人转动剑柄，轻斩。f1oWk

　　群峰折。f1o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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