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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火中舞

  那箭矢从离开弓身,到射中那铠甲的身影,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箭头的装置在接收到触动之后便开启反应,顷刻间燃起火焰,将其中的固体燃料朝四处暴射而出。梦子不屑地看着那周围四散开来的火光,对面前的万里花嗤之以鼻:“单凭这样的攻势,是不足以制止的,而你,也将承受波旬的怒火。”kX6TE

  被箭矢刺中的铠甲正如梦子所说的那样,任凭火焰在上面烧灼,固体燃料在刚才的激发中朝四周散开,那是考虑到将杀伤面积最大化的设计,而现在,那些固体燃料被洒落在祭坛各处,熊熊地燃烧起火焰来,融化了积雪,也在这黑暗之中燃起了火光,将祭坛的四周映得一片红艳。kX6TE

  “……我会阻止你们的。”kX6TE

  万里花银牙紧咬,用力地挤压了一下舌尖,她的双目血丝密布,神经高度紧张,只是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警觉。几个急不可耐的长袍人掏出自己的武器朝她射击,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即使手中有枪,命中率也不过尔尔,子弹落在雪地上的更多,打的满地雪块飞溅。万里花伸手抽出第二根燃烧箭,张弓,搭箭,然后撒手。箭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钉在了一个正持枪射击的男人身上,动能带着他一同往后飞去。于此同时,箭头的机关启动,固体燃料迸发出数百度的高温,同时朝着四方喷洒已经点燃了的燃料块。梦子被高大男人保护着向后撤去,那个中箭的长袍人尸体已经变成了喷洒火球的火源,本身也被那燃烧箭直接点燃,整具尸体变成了燃烧的火人。kX6TE

  “真是奇妙,真是奇妙。”kX6TE

  一个混沌般粘稠的声音在周围的空间响起,那声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是人非人,仿佛一团杂音,又清晰可闻,这样的声音让万里花骤然抬起头来,也让她身后的山坡上,三个终于出现的身影停下了脚步。kX6TE

  “吾以织田信长之名行走世间的时候,曾为光秀卿所弑,虽只是损去一具分身,但吾也被驱离地球。真不愧是光秀,即使是四百余年之后,也依旧在妨碍着吾啊。”kX6TE

  “怪物也会人类的语言么?”kX6TE

  万里花愕然地看向眼前的铠甲,由黑色物质构成的身体已经逐渐地凝聚,只不过那躯体的肤色偏黑,也超出一般人类的健壮程度,那环绕整个祭坛的声音再度于在场的每个人脑海中直接呈现,而这些话语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风暴正中心的万里花:kX6TE

  “对,就是你,凡人。你是当年的巫女和背叛者诞下的后代。血脉中的刻印让你们为这虚无的目标而值守百年,直到吾得以回归,你在血脉的感召下而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吾的降临。只可惜,万事皆有变数,你想不到自己的先祖留下的封印不过是无用之物吧!”kX6TE

  说到这里,那黑暗之物发出一声讥笑,祂只是双手张开,光焰流转,火势猛烈,周围的一切在固体燃料的烧灼之中宛如硫磺地狱,一如当初本能寺怒而燃烧的大火。天空如江河倒卷,波涛倾覆,祭坛周围的时空飞速地旋转,万里花身后的三人惊呼一声跌坐在地。如同镜子碎裂般的声音响起,空间破碎,天地变色,硕大的瞳孔于幽暗混沌的亚空间中睁目凝视,凝视着地上的生灵。kX6TE

  月亮,睁开了眼睛。kX6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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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挺不妙的——我是说真的。这周围的景象拍下来估计也没人相信吧?”kX6TE

  早苗的目光扫过周围破碎的空间,足以让物理学家们惊掉下巴的现像正如同井喷一般不断地发生在四周,空气中充满了通向未知的裂缝,那些裂缝似乎有着吸力,正将周围的房屋碎片和雪拖拽至其中,天空中闪烁着瑰丽但又诡异的色彩,一如极光般美丽。kX6TE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kX6TE

  真夏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周围全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景象,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那是因为这里承受了过于强大的个体资讯而产生的空间挤压,就好像往一个封闭的木桶里不断加水,到达木桶承受上限的水总会撑破这个木桶一样。他茫然地看向正在和一个人形生物对峙的巫女小姐,他不敢抬头去面向那个足以称之为实质化的视线,光是尽力压制自己的双腿不要颤抖,不要转身逃跑,就已经是一件让他耗尽心神的事情了。kX6TE

  “哈,哈哈,想不到商业联盟的那群家伙还真的成功了,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怪物啊……”kX6TE

  柴田的手中死死地攥着自己的那把黑星,但这东西能带给他的安心感也不过尔尔,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心底深处的无力。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摧垮了心神。那不是月亮,那是一只眼睛,一只如同月亮般大小的眼睛,只不过是凝视着自己,自己就感觉要被压垮一般,过于沉重的精神威压仿佛化作了实质,他的脑海中充斥着杂乱的电波,像是把他的脑袋切开,再塞进去一堆带着雪花的电视一样。kX6TE

  “必须得……做点什么……”早苗能感觉到周围的破碎空间吸力正在不断地增加,她已经看到之前关押他们的那栋旧屋被开裂在周围的空洞给硬生生地吸成了碎片,然后消失在无垠的黑暗之中,“那些空气中的洞口就像是漩涡一样,我不敢想象吸进去之后的我们会到哪里去。”kX6TE

  “可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啊!”真夏大喊着说道,他的额头上暴起青筋,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这边是否暴露了,黑暗的阴谋已经得逞,再隐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了。他一拳锤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你也看到了吧?那个穿着铠甲的怪物,这些都是它弄出来的!这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东西了,我建议现在就拿导弹把这里洗成白地!”kX6TE

  “别嚷嚷了,嚷嚷解决不了问题。”早苗往前走了两步,面前的那个怪物有着绝对的力量,想必是不会在意他们的战场又多加一个蝼蚁。果不其然,铠甲人见到顶着目光出现的早苗之后,并没有立刻对她做什么,只是那股神秘的声音又传到了她的脑子里。kX6TE

  “啊~是你,你就是预定要被献上的,但又侥幸逃脱的羔羊。”kX6TE

  那道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早苗不敢抬头,头顶就是那个恐怖的月亮,她担心只要自己一抬头,就会在无尽的精神冲击之中化作疯子。或许自己已经疯了,否则现在就该转身而逃,而不是硬着头皮踏入焦点。早苗如此想着,她的双目一片赤红,只能看到面前的铠甲那漆黑的轮廓。kX6TE

  声音响了起来,在她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星空,星空之上的星星组成了眼睛,那对眼睛在她的心里对她说话:“你的血脉是如此的独特……嗯——让吾想到了某位存在的小游戏,也许你正是祂游戏中的一部分,那么,你在这里流干血液的话,这场小小的游戏就要终结了。或许我不该扰祂的兴致,所以你很走运,立花名早苗小姐~你还能活着见证阴谋家的胜出……”kX6TE

  败局已定。kX6TE

  当万里花口中的《恶心影召来》的仪式被完成的时候,那最大的恐怖就降临在世界上,那不过是祂万千化身中的一个,但只是这一个,就足以在世界上掀起呼风唤雨的狂潮,祂的存在就会使人疯狂,而这一切不过是祂从这片大地上走过,并投以注视的目光。kX6TE

  “呼呼呼……吾乃混沌原核的信徒,混沌才是吾的本质。吾不会令善盖过恶,也不会令恶压过善,只有如此,两者才会争斗,争斗才会带来混乱……”kX6TE

  月亮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早苗,月亮从来没有距离地面如此的接近。火焰燃烧之中,恶之心影仁王而立,万里花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昏死在原地,她的精神已经被逼到极限,终于在大脑的保护机制下昏厥过去。真夏和柴田的意识之中充斥着杂音,他们尝试着将自己的脑袋埋入雪地里,用脑袋去撞墙,大声地喊叫着。真夏对着墙壁不断地拳打脚踢,柴田举起手中的黑星,将枪口对准面前的怪物扣下扳机,直到弹匣里一颗子弹都没有剩下,却依旧在徒劳地扳动着自己的手指——尽管那些弹头大都没有命中,而是把地上的雪溅得到处都是。kX6TE

  “凡人的精神比吾所想象的还要脆弱,是这些年来的平稳生活让你们的精神退化了么?”kX6TE

  恶心影仿佛是在四面八方说话,又好像是只对着早苗一人说话。那些固体燃料正以一种扭曲的状态燃烧着,它们在没有任何可燃烧物体的地方燃烧着,而且越来越旺盛地蔓延着,逐渐地蔓延成了燃烧着雪的火海,将祭坛周围的空间映得一片通红,在这片燃烧的雪地之中,早苗的身影与面前的恶心影比起来,是如此的娇小,又弱不禁风。kX6TE

  早苗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趴在雪地上的真夏等人,他们时不时地发出些微弱的声音,看起来身体并无大碍,但恐怕是被脑子里的画面和声音搞得晕头转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早苗又把头转向恶心影的方向,那穿戴着大铠的身姿似人非人,只是看一眼就能让她头眼发晕,但让她震惊的,恐怕是在血池之后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了吧。kX6TE

  梦子的长袍已经放下帽子来,露出她熟悉的面庞,她的头发在这几个月里长长了不少,只是那么披散在脑后。梦子还是那个梦子,但只是变得让她难以认出,这个浑身散发着狂信徒气息的女孩,脸上崇敬的神色还未散去,在那道不可直视的身影降临的时候,她也难免地受到了影响。也许是在这疯狂的一幕到来之前,她就已经见证过更加可怕,更加深沉的黑暗,影响了她的理智,以至于她向着自己面前的诡物献出了自己的信仰。kX6TE

  “梦子……”早苗尽管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自己本来失踪的朋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还是被梦子现在的样子惊了一跳:“你还真是,让我认不出来了啊。就是你策划的这场好戏吧?”kX6TE

  梦子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并没有转向早苗的意思,她似乎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在身后那个高大身影的催促之下,梦子戴上兜帽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kX6TE

  早苗想做点什么,但她环顾四周,却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回忆起自己记下的魔咒,却无奈地发现那只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幻象咒文。万里花的弓箭掉落在一旁,可早苗既不会射箭,之前万里花射出的几箭也证明了这把弓箭对那怪物没有任何作用。柴田手中的枪也打光了所有弹药,变成了烧火棍。不过,就算这把枪还有子弹,应该也伤不到那个怪物分毫吧?kX6TE

  恶心影动了起来,鲜血不断地从铠甲的缝隙滴落,伴随着金属铠甲的摩擦声,如同从战场上归来的武士亡魂最后深深地看了早苗一眼,只是一眼,便如同重锤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后脑勺,那是无法理解的资讯一瞬间过量涌入大脑所造成的,如同是木桶被一瞬间冲入了过量的水。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身影,它嘎吱嘎吱地惨叫着,即使有着比一般的木桶更大的容积,也只能看着水流从自己的缝隙之中溢出,然后彻底地撑爆了木桶的边界。kX6TE

  “……糟糕,我还不能……”kX6TE

  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只是那一瞬间,早苗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去,世界缓缓地陷入黑暗,空间的裂缝越来越多,笼罩住了倒在地上的四人。kX6TE

  “嗬嗬嗬……尽情地挣扎吧……让吾看到更加炫目的光彩吧……”kX6TE

  天上的月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剩下燃烧殆尽的雪地被缓缓地吞噬。kX6TE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