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哪听来的名字！”路明非大惊，“我记得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啊！”3ttie
“一本回忆录，青少年推荐读本，叫《我的高中同学路明非》，班主任叫我们买来看的。”路晟说，“作者好像叫赵孟华。”3ttie1
“我高中时候的烂事有什么好值得看的？还为这专门拿了个奖。”路明非羞耻地捂脸，“你确定这不是坑害青少年？”3ttie
他捂脸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摘掉撕烤鸭的手套，于是一片油乎乎糊在脸上，吓得他赶忙抽出胸前的手帕去擦脸，结果手套还是忘记没有摘，于是就连白手帕也变得油乎乎了……3ttie
而那张手帕是零亲手缝的……很长时间了，但零还记得，她一向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很重视。3ttie
路晟眼睁睁地看着零亲手缝的丝织品被老爹弄脏，没有出口提醒他，默默递了纸巾过去。3ttie1
路明非终于摘下了手套，擦着纸巾，“所以说我高中时候的事是怎么会成为中小学推荐读本的？”3ttie
“老师们说里面的很多情节都对我们有教育作用，一个当时那么颓废的人都能在今后卓有成就，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而且里面的早恋现象具有很大批判性，班主任照着那本书对我们说早恋没有好结果，老爹你这样的学者也一样。”3ttie
“所以说我高中很多记忆犹新的事都被写出来了么？”路明非突然有一股从这跳下去的冲动。3ttie
路晟面含同情地点头，“对，还是中学生新型的作文素材，我也用过。”3ttie
路明非痛苦地打开红酒，悲愤地灌了一口，直接喝掉了半瓶。3ttie
“那现在在你眼里你老爹我岂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威严了哪。”路明非叹了口气，“是不是觉得蛮丢人的，有个高中这么衰的爸，完全不像其他人那么英雄。”3ttie
“没啊，书里你每次去网吧打游戏机友免费请你喝营养快线时我就觉得你挺英雄的。”路晟说。3ttie
“这么说我岂不是更可怜，整个高中就只有打游戏能作为吹嘘的资本么？”路明非叹了口气。3ttie
“老爹你摸着良心说话你高中吹嘘的资本真的就只有爱打游戏这点么？傲娇系大小姐、文学系美少女、爱而不得、欢喜冤家、班级透明、宅男，最后再加上一个三无天降暴虐高中青梅。”路晟说，“这是什么青春恋爱喜剧的魔幻展开？老爹你不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太梦幻了一点么？拿着轻小说主角剧本你告诉我其实你很衰？”3ttie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不过我那时候要是真像你说得不那么衰就好了。”路明非笑了笑，随即又轻声说，“那样的话那些人就不用死了，可惜最后当我明白我其实可以不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在了。”3ttie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轻很轻，脸上带着深不见底的悲伤，潮水般的哀意渐渐涌起，像是波涛的大海慢慢覆盖了整个天台。3ttie
路晟没有说话，拿起红酒倒了一杯，沿着把杯子往路明非手边推了推。3ttie
过了一会，路晟低声问：“这么想来老爹你和妈妈当年很不容易啊，经历了这么多悲伤的事，你们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么？”3ttie
“不，我们认识很早了，十二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和她许了一个永不离弃的诺言，后来就在一起了。”路明非手指轻触红酒杯，嫣红的酒液映着他人到中年依然保养得当的洁白手指，像是殷红的血。3ttie
“不，我们的婚结得蛮早的，大学就结婚了，不过在结婚七年后才有了。”路明非轻敲红酒杯，听着玻璃声叮叮脆响，“我当时都不敢相信你妈妈竟然真的带上了我给的戒指。”3ttie
路明非喝了一口小酒，“每次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都想要喝酒，因为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很梦幻的情景。那是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故事，很美，那一年我们才大四，连研究生都没有上。”3ttie
他的思绪渐渐地飘荡起来，重新回到了过去那个夏天的午后，雪白的婚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蕾丝边的裙摆旋转，白鸽伴随着钟鸣声飞上湛蓝天空……一片温暖中女孩的手柔软而清凉。3ttie
那确实是一个很温暖的故事，它现在已经开始了，一旦被讲述，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把它停下。3ttie
金色的阳光照亮了这片大理石建筑，这座上个世纪的产物金碧辉煌，集富豪、典雅、高贵于一身，每一寸都仿佛镶嵌着金箔。无数的世界顶级服务机构坐落在这里，就像笔直的枪兵驻扎在重要的要塞。它们也确实是枪兵，不过它们守卫的是所谓富豪的威严，一种能够证明他们与平凡众生所隔绝开的东西。3ttie
洛克菲勒中心的最顶层，一切物品都被清空，年轻人坐在这层唯一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婚纱相册。穿着黑色西装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守候在旁边。3ttie
对于索斯事务所来说，今天是他们开业以来最特殊的一天，不止是因为他们在今天被彻底包场，还因为他们引以为傲的模特展演失效了。3ttie
作为一家为世界级富豪服务的顶尖婚礼会所，索斯事务所被包场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绝不是没有，但拒绝他们模特的婚纱展览的人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前所未有。客人们能够拒绝服务员们递过来的香槟冷酷地说这东西年份太低喝了会脏了我的嘴却拒绝不了一大群超模穿上性感的婚纱在他面前展览着走动，如玉长腿在风中分外妖娆。3ttie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那么多的漂亮女孩为他披上洁白的婚纱都会感到心情愉悦，而那时正是可乘之机。3ttie
索斯事务所的买卖之道就是这样，那么多模特里总会有一两个符合客人的胃口，那她们所穿的婚纱自然也就成了客人们的首选，而男人们往往在漂亮女孩们面前很好说话。牢牢把握住客人的口味，这是索斯事务所在上流社会中好评如潮的根本原因。3ttie
这是一套完美的方案，从来没有失效过！负责人曾经信誓旦旦地这么说，对事务所事无巨细的方案坚信不疑。但现在这份信任有动摇之嫌，原因是坐在沙发上点评相册的被mint俱乐部推荐过来的顶级贵客。3ttie
同样是为顶级富豪服务的机构，索斯事务所当然明白它所说的顶级贵客是什么意思，彻底无视性价比，只追求完美的人。3ttie
那样的人往往都是最挑剔的，因为他们见过了太多堪称完美的东西，也很难对于事物表现出充足的兴趣。3ttie
对于那种人来说，能够让他们说上一句不错就算是很高的评价了，能够证明你已经是自己行业中难得的翘楚，如果从他们嘴里蹦出“perfect”，那就代表着你是堪比梵高的绝无仅有的天才，将来无论怎么样都会惊艳无数人。而如果让他们不满意的话，那你就完了，那代表着你无论再怎么优秀在世界顶尖贵族的眼中也只是个二流货色，你在同行中的风评也会在瞬间一落千丈。3ttie
所以索斯事务所全体上下严阵以待，凭借着之前接待过同等级别贵客的经验进行布置，静待客人上门。3ttie
贵客果然不同凡响，一下直升机就不耐烦地挥手让早已换好婚纱的模特们走开，看来已经厌倦了像这些一样腰细腿长的好女人。他径直走向前去，让人把这一层全部搬空，但要留下他坐的那面沙发，理由是他喜欢空旷孤寂，那有助于他的思考，而这里人多得就像是卖菜的市场。3ttie
至于他只看画册的原因很简单，他只希望一个女人为他披上婚纱，就算是假装的也不行，而模特们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一个。3ttie
那是怎样痴情的一个男人啊，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连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都不愿意。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负责人也不得不在心底感慨，能让这种级别的贵公子甘愿放弃整片森林的女人一定很特别吧？她一定很有魅力吧？3ttie
负责人显然高估了对方的正常水平，当看到女方的身体数据后，负责人整个人都斯巴达了。那哪能算是森林中一颗笔挺秀雅的一棵美树，简直是一棵纤弱的幼苗！那身高真的是成年女性该有的么？那已经比他们这里最矮的模特还要矮了，跟瘦弱的初中生一个水平，FBI看到他们定制婚纱的型号一定会悍然抓了自己吧？3ttie
不过本着索斯事务所完美主义的原则，负责人还是试图为这位特殊的新娘寻找合适的婚纱。3ttie
“您可以看看这种，这是我们今年最流行的款式，V字形的设计十分性感。”负责人把画册翻到前面，把上面的图片指给路明非看，“它可以把新娘的魅力全部展现出来，我保证您的未婚妻在穿上它之后绝对是全场最耀眼的女人。不过考虑到她特殊的身高，我们应该需要进行一些改变。”3ttie
“你确定这不会太过暴露么？”这是路明非的声音，显得很迟疑，“婚礼当天在场的男人不会乱看么？”3ttie
负责人心说看什么？这种没胸没屁股没腿的女人有什么可看的？婚礼当天看得最多的人恐怕就是你吧，除了你这样的变态谁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3ttie
不过他还是换了一页，“那这个呢？偏向于保守，素雅庄重，穿上它就像是天使降临人间。”3ttie
“太清纯了，她不是那样的人。有没有那种冷色调的。”路明非摇头。3ttie
随着翻页越来越快，负责人的头顶渐渐冒汗，堂堂索斯事务所居然无法连客人对于婚纱的需求都无法满足，这是他们开业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传出去不等客人失望的差评他们就会被同行耻笑至死！3ttie
“那您的未婚妻有喜欢的风格么？或者说她最满意什么风格？”负责人合上画册，穷图匕见，打算在女孩身上寻找突破口。3ttie
“她是个俄罗斯人，不过相比于喝酒她更喜欢喝茶，有严重的洁癖，无论坐在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垫子，垫子每三个小时都要换一次，学校的人都叫她‘真空女王’，意思是她恨不得能够活在太空来远离灰尘。”路明非想了想，“还有无论她穿什么宗教感都扑面而来，有时候一件普通的丝绸睡衣都能让她穿着感觉如披圣袍。”3ttie
宗教感？洁癖？负责人在心底皱眉，面上依旧微笑，这是他的习惯，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客人看出你没有把握。过了一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前一亮，让人把婚纱废案的画册拿过来。3ttie
“那这一件应该很适合您的未婚妻。”负责人边说边长舒了一口气，幸亏他们有把废案保留下来的习惯，不然整个事务所的信誉都将在今天毁于一旦。“宗教感很强烈，对整个婚纱的圣洁程度要求是我们这里最高的，它鲜无问津是因为我们的设计师把它设计得太老了，不适合现在的潮流，也没有女人穿上它能得到应有的效果。”3ttie
路明非看着那一页相片，确实是极富有基督教信仰的设计，洁白的纱裙配上盛大的宗教风格搭配，圣洁到无以复加，仿佛天使降临。3ttie
“您喜欢就好。”负责人松了一口气，合上那本画册，拍拍手示意等在外面的助理们进来。3ttie
穿着考究的助理们鱼贯而入，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面料奢华，英国顶级裁缝店缝制的好礼服。3ttie
他们一字排开，摊开手里的实景相册，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婚礼场景，风格古典环保现代一应俱全。3ttie
“不，不是这个！”负责人挥手把他们往回赶，“我是让你们把刚才挑好的婚纱拿过来！让路先生看看实物！婚礼场景已经有配套的了，一套完美的相册，一并拿过来，快去！”3tt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