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球撞击在了泽拉城银白色的铁壁之上，顿时整片城墙都微微一颤。43CdQ
躲在城墙后的卡赛斯心有余悸地探出头来，悄悄瞄了一眼墙后黑压压的方阵。43CdQ
数辆银色的战车在不久前来到了方阵前，卡赛斯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战车上的人物身份不凡：他们穿着厚重的黑色法师袍，戴着尖顶高帽，手上拿着细长细长的法棍，一看就是魔法师老爷。43CdQ
随后，这群魔法师老爷就在敌人的阵前展开了巨大的法阵，在守军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发巨大的火球便撞击在了泽拉城的城墙上。43CdQ
将长矛放倒在地上，换个姿势将自己藏在凹口下，卡赛斯隐约听到在远处的守军里有一阵骚动，一旁的老战士耸了耸肩，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摸索出了一个小烟斗，用火石点燃，轻轻嘬了口，过了一会，长处一口白雾。43CdQ
卡赛斯皱了皱眉：“老家伙，别以为大家都认识你，你就可以在人堆里抽烟，咳咳......”43CdQ
“我这不是缓解一下气氛吗？这火球，恐怕能轰碎不少小年轻的勇气和信念吧。”43CdQ
虽然他们这么说年轻人，但是他们自己也明白，被轰碎勇气和信念的人中，也有着他们这些老兵们，试问在场的城卫军，哪个不是怀着勇气和信念才能站在这片城墙上的？43CdQ
原来的泽拉城卫军足有数万之众，现在逃到的逃，散的散，只剩下他们这些根已经留在这里的人了。43CdQ
可是，当他们怀着信念走上城墙，这能够震撼整座城墙的可怕火球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告诉他们：这不是过家家的游戏，这是真正的战争，他们面对的是从血肉战场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边境黑军，莫斯德最精锐的部队，真正的战士。43CdQ
他们如果选择继续与这样的敌人战斗下去，必然会付出血的代价。43CdQ
卡赛斯扶了扶头盔，头盔上明红色的胜利之羽老是垂落到他眼前，妨碍他的视线。43CdQ
“你们这些小伙子年纪还不大，现在选择退缩，还是可以的，”43CdQ
老索尔克深吸一口烟斗，眼神愣愣地盯着前方。过了一会，他用手指将火按灭：“我太老了，哪也去不了，让我们这样的人来守城，显然是笔更划算的交易。”43CdQ
“什么跟什么交易，索尔克，你怎么也学会了那群蠢货猫兽人的口头禅——————‘哦，更划算的交易，先生，这是一个五铜币的皮靴，我发誓，他会比你见过的任何皮靴坚固，除了——————对，那群矮人的皮靴，那群臭矮子的皮靴炖上三天都不会烂！’”43CdQ
卡赛斯拙劣地模仿着猫兽人商人蹩脚的南泽拉语，他的模仿成功逗乐了周围的几个士兵。43CdQ
“该死，收收你那扭曲的南方语，卡赛斯！如果被矮人听到了，他们绝对会让你的屁股体验一下矮人皮靴的结实！”43CdQ
“哈哈哈，索尔克，我觉得你的南方语更标准些！或许，你更应该成为一个游商，或是老骗子！”43CdQ
索尔克花白的胡子左右剧烈颤抖片刻，他握住小烟斗，狠狠敲了敲那人的头盔：“咳咳，你这小兔崽子，我要打烂你的屁股！”43CdQ
塔楼上的百夫长有些生气地从瞭望口探出头来，斥责道：“还想不想活命了？！”43CdQ
城墙行顿时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有城墙被火球击中的爆炸声从远方传来。43CdQ
气氛又变得压抑了下去，又有骚动声从他们的右边传来，争吵声和格斗声响起，不过这些声音片刻之后又沉寂了下去。43CdQ
城墙微微颤抖了片刻，老索尔克开口道：“如果能从这场浩劫中活下来，你想做些什么？”43CdQ
“唔......我的话，果然还是想在城里买栋小楼，然后开一家卖水果的摊子，”43CdQ
卡赛斯从腰间的牛皮袋里拿出了一柄短刀，用白色手帕反复擦拭着，他的眼神之中流出一丝怀念。43CdQ
“我的父母以前是行商，跑星牙岛和富庶海港航线的商人；自我记事起，我父母就经常给我带各种南方才有的水果，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水果，也有美味甘甜的水果；因为他们经常用南方语对话，我也便跟着学了一些南泽拉语。”43CdQ
闻言，索尔克的神色有些惊讶：“你的父母是商人吗？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当城卫军呢？做商人不是更有前途吗？”43CdQ
卡赛斯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十五年前，搭载着我父母的商船，因为一场风暴，彻底失去了联系。”43CdQ
索尔克懊恼地闭上了嘴，他此刻真是想给自己这张不知好歹的大嘴来上一巴掌。43CdQ
卡赛斯靠在城墙上，仰望着天空：“只是，每次想到他们，我总会有种莫名的念想，就好像，他们还没有离开我，”43CdQ
“......所以，你想在城里开一家水果店，等待他们回来吗？”43CdQ
诉说玩自己的过往，卡赛斯将目光望向老索尔克：“老家伙，你呢？我觉得，像你这样经验老道的战士，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吧？”43CdQ
索尔克咳嗽两声，山羊胡子跟着抖抖：“我可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回去......年轻的时候，我是个水手，从东边的帝国港，到泽拉瓦尔，再到最南边的富庶海港，我都跑过。”43CdQ
惊讶声从卡赛斯的口中迸发出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抽个烟都要抖一抖的白胡子老头，年轻时居然是个老练的水手，怪不得他的口中时不时会吐出流利的南方语，或是猫兽人语，作为老练的水手，他自然该跟这些家伙打过交道。43CdQ
“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水手而已，”索尔克扫了一眼卡赛斯的脸，狠狠咳嗽了一声：“呼，水手，也只是在无尽海洋面前乞食的流浪汉罢了，居无定所，每次出海都要向着大海祈祷，祈祷明天的波涛不会如墙壁般压倒在自己身上。”43CdQ
“您......见过那样的大海吗？掀起比船还高，如同城墙般的海浪，如同陷入狂怒般的大海？”43CdQ
“我，见过那样的大海，相信我，孩子，你绝对不会想面对那样的大海，比起面对莫斯德的军队，那怒吼的大海，才是真正的绝望。”43CdQ
卡赛斯的面色沉了下去，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父母遇到如此恐怖的伟力，能够活下的可能......43CdQ
“不用担心，就算是面对那样的海，也总有一线生机的，”43CdQ
索尔克安慰道：“海浪的墙壁也不是密不透风，我和我所在的船，就侥幸没被巨浪吞没，活了下来......只是，那次桅杆被吹坏了，我们在海上足足漂了大半个月，才碰到其他的船。”43CdQ
年轻士兵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索尔克看在眼里，嘴唇却有些发苦，他缓缓伸出手，在兜中摸索着烟斗，却始终摸不到。43CdQ
轰！火球撞击在不远处的城门上，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43CdQ
“噢，该死......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大海上奇妙的遭遇数不甚数，我们甚至遇到过能够飞上天的鲸鱼！”43CdQ
卡赛斯十分好奇，周围闭目养神的士兵也都竖起了耳朵。43CdQ
“是真的，我们远远地望见过，在黄金航道与伯哈德航线的交汇处边，那水怪从小岛的一面浮出水，我们还以为地图出了问题——————那地方只有一个岛！”43CdQ
“接着，那个岛越来越高，瞭望员把这告诉大副，他还固执地表示是瞭望员看错了眼，嚯嚯，直到那个‘小岛’飞上了天，发出了恐怖的嘶鸣，才把那个蠢货吓倒在地，哼哼！”43CdQ
摸出了烟斗的老头敲了敲烟袋，摸出火石，点燃了烟斗。43CdQ
“呼，那时候，我可是船上最好的火枪手，短剑那么长的短柄火枪，我能一下子拔枪射倒两个海盗！”43CdQ
“吹牛吧老家伙，我见过火枪，那玩意怎么可能射倒两个人！”43CdQ
咳咳两声，被打断了话语的白胡子老头恼怒瞪了瞪那个发言的士兵。43CdQ
卡赛斯一边闭着眼睛，感受着城墙轻微的震动，轻声问道。43CdQ
“我......我在巴克岛上认识了一个漂亮的本地姑娘，那个姑娘她有着波浪般飘动的棕色长发，饱满迷人的嘴唇，以及宽阔的胸脯，”43CdQ
索尔克砸吧着嘴，吐着烟雾，眼神有些发愣：“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姑娘，她穿着深红色的短裙，露出被太阳晒得深红色的大腿，在海边欢快地奔跑；第一眼，我就被她的美丽所吸引，我爱上了她，我发誓，我的心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我的魂已经被她的欢快迷人的声音给勾走，”43CdQ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老头无奈地吐了一口烟：“我向她示爱了，那时的我是个帅气的小伙，一手枪法就连船长都赞叹不已，于是我向着她直白地求爱了，我很自信，我会获得她的垂青。”43CdQ
“哈哈，她没有答应。我不甘心，所以，每次来到那座海岛，我都会向她示爱，但是都遭到了拒绝，她说，喜欢上水手的女人，会给水手和她自己带来不幸。我那时候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43CdQ
“再后来，我从船长和商人的交流中得知，巴克岛，遭到了海盗的袭击，小岛上的所有人都被杀死或是掳走了……我那时候都快疯了，我央求船长再走一次那条经过巴克岛的航线……”43CdQ
“或许是船长经不起我的再三央求，或许是那条航线能够缩短几天的航程，船长，他答应了我的请求......”43CdQ
巨大的火球再次撞击在他们这片城墙上，砖石四处抛射，砸在士兵的盔甲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43CdQ
老头子对这个火球的撞击置若罔闻，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声道：“我们，遇到了海盗，就是那股劫掠了巴克岛的海盗，在与这群装备精良的海盗交战一番后，我们落败了；船长被杀死了，那个固执的胆小鬼，大副的手指被剁了下来，在死亡和屈服面前，他宁死不屈；船上的船员死的死，被奴役的被奴役，而我......选择了屈服，替海盗打扫满是污垢的船舱。”43CdQ
再次说起这段经历，索尔克拿着烟斗的手依旧不停颤抖着：“我......在船上看见了那个女孩的尸体，她刚死没多久，胸口中了三刀，是在反抗侵犯的时候被杀死的......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我......不应该成为一名水手......在夜幕降临以后，我跳下了大海，逃离了海盗船。”43CdQ
“与你无关，孩子。选择逃避，是我的事情。我原以为，离开了大海，就不用在面临这样的选择，”43CdQ
索尔克抖了抖烟头，将烟灰倒出后，他拿出帆布，将烟斗抱起来。43CdQ
“现在看来，那个诅咒就是个无聊的骗人把戏，大海与不幸无关。可笑的是，直到再次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我才明白了这个道理，理所应当，这次，我不会再选择屈服了......再不会了......”43CdQ
卡赛斯望着老人，他从这个老水手的眼中，看到了燃起的火焰，那是在他年轻时早已熄灭的余烬上重新燃起的火焰，炙热而又生机勃勃！43CdQ
他的话语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他们无声地握紧手中的武器。43CdQ
百夫长的声音响起，城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从背后抽下弓箭，举起长弓，搭弓拉箭，屏息凝神。43CdQ
那是无数长弓弦同时震颤发出的宏大嗡鸣，如同泽拉城本身的心跳声般跳动，上千人射出的箭矢，足够将天空密集铺满，闪烁着银光的箭头从天空坠下，刺入了黑军之中，一下子，许多的黑甲士兵跌倒在地。43CdQ
火球还在轰鸣，但是卡赛斯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43CdQ
城头的火炮也发出怒吼，炙热的弹丸咆哮着落入黑军之中，那是只有泽拉城才拥有的超大火炮，炮口比烧饭的锅口还大，炮弹一瞬间便冲散了十几名士兵，如同打保龄球般将他们打飞出去，这些士兵已经命不久矣。43CdQ
卡赛斯，老水手，兵油子们发出了嘹亮的怒吼，与无数士兵的高亢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盘旋在泽拉城的上空，像是这座城市，对所有来犯者的诘问：想要征服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撕碎无数人的梦，那就必须承担这足以撕裂天空的怒火，付出......血的代价！以血，还血！。43C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