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番邦来朝！ 1

　　安妙容被任命为北道总督、齐王的事并未在东齐朝堂引起太大的反响。loMHK

　　彼时的东齐正忙于安置地方、兴修水利。loMHK

　　四月初。loMHK

　　当南楚在各地调兵遣将时，已经将内迁的山胡人安置好的白泠终于从朔州一带赶回了邺城。loMHK

　　在她的主持下，朝廷先是安排从西齐投奔而来的元炽繁去安州一带驻防，接着又让九卿之中的大鸿胪负责接待刚赶到邺城没多久的高丽以及契丹使者。loMHK

　　在中原王朝朝贡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历来都有一套极为繁琐的礼节。loMHK13

　　首先是“藩王来朝以束帛迎劳”。（注①）loMHK

　　来朝的藩属国国主或者使者抵达邺城后并不能立刻见到女帝，她们先是被安排在驿馆之中居住，然后由大鸿胪遣人前去驿馆慰问。loMHK

　　其次是“遣使戒蕃主见日”。loMHK

　　东齐朝廷在决定与番邦使者见面的日期后，会遣使告知她们，所谓戒见，就是通知时进行的一种礼仪。loMHK

　　第三是“蕃主奉见”。loMHK

　　到这一步番邦的使者就可以与女帝见面了。loMHK

　　这不仅仅是安乐一个人的事，也是整个东齐的事。loMHK

　　在朝臣看来，与番邦使者会面是彰显大国威仪的时刻，这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loMHK1

　　因此在卜筮确定会面的日期后，大丞相白泠就特意遣人入宫来教导安乐与番邦使者见面时的礼仪。loMHK

　　这可把安乐给累坏了。loMHK

　　约莫是现代时间早上四点她就得去上朝，一下朝就得跟着白璃去练武，等到她精疲力尽地躺进药浴桶里，还没爽到就要被女官“抓”去学礼。loMHK

　　就算是被十个健妇摁在地上轮流摩擦也没有这么累吧？loMHK1

　　“我不干了！”loMHK

　　安乐直接对白璃说这种事还是让白泠去干得了。loMHK

　　一直蹲在旁边观看的白璃立刻严肃起来。loMHK

　　“陛下不可胡闹，番邦使者来朝是为了见陛下，而不是为了见大丞相！”loMHK

　　她们又不是因为怕我或者有求于我才来的。loMHK2

　　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后安乐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去。loMHK

　　她只能继续怪怪地女官学礼，这时候就凸显出昏君的快乐了。loMHK

　　我都是昏君了你还让我学礼？loMHK

　　那我看你是很勇哦。loMHK

　　乖乖站好，看我今天不狠狠地指点你的江山，让你痛哭流涕！loMHK6

　　可惜安乐也只能想想了。loMHK

　　好在到了晚上后白璃并没有放弃她，而是温柔地坐在她旁边替她按摩。loMHK

　　感受到那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背脊上游走，安乐的心情总算好了些。loMHK

　　没事，也没几天了，咬咬牙就过去了！loMHK

　　与番邦使者见面都那天，安乐又坐在镜子前被折腾了半个时辰。loMHK

　　等到所有人都对她的头饰感到满意后，这朝贡的第三步才正式开始。loMHK

　　在众人的簇拥下，安乐前去与番邦使者见面。loMHK

　　总的来说，安乐的礼仪做的不算特别标准，但是问题不大，她的形象给她加了太多分。loMHK

　　她从侧边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便如同一轮明月忽然自海上升起。loMHK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loMHK1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跪伏在殿下的那些番邦使者全都呆住了。loMHK

　　这就是中原天子吗？loMHK

　　云发丰艳，蛾眉青黛，明眸善睐，丹唇翳皓齿，秀色若圭璋！loMHK

　　若是拿这中原天子与她们的王/酋长（注②）相比……loMHK

　　算了算了。loMHK

　　这根本没得比。loMHK

　　中原天子肤若凝脂，赛过她们那儿最名贵的珍珠。loMHK

　　更别说中原天子艳则艳矣，气质上这块依旧拿捏得死死的，绝不会让人把她当做以歌舞为生的伎女。loMHK

　　她眉目含情，眼角流光，眉宇间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冷意。loMHK

　　仿佛只要有人胆敢忤逆她，立刻就会被处死。loMHK

　　高丽的使者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被看穿了。loMHK

　　战战兢兢中，她完全无心去关注安乐的礼仪是否标准。loMHK

　　朝贡的第四步是“受藩国使表及币”。loMHK

　　这个很好理解，就是番邦使者读奏表，并呈献方物，这里边也是有一套礼仪的。loMHK

　　当然，这时候安乐更多是做一个看客。loMHK

　　到这一步，她总算可以歇一歇了。loMHK

　　其实一开始她还挺激动的，毕竟她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loMHK

　　但看了一会儿后她就丧失了兴趣。loMHK

　　也没什么意思啊。loMHK

　　要是有一天能率领大军去高丽或者契丹八部看看，那种感觉才是真的爽。loMHK

　　一套繁琐的礼节后，安乐终于获得了暂时的解放。loMHK

　　但这还没有彻底完。loMHK

　　晚上，她还要宴请番邦使者。loMHK

　　不过毕竟是涉及到吃的活动吗，安乐还是挺期待的。loMHK

　　身为女帝的她在宫中勤俭节约，和白璃两人一餐最多不过四菜一汤。loMHK1

　　难得有一次机会可以品尝这个世界的美食，她自然是动力满满。loMHK

　　宴会的氛围很好。loMHK

　　宴会的美食味道也很好。loMHK

　　只有酒水饮料不好。loMHK

　　倒不是说酒不行，实在是安乐不喜欢喝酒，但周围人都喝，她也就随便喝了点。loMHK

　　结果就是……loMHK

　　“皇后，我的脸是不是有点红。”loMHK

　　“是有一点。”loMHK

　　“我的额头好像在发烫？”loMHK

　　“陛下的额头没有发烫。”loMHK

　　“是这样吗？”loMHK

　　案几后，安乐挠了挠头。loMHK

　　距离宴席已经过去好几刻钟了，她的脑袋依旧疼得厉害。loMHK

　　早知道就不装腔作势了。loMHK

　　她是女帝，虽然是kui儡女帝，但除了白泠外，也没有人敢强行劝她酒啊。loMHK3

　　白泠素来是知大体的人，哪怕她有不臣之心，也不会在番邦使者面前展现出来。loMHK

　　安乐就是后悔。loMHK

　　后悔之时，她忽然听见外边外边女官汇报大丞相求见。loMHK

　　白璃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让大丞相明日再来吧。”loMHK

　　安乐摇了摇头：“没关系，宣大丞相进来吧。”loMHK

　　不一会儿白泠就进来了。loMHK

　　入殿时她特意卸下了身上那些尖锐的东西，鞋子也脱了。loMHK

　　安乐发现白泠今日穿的不是她最常穿的黑se网袜，而是那种才刚没过脚踝的白色小短袜。loMHK3

　　虽说短袜也挺可爱的，但还是网袜看起来更涩。loMHK

　　呸呸呸。loMHK

　　现在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吗？loMHK

　　拿了挺直腰杆，问道：“大丞相深夜来面见朕，不知是有何事。”loMHK

　　白泠在案几前俯身一拜，然后才说明自己的来意。loMHK

　　“不知陛下如何看待高丽与契丹？”loMHK

　　试探？loMHK

　　试探也不该是这样试探的吧。loMHK

　　于是安乐如实回答：“如果不弹压，将来必成大患。”loMHK5

　　准确来说，她不信任任何番邦。loMHK

　　蠕蠕也罢，契丹、突厥、库莫奚也罢，高丽也罢，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会南下。loMHK

　　对这些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异族人而言，中原就是一块肥肉。loMHK

　　白泠静静地看着安乐，半晌才道：“陛下虽然不曾接受过天子教育，但无论哪方面都比长安伪帝出色。”loMHK

　　难得被白泠夸赞一番，安乐并没有得意忘形。loMHK

　　主要是她完全搞不懂白泠想做什么。loMHK

　　但听白泠道：“契丹，小患耳，高丽如今正值内乱，又与南方百济、新罗联军交战，一时半会也不是威胁，真正麻烦的还是蠕蠕。臣前些日子打探到消息，蠕蠕王正在接触长安伪帝，意图插手大齐国事。”loMHK

　　安乐道：“那就只有打了。”loMHK

　　对这话白泠不置可否，但她那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loMHK

　　她又拜了拜，道：“臣这时候来见陛下，其实是有要事与陛下相商。”loMHK1

　　我就知道！loMHK

　　安乐点点头：“大丞相且说。”loMHK

　　她倒要看看白泠葫芦里卖的什么瓜。loMHK3

　　——loMHK

　　注①：这一套礼仪是唐朝的《宾礼》，这一套描述引用了《中国历代朝贡制度研究·付百臣》。loMHK

　　这时候的契丹分为契丹八部，北魏一朝，隔三差五北征，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一共打了柔然十三次，赢了十一次，还有两次柔然跑了，库莫奚和契丹也经常挨打。高洋当皇帝之初也把周边的库莫奚、契丹、突厥、柔然全都揍了一遍，一边是稳定边疆，一边是抢人抢牲畜。loMHK3

　　注②：酋长一称呼，采《新唐书·卷二百一十九·列传第一百四十四》：帝伐高丽，悉发酋长与奚首领从军。帝还，过营州，尽召其长窟哥及老人，差赐缯采，以窟哥为左武卫将军。loMHK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