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霞阳照耀在皇家港口的两艘帆船上,船身各处密集且大小不一的破损诉说着其经历的苦战。lh2WF
一如两艘苟延残喘的木质帆船,从上面下来的船员大多在苦战的折磨中变得神色颓然。lh2WF
停泊在港口的克拉克型风帆战舰大哈里号和玛丽玫瑰号,此次派去出征奥斯曼的五艘风帆战舰之二。lh2WF
虽然这两位老将服役了30年以上,也还是英格兰海军为数不多的千吨级军舰。lh2WF
两艘船毫无疑问是皇家海军的精锐,但仍在海军实力羸弱不堪的奥斯曼手中惨遭大破,这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lh2WF
譬如特地来此,想要迎接胜利战报的英格兰女皇玛丽·都铎。lh2WF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萨默赛特公爵。”身处足以清晰目视整艘军舰及随船人员的战时议事室里。lh2WF
玛丽看着大哈里那因破损倾斜而卸下圣乔治旗的木质桅杆,脸色相当难看。lh2WF
她还记得爱德华·西摩尔请求批示出征军舰时信誓旦旦的保证所有舰船的完好无损。lh2WF
不过仅仅于此还不足以让玛丽动怒,真正的原因是带回来的八百余名伤员足足有三分之二死在了半路。lh2WF
“女王陛下,你要知道神圣罗马和法兰西的陆军始终无法在奥斯曼境内打通一条前往君士坦丁堡的道路,而我们的撤退只能走已经牢牢把握住制海权的海路。”lh2WF
爱德华·西摩尔将视线转向大哈里号,若不是这艘军舰坚固可靠,他早就和数百船员一同葬身于马尔马拉海的鱼腹。lh2WF
“凌晨四点我们准备趁夜从金角湾驶向马尔马拉还,结果却因为大雾一头扎进了博斯普鲁斯海峡深处,当有人发现航向不对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奥斯曼人的小船还有岸基火炮包围了。”lh2WF
他停顿了一下,似是悲叹似是头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该死的奥斯曼人担心我们的登录而很注重沿海防御,我们经历一番狼狈的苦战,才脱离奥斯曼人的包围离开博斯普鲁斯海峡。”lh2WF
“女王陛下,这是我莫大的失误,你若是要寻责就让我一人承担吧。”lh2WF
“寻责就不必了,即便带回来的是两艘破损严重的军舰,但能在重重包围里逃脱实在属于奇迹。”玛丽平静的摆摆手,示意爱德华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lh2WF
虽然与奥斯曼的海战确有其事,但完全没有夸大的那般伤亡惨重。lh2WF
所谓的岸基火炮也都是些对舰船而言不痛不痒的轮式小口径速射炮,唯一威胁也就是驾驶小船试图上来的奥斯曼人。lh2WF
至于舰船的损伤,是他和那位船长浓雾里的误击导致,因避免玛丽追责才相互串通,即便如此,因误击导致的伤亡的人数只在个位。lh2WF
大哈里号上的尸体仍在被搬下,在两船人因为相互避免罪责到头的隐瞒里,仅有的反对之声会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乃至招人排斥。lh2WF
只有他自己才会相信,两艘船的死亡人员绝无可能是船舱环境恶劣引起的伤口感染所致,而是某种慢性或者烈性的传染疾病。lh2WF1
因为爱德华的命令,所有出现异状的伤员及船员必须在昏暗潮湿的底部船舱里待病情稳定再请求离开。lh2WF
作为船医的基思根本无法查看伤员的情况以判断的状况及时想办法缓解病情。lh2WF
这就导致上百人被锁在底部船舱里,在黑暗与绝望里,等待死亡的降临。lh2WF
基思手里拿着跟长木棍,用厚面布捂着自己的口鼻,小心的控制木棍掀起盖着尸体的白布,而隐藏在白布下的触目惊心让他惊恐万分。lh2WF
这是个大哈里号的船员,一个跟基思聊得来的小伙子,因为奥斯曼人的弓箭受伤,在船上的病房躺了不到两天就出现咳嗽吐血等症状。lh2WF
这样的异常自然会被关在船舱,只是当基思再次看到他时,他已是具无人在意的尸体。lh2WF
他身上的弓箭伤口早已肿胀变黑,流出的血液甚至染黑附近的白布,不过这些都只是次要,伤口感染就有可能造成这样的惨状。lh2WF
更让基思在意的是他肿胀脖颈上破损流着脓液的破损脓包,他用木棍轻轻捅了捅脓包,黄中渗黑的组织液从中涌出,让人难以直视。lh2WF4
仅凭这些他根本无法确定是何种疾病,他想起就读时剑桥大学讲师托马斯·辛普森所说的医学准确性,他咬牙撸起自己的袖子上手观察。lh2WF
战时议事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爱德华遍布额头的冷汗如瀑布般滴落在桌面上也好无自觉,面对愤怒异常的玛丽,他不敢再火上浇油。lh2WF
“女王陛下,我向你保证我们萨默赛特家族别无二心,我弟弟…不,托马斯·西摩尔试图迎娶伊丽莎白公主的事情我们全然不知情。”lh2WF
“希望如此,毕竟我可不想处死未来在巴尔干战场上可能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玛丽意味深长的话语让爱德华的恐惧更上一层。lh2WF
爱德华是跟西摩尔说过伊丽莎白是比凯瑟琳更好以及更快捷的工具,但他没要让西摩尔用这种危险至极的方法把伊丽莎白争取到手。lh2WF
“女王陛下受到了威胁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我会亲自去清理门户,消灭家族的叛徒以证明萨默赛特家族对英格兰王国的纯正忠诚。”lh2WF
爱德华半跪在玛丽脚下,他清楚自己的计划想要继续下去就必须牺牲些什么,哪怕是亲人。lh2WF
“你的忠诚我已经明晰,至于你做出的行动,我可能会稍微期待。”玛丽眼底里是不知真假的满意,“你该走了,萨默赛特公爵。”lh2WF
看着爱德华和他的两名仆人往两艘舰船的方向赶去,玛丽这才拆开刚刚送到她手头的信封,她设立的情报部门扣查的消息。lh2WF
这封信是从专门注意的威尔士启程的,送达的地点是伦敦南部的切尔西宅邸,刚好被情报部门注意到并拦扣下来,第一时间交给玛丽。lh2WF
“把这封信恢复原状之后送到切尔西宅邸吧,我倒要看看,生存和死亡的单向选择,我的两位妹妹会作何打算,”看到上面明显对她不利的内容,玛丽的嘴角却勾起笑意。lh2WF
基思跪倒在尸体前面,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脓液以及血液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lh2WF
经过深入的观察和研究,基思已经确定这种疾病究竟为何,但作为近距离接触尸体搞清楚疾病的代价,他的时日已经所剩无几。lh2WF
“基思医生,你在干什么!”收到仆人消息赶来的爱德华一眼就看到尸体堆里与众不同的基思,特立独行让他头疼的皇家医学会医生。lh2WF
“你们别过来,这里的尸体都有这极度烈性的传染病,我很可能也被感染了。”lh2WF1
“赶紧跟女王陛下汇报,如果不及时制止,这种恐怖的传染病会席卷英格兰王国,到时候无论伦敦会沦为无人的死城。”lh2WF
基思的神色异常焦急,他很担心疾病的大爆发,可他寻求帮助的对象,爱德华在短暂的稳定心神之后,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lh2WF
“基思医生,这里哪来的什么传染病,他们都是在奥斯曼的战斗中不慎牺牲的勇士,你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是不是有些不妥?”lh2WF
基思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却被人从后面死死的捂住,在奋力的搏命挣扎里,他满手的污秽不知不觉的抹了爱德华偷袭的侍从一身。lh2WF
“带他下去,绝不能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至于他说的什么传染病…呵。”lh2WF
爱德华不屑的笑了声,现在西摩尔的事情已经触怒了玛丽,他可不想再来一次,毕竟那可关乎性命。lh2WF
夕阳的光辉最后一次撒在那具尸体上,数只灰黑色的老鼠在阴影下略过,从行进路线不难推断它们是军舰上的来客。lh2WF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