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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热风与霜星之夜 4

  “荒漠里最会躲猫猫的动物不止沙鼠,还有邮差。”——新迦南民俗语lp3y8

  魔理沙打灭了前照灯,垫脚立在飞艇上,和狐獴一样紧张地观望一圈,发现前方几座沙丘底部,堆积着大桥坍塌后的残骸,赶紧把“布鲁姆”号开进桥柱的死角下。lp3y8

  躲藏在宏伟的断桥阴影中,她探头小心察看远处掠来的一道模糊的飞行轨迹,就像浅浅的粉笔痕落在砂岩上毫不显眼。lp3y8

  借助护目镜的夜视功能,她能看出那是架浮空艇,恍如一只轻盈无声的飞蝠,借着砂岚的掩护滑过一座座沙丘上方,寻觅着猎物的踪迹。lp3y8

  “森罗的军队都来这了?”通过观察飞行器的外形轮廓,认出了型号为“空鳐”式装甲侦察艇后,少女也猜到了它的隶属,联想起行商们的口风,她知道前方的路更不好走了。lp3y8

  恶劣的沙暴天气,实在不适合继续夜行,她在断桥附近找到了一间厂屋,应该是风电基地外围废弃的配套设施,被掩埋在崩塌的沙浪中,只露出冰山一角。lp3y8

  从玻璃破裂的窗口爬进去,厂房内还挺空旷的,魔理沙搜寻一圈确定没有人迹后,寻到门打开,把爱艇停进来,清理出一块空地,支起野营炉具开始生火过夜。lp3y8

  从踏上这趟邮差之旅起,难得有空闲在沙暴的庇护中休息上一整夜,她决定奢侈一次,把从游民聚落换来的沙蜥肉,配上包括蔬菜、酱膏、牛乳在内的珍贵料理包,煮一锅热腾腾的鲜美肉汤,来慰劳连日奔波的身心。lp3y8

  在等待肉汤煮熟的空当,她从背包拿出避难所水壶,就着压缩饼干先啃了几口充饥,然后就发挥资深拾荒佬的高超本领,开始摸索屋子里值得回收的物资。lp3y8

  值钱的东西没找到什么,但她在某个办公室里发现许多陈旧的书籍,还在抽屉里翻出厚厚一沓笔记。lp3y8

  “嗯,挑几本送给帕琪,她一定会感兴趣的。”lp3y8

  魔理沙拍拍笔记本外的灰,想看看数个世纪前的人们到底记录着什么样的生活,却发现自己并不认得旧文明的字,她苦笑着随手翻看了几本,忽然表情凝重地抽抽鼻子——邮差嗅到了一股腥躁的臭味传进了屋内。lp3y8

  少女把手按在枪套上,轻轻摸出办公室,她走回篝火边停住了脚步,把锐利的视线投向窗口,玻璃碎裂的痕迹发生了变化,有大块头的家伙闯了进来。lp3y8

  少女没来得及转头,就间不容发打滚,躲过身后扑来的巨影。lp3y8

  巨影一扑不中,接连袭来的爪击,也没能追上魔理沙的影子,于是它退回之前藏身的货箱后,围绕魔理沙在一堆堆货箱角落间来回踱步,伺机攻击。lp3y8

  巨兽足足比魔理沙高两个头,体型修长而流丽,尤其是脖颈、四肢,精瘦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灵活的力量感,行动起来迅捷无声。lp3y8

  它头顶一双带鬃毛的尖耳朵机警地摆动着,冒着惨绿幽光的双瞳大如铜铃,毫不掩盖地倾泻着凶恶杀意——篝火照亮了它黄褐色的斑斓皮毛,还有皮毛上凝结的血垢。lp3y8

  “喂,大猫,你把我的汤打翻了。”lp3y8

  她认得这种恶兽——黑爪短尾山猫,据说那些野蛮的猫魅族部落非常喜欢豢养,这只也明显看得出被人为饲养的痕迹,脖子上甚至还带着嵌钢刺的项圈。lp3y8

  大猫龇牙低吼着,涎水从两排尖牙上止不住滴落,看得出它非常饥饿,追踪着人的气味一路尾随而来,但魔理沙可不想让它填饱肚子。lp3y8

  大猫耐不住撕裂猎物的渴望,它以常人视线无法追上的速度来回横跳,躲过了魔理沙的连续点射,近身绕到少女背后的死角猛扑,却被一记回旋踢踹中猫脑袋重重坠地。lp3y8

  少女借力一个后翻骑到巨猫背部,连续一轮组合拳打在脊椎上,把想起身的大猫打趴,又从猫背上滑下,趁着巨猫僵直,抓住粗壮的短尾巴,把这数百公斤重的大猫狠狠抡飞,猫直接撞碎钢板造的墙壁,把厂房砸出一个大破洞,窥伺室内安宁已久的沙尘暴瞬间涌入屋内,却分毫无法动摇魔理沙的身影。lp3y8

  巨猫那身结实柔软的肌肉缓解了冲击,它重新爬起来晃晃头,看到冒着冲鼻硝烟臭味的枪口顶在鼻头。lp3y8

  “不想当我的晚饭,滚。”lp3y8

  少女锁定猫的眼神变得空洞淡漠,来自上位强者的气魄压制,让巨型掠食者一下子变成了浑身炸毛的小猫咪,嗅到致命威胁的兽魔,最后狼狈地从破洞退出去了。lp3y8

  邮差没有去追击。lp3y8

  黑爪短尾山猫向来生活在绿洲的山地一带,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附近围绕大绿洲爆发的部落战争中流离的战兽吗?lp3y8

  她刚想要不要换个房间,猛兽的哀嚎就从外面响彻天际,那是即使沙暴的怒吼也无法掩盖的绝望。lp3y8

  魔理沙愣住了,出于邮差的直觉,她意识到麻烦迫近了,但少女必须去察看一番。lp3y8

  她刚追出去,就发现了环境异常因子的侵袭,虽说夜间荒漠会变冷,但空气中温度诡异下降了许多,不用看护目镜显示的环境参数,刺骨寒气都让她全身毛孔缩紧了。lp3y8

  少女跑了没多久就看见了目标——那只大猫被十多根长矛似的透明尖刺,从肩背部贯穿胸口牢牢钉死在地面——以垂死挣扎的兽魔为中心,沙地上覆盖着一层幽蓝剔透的结晶外壳,足足把大半座沙丘给覆盖。lp3y8

  “这是什么?”魔理沙警惕地用指尖触碰了下结晶,光滑,坚固,沾上去带着让皮肤迅速失温的湿润,“好冷,嗯,是冰?”lp3y8

  沙漠里忽然出现冰,这一奇遇让少女意识到某种非同一般的力量。lp3y8

  少女随之发现了异变的源头,在兽魔的尸骸上,趴伏着一团小小的阴影,正在发出狰狞的啃咬声,被生吞活剥的山猫,很快消去了生命最后抽搐的迹象。lp3y8

  护目镜的光圈锁定了捕食山猫的家伙,光看外表,她一点都不陌生——人形的小怪物,穿着森罗安保区的军服。lp3y8

  在目镜提供的视界中,如云雾飘荡的幽白光粒,在从兽魔伤口溢出,被吸收入士兵体内。lp3y8

  “灵瘾发作了?”魔理沙瞧出些门道,这个生命使,明显在吸食兽魔血肉中微薄的灵子。lp3y8

  “生命使吗?”lp3y8

  能在这草都不长的荒漠里变几吨冰出来,这能力稀奇得很啊。lp3y8

  “士兵”猛地抬头,它显然也发现了魔理沙的接近。lp3y8

  “你…是谁?”lp3y8

  魔理沙皱眉,士兵用的语言,竟是流行于南部高原的一种土语,口音稚嫩,听上去像个小女孩?lp3y8

  “我也想问你呢,饿成这样,森罗没喂饱你吗?”lp3y8

  士兵停止了咀嚼血肉的暴行,呆呆注视着魔理沙,她脸部戴着只盖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龙角面具,嘴边还挂着着瘆人的血丝。lp3y8

  邮差背脊忍不住窜上几丝寒意,这家伙该不会想把她也当食物吧。lp3y8

  “好快!”魔理沙没反应动作,士兵的残影就越过她,冲进了后面的厂房,少女急忙追上去,发现那家伙竟扑到篝火前,抓起魔理沙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打翻掉地上的肥美肉块,不怕脏地大快朵颐起来。lp3y8

  魔理沙眼角抽搐,从来都是她拿别人的东西,哪有她被占便宜的?lp3y8

  “喂,这可是我的食物,很贵的。”lp3y8

  “对不起。”士兵嘴鼓鼓含糊地道歉,却一点没停下狼吞虎咽的动作,“俺,俺太饿了。”lp3y8

  魔理沙无奈耸肩,刚上前想从这饿鬼嘴边把肉抢回来,就抬脚惊险地躲过射在地面的子弹,收到警告的她,顺着弹道方向回头。lp3y8

  被包围了!lp3y8

  “出来!”lp3y8

  两排头戴战术头盔的武装人员站在破洞外,用枪口对准她,魔理沙眯起眼,在刺眼的探照灯锁定下,注意到还有悬浮上空的浮空艇,把炮口对准她的临时避难所。lp3y8

  “可恶,是刚才的巡逻队!”魔理沙知道招惹到最麻烦的家伙们了。lp3y8

  “警告,森罗正在执行安全巡防任务,立即通告你们的身份,否则格杀勿论。”lp3y8

  “我只是个邮差。”魔理沙乖乖举起双手。lp3y8

  领队的军官上前几步,扫了她一眼,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穿着同样森罗军服的矮个子上,她正跪在篝火旁抓着肉手足无措。lp3y8

  “你,哪个部队的?”lp3y8

  见矮个子不回话,他鄙夷地加重语气:“快回话,不管是逃兵,还是冒充安保区军队,都是重罪,我有权当场击毙你。”lp3y8

  见矮个子毫无反应,他果断走进厂房,用枪指住人脑袋,一脚把她踹倒在地,掐住那脆弱的脖颈,掀开了覆盖住上半张脸的面盔。lp3y8

  面盔下的真容,是一张稚嫩清秀的脸孔,如魔理沙猜测的,确实是名未成年的女孩。lp3y8

  无神放大的双瞳,似乎由纤薄的冰晶雕琢成,和生食兽魔的野蛮行径相反,她带着一种冰雪般脆弱的纯粹质感,神情慌乱而无辜地瞪着军官,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女孩竟会有人忍心去伤害。lp3y8

  似乎被某种难以形容的痛楚感所掌控,女孩吐出微白的霜息,一阵幽魂似的冷风刮来,带起她冰蓝色的秀发缓缓飘动。lp3y8

  军官原本严厉的语气变迟疑了:“你是……”lp3y8

  魔理沙一直在关注领队言行的细节,虽然军官戴着头盔,但她察觉到这个森罗人明显产生了动摇。lp3y8

  军官松开女孩的脖子,不自觉后退几步,抬手做出指示,一名士兵立即取出手铐,和另外两名持枪士兵呈三角形包围,慢慢逼向女孩。lp3y8

  女孩趴在地上喘息了一阵,抬起脸表情茫然注视着迫近的身影,几朵纤薄的霜花,由虚空中静悄悄飘落,轻盈拂过她脸颊——仿佛沙尘中诞生的纯白精灵,短短一息间掀起了连绵的霜冻,随即喷薄的可怕幽光,伴同寒风之潮呈重重冰蓝的冲击环扩张,瞬间吞噬了她周围的森罗军人。lp3y8

  魔理沙为黄沙模糊的视界,染上了一层鲜明凄艳的色彩。lp3y8

  来自白霜与冰芒的旋舞,造就了高效率的杀戮,在沙漠中绽放一朵朵溅血的冰花,被防爆服保护的软弱血肉,根本无可抗拒的四分五裂。lp3y8

  领队军官精悍的轮廓,被体内爆凸的数十支冰棱彻底撑破,扎成了一只赤色的海胆。lp3y8

  血肉碎块溅到女孩煞白的脸上,她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呕吐着。lp3y8

  魔理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lp3y8

  “糟糕,灵瘾发作,她力量暴走了。”lp3y8

  眼见局面失控,其余森罗士兵毫不犹豫地集火女孩,足以轰烂战车的激光弹雨,却被突然浮现在女孩周身、不断飞旋变厚的冰盾给抵挡住。lp3y8

  邮差眨眼间就做出决断,有必要从森罗军手里保下这个神秘女孩!lp3y8

  魔理沙拔出手枪暴起发难,伴随少女的冲刺点射,让一名名没顾得上她偷袭的士兵,在爆裂之火的华丽登场下,炸成焦黑的尸块,火光照耀在透明的冰盾上,摇曳出世间最残酷表演的光影。lp3y8

  “空鳐”飞艇上的炮口全数锁定冰之少女,直到弹药仓打空,被冰霜之茧包围的少女都毫发无损,驾驶员刚要拉升撤离,却骇然听见猛敲窗玻璃的动静,他转头发现那个可怕的邮差就爬在机舱外,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操控台。lp3y8

  “抱歉啦。”lp3y8

  浮空艇打着旋儿坠毁在厂房顶上,完成了一次俯冲地狱的急降。lp3y8

  不过一分钟,这支十余人的森罗军小队,就成为免费入住大荒漠这个巨大公墓的一员,而过了一晚后,连个标识的墓碑都没有,不会留下半点痕迹被埋葬在沙暴中。lp3y8

  魔理沙如飞鼠轻巧落回地面,在背后热浪呼啸的冲击中,她按住牛仔帽不被吹走,只顾着打量惹来麻烦的目标,眼神中满是好奇。lp3y8

  似乎刚亲手造成的杀戮,让蓝发女孩回不过气来,坚固的冰盾纷纷碎裂坠地,她跪坐在最后一具冻杀的尸体旁,苦苦熬过了灵瘾的折磨。lp3y8

  看外貌她不过14、15岁,一副未经世事的模样,可相比稚嫩的脸孔,少女却让魔理沙产生一种见证荒古遗物解冻的幻视,连同围绕她飞旋不休的冰花,凝固着一种神秘永恒的力量,带着让人远远仰望雪山般的疏离感。lp3y8

  她对魔理沙抱持着类似野兽本能的警戒,幽蓝的霜纹在脸孔衣发上不断凝结,反射出如星辉纯粹的光华。lp3y8

  “厉害,你叫什么名字?”魔理沙竖起大拇指憨笑着。lp3y8

  见识到冰霜的威力,加上森罗军官的异常反应,邮差对这位生命使的身份提起了非同一般的兴趣。lp3y8

  “琪、琪露诺——”蓝发女孩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很少和人交流,“琪露诺·斯特莱夫。”lp3y81

  “很好,琪露诺,我叫魔理沙,是一名邮差,专门给别人完成委托的人,有什么能帮你的吗?”lp3y8

  魔理沙以坦荡的笑容与她对视着,刚想说几句擅长的俏皮话来缓和气氛——lp3y8

  突如其来的重压,却让少女的呼吸堵住了,“砰砰砰”的沉重心跳声,夺去了她全部感知。lp3y8

  仿佛受到了冥冥的呼唤,俩人着魔似的,同时仰望向天空。lp3y8

  此时沙暴势头变弱,再无法遮掩穹庐苍渺的轮廓,澄澈如琉璃熔铸的夜幕,在她们眼中一览无余,似钻石流纱璀璨旋涌的星河中,有一道翡翠色的光痕划过。lp3y8

  那是地球亿万年历史上,也未曾出现的流星,它拉起有若星图指针的彗尾,从未被人类记录过,却不知多少个日夜徘徊在新迦南众生的梦中。lp3y8

  这翡翠色的天启,在夜空中洒溢出无穷光雨,仿佛一株翠绿欲滴的大树由宇宙扎根,星光投映的浩瀚根须枝叶,又纠缠虬结出一条壮丽的苍龙——星之长虹横扫天穹,把连结大地与星空的龙影,映入今夜所有不眠人的眼帘。lp3y8

  “预言,是预言!”琪露诺痴痴遥望着光的轨迹,脸颊上霜华融化,不自禁热泪盈眶。lp3y8

  她恍若向天伸手去托举住流星,为落地的圣灵祈祷,“伟大的青龙神,没有抛弃我们……”lp3y8

  ……lp3y8

  我见过无数人接到邮件时的反应。lp3y8

  长久的邮差生活让我明白,人们渴望收到他们没有的东西。lp3y8

  那时我在琪露诺眼中,看得见纯净的光芒,而那光芒也正在我眼眸闪烁,由今夜最耀眼的星星带来,在四处弥漫血腥与霜冻味浸透的呼吸中,降临到这片常暗的废土上,是我们一直奢望却从未收到过的宝物。lp3y8

  多年以后,为新迦南所有人相信的坠星夜的奇迹,一开始,只是几个少女的相会,至于她们在风暴时代奋勇前进,最终开辟道路的故事,且听我细细道来。lp3y8

  ——雾雨魔理沙《邮差日记》,写于新迦南的破晓前lp3y8



  PS:新迦南是我梦中魂牵梦萦的一场冒险,通往光芒万丈的旅途,希望大家能够喜欢。8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