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系深海的狂欢持续了相当一阵子，虽然实际用来补给燃油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胃部在人体中所占的体积并不大，仿生人也是同理——但这群深海舰们对于自己能持续喝上优质燃油的激动和兴奋之情超乎我的想象，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燃油过于优质以至于不包含能让她们喝醉的沥青，搞不好这群过于兴奋的深海舰能在撒酒疯的时候把我的生产线掰下几块。lph3A
静待深海舰们喝了个痛快后，我维持着原先的外形找到了Virginia。lph3A
“现在，我将返回我的领域，”赫麦尤斯·莫拉仍旧用油腻而空灵的声音说道，“剩下的事情，将会由我的代行者处理。”lph3A
我这么说着，原先与Virginia雷同的漆黑外形起了变化，重新变为白肤灰发紫瞳的N级航空战列舰的外貌，笔直立正着站在原地，瞳孔无光地面对Virginia。lph3A
“这，是我的代行者N680，愿你们的合作能取悦我。再会了，凡人。”lph3A
“虽然莫拉大人已经说过了，但请容许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向Virginia伸出手，“莫拉大人的全权代行者，深海舰队N级航空战列舰第680号，很高兴与你合作。”lph3A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Virginia双手叉在胸前问道，“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全力以赴。”lph3A
“首先是约法三章，”我向Virginia伸出三根手指，“除征得我或莫拉大人的同意外，所有深海舰不得擅自离开大本营周围10千米范围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妨碍生产活动，以及所有美系深海舰原则上由你统一领导，有问题吗？”lph3A
“好，然后是接下来的安排，”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手心投射出一幅全息投影，上面显示出美系深海舰队的人员组成和地图，“所有驱逐舰、战列舰和航空战列舰在大本营附近的这片海域停泊站岗，航母、轻母与战巡在大本营周围驻扎，作为半固定炮台防御大本营，其余深海舰领取工具，搭车前往矿区协助进行采矿作业，此外所有舰种留下一艘，准备参与各种测试，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lph3A
“ASAP（尽可能快）。”Virginia说完，便转身去和Monitor以及Zumw alt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后油料厂房内的深海舰们很快便行动起来，乌泱泱地向厂房外走去。lph3A
“你留一下。”眼看Virginia也要向外走，我赶忙喊停她，“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lph3A
“首先是……你在‘战役’中曾经起过什么作用？”我回想起进行大远征时曾经看到过的，狭窄的“红海”海面上挤满了深海舰的情景，正好趁此机会试试解开这个谜团。lph3A
“‘战役’吗？我曾经领导过一次，也就是大多数深海领主诞生后都会领导的那一次，据说在人类那边被称为‘钢铁默示录’，Monitor和Zumw alt之后还参加过其它‘战役’，但我只是负责补给路线的安全了，没办法，都是领主决议的安排。”lph3A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记忆出卖给了莫拉……算了你本来估计也不知道。领主决议顾名思义，是每次‘战役’发起前，相关的深海领主聚在一起举行的会议上通过的，关于本次‘战役’的分工安排。”lph3A
“就算我是亲历者，我也很难解释清楚，”Virginia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所有将要亲身参加‘战役’或是间接与其有关的深海领主内心都会有一种‘我必须立刻组织/参与战役’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容质疑，而且所有深海领主都会因此尽心尽力去组织‘战役’，而且巧合的是，每次这种感觉出现的时间往往和大量无魂者深海舰突然出现并主动前往前线的时间吻合。”lph3A
“深海领主们都这么随心的吗……”听到这种随心而动的行为策略，我不由得吐槽道，“但是身为亲历者的你们，从来没有对这种行为的合理性和意义进行过质疑吗？或者换个说法：仅仅凭着内心的感觉就劳师动众，不远万里只为向无冤无仇的海面舰发难，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lph3A
“意义？”Virginia难得犹豫了一下，我看向她的双眸，只看到了仿佛无底的混沌和茫然，“我……我不是很确定。”lph3A
“抱歉，刚才说到哪了？”片刻之后，仿佛无事发生的Virginia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一下子有些……不舒服。”lph3A
“关于下一步的安排。”察觉到情况有一丝不对劲，我打算就此一笔带过，日后再慢慢接着线索深究下去。lph3A
“除了继续维持今天的安排之外，所有深海舰还要轮流参与军事演习，练习使用火焰喷射器等武器，可能还包括肉搏训练”我一边说着，手上的全息投影一边展示出火焰喷射器和冲锋散弹枪的三维模型，以及之前对战沙漠虫族时顺手录下的，虫群向工程车发起进攻的录像，“对手有大量擅长近战攻击的兵种，也有会远程攻击的兵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lph3A
“但我们有舰装，这些生物只需要舰装的一炮就可以拿下。”Virginia双手叉在胸前，脸上掠过一丝不屑。lph3A
“未必，”我切换画面，展示出从粘在工蜂上的蛊中获取的一部分虫族地下巢穴的三维地图，“作战地点很可能包含极其狭窄的空间，你们的武器未必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全部威力。”lph3A
虽然美其名曰为“深海舰及舰装性能测试”，但实际上测试中既没有钢筋混凝土的试验场，也没有富有高科技的一堆科学仪器。测试在厂房外的一片沙地上进行，所有的原料就只有一块块合金钢板和一些粘稠的蛊。lph3A
炮声和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那是被其它深海舰搬到陆地上的深海战列舰正朝着合金钢板开炮发出的声音，炮弹在钢板上留下一个个弹坑，随后粘稠的蛊便覆盖上去。lph3A1
在已知钢板性能的前提下，通过分析钢板变形的形状和内部组织的变化，可以逆推出各种深海舰的炮弹对应的力道、毁伤效果和其它有价值的数据，进而推测出炮弹对数据库中已完成承伤归一化的单位可能造成的“伤害值”，这便是性能测试的目的之一。lph3A
“你看我部下军威如何？”Virginia指向正开炮的深海舰们。lph3A
再看过用拳头或触手击打钢板以进行测试的深海舰后，我和Virginia来到了一团鱼形的蛊前——准确来说，是包裹着驱逐舰的鱼形舰装的蛊。通过全身的包裹，蛊得以对舰装进行全方位的扫描，这也是我对深海舰进行全面考察的手段之一。lph3A
“还好吗伙计？”Virginia路过驱逐舰舰装时如此问道，而蛊中也伸出五根触手摆出了OK的姿态，随后这些触手又缩回了蛊中。lph3A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我与Virginia面前闪过，后者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调转炮口，而我则顺着红光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团蛊卷起一把激光步枪正朝着一艘轻巡洋舰手上的鱼嘴状舰装开火。lph3A
“嘿，你在对我的人做什么？”Virginia的炮口微微发亮，她扯着嗓门对着那团蛊吼道。lph3A
“嘿，放轻松，”通过天鹰星迅速了解了事情经过的我拦下了Virginia，“只是在测试舰装的抗打击能力，所有操作都是安全可控的。”lph3A
Virginia回头瞪了我一眼，她炮口的亮光暗淡下来，但还是快步向轻巡走去，俯下身来端详轻巡的舰装，“舰装怎么样，需要维修吗？”lph3A
“头儿没问题的，”有着金色瞳孔的轻巡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几轮测试下来护盾强度只掉了0.5%，和打劫的时候受的伤相比挠痒痒都算不上。”lph3A
“那就好，你们继续吧，”话刚说完，Virginia又返身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向我报告。”lph3A
“话说回来，舰装的修复是如何实现的呢？”将刚才的对话听到耳中的我顺势发问道。lph3A
“泡澡。”Virginia给出了一个超乎我意料的简单答案，随后继续解释道，“不是随便找个有水的地方躺下去就完事的那种类型。具体来说就是：每个深海泊地都有几座特别的船坞，这些船坞中有几个盛放特别的修复液的浴池，只要连人带舰装泡进去就可以修复舰装，如果舰装本体也遭到了损坏，那还要再加入一些钢铁，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完全修复。”lph3A
“听说有少数受伤过于严重的深海舰即便泡进修复池再久都不能修复舰装，从此变成了终生残疾。”lph3A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我附和道，随后把话题转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但是‘修复液’的成分和来历到底是什么？按照各大泊地的科技水平应该不足以生产这种能够修复舰装的液体才对。”lph3A
“据我所知，修复液并不是被生产出来的，而是被运出来的，”Virginia望向海平线，似乎想要看见那些海平面以下的存在，“‘大泊地’，这是我所知道的，据说还存有修复液的地方，但大泊地在哪里，那里现在还有没有修复液，我们都不知道。”lph3A
“但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修复液是必不可少的，为了修复液，不论如何我们将来都要去试一试。”lph3A
“是啊，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总要去试一试的，”Virginia长叹一声，呼出一口气，随后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今晚，要来吗？”lph3A
“是庆祝晚会啦，”Virginia用肘部捅了捅我的胸口，“是我们每次结束任务后的保留项目——话说回来，今晚还有任务吗？”lph3A
“没有了。”本来默认深海舰与机器人一样实行007工作制度的我迅速纠正了这个念头，就算深海舰在高强度体力劳动后不会疲惫，但厌烦总归还是会有的，对于更像人而非机器的仿生人深海舰而言，适当的放松还是完全有必要的。lph3A
“那就一起来吧，你会受欢迎的。”Virginia向海面上走开，背着我摆了摆手。lph3A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幕很快染黑了天空，独自在虚拟世界中度过一段享乐时光的我也从飞船中走出来，来到了约定的晚会场地。lph3A
美系深海们已经很熟练于这种活动，带着舰装上岸的深海舰和舰装不便上岸而抛下舰装只身上岸的深海舰围坐成一个黑白色混杂的圆圈，舰装上的探照灯直指夜空，丁达尔效应让空中.出现了一条条光柱，带有尾状舰装的轻重巡和轻母航母们也纷纷举起了自己发着紫光或金光的尾巴，有如台下粉丝的荧光棒般边发光边摇晃着。lph3A
在这一片舞台气氛浓厚的沙地上，一艘深海舰正站在围成圈的深海舰群中央。lph3A
她头戴一副金黑色耳罩式耳机，身着黑金色的连衣短裙礼服，脚上穿着一双深海制式的紫底长筒靴，身前悬浮着一把同样黑金色的圆弧状电子琴，身侧则悬浮着两个顶着炮塔的音箱，两门悬浮的三联装大型炮塔被收到了身后，她双手放在电子琴两端，摆出了一副准备演奏的姿态。lph3A
“那是谁？”发现一个不寻常的深海舰后，我找到了在深海舰圆圈外等着我的Virginia问道。lph3A
“Guam，关岛，我们舰队的乐队成员之一。”Virginia向着Guam昂了昂头，后者则打出了OK的手势。lph3A1
“OK，试音试音~女士们小姐们，为了庆祝我们找到了一个新家，第13次庆祝晚会现在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lph3A
“YES！”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应和着，很难想象看似娇弱的深海舰是怎么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lph3A
“那么是今晚的第一首，来自John Denver的《Country Roads》（《乡村之路》），希望大家喜欢~”lph3A
“Almostheaven，West Virginia（西弗吉尼亚，宛如天堂）~”lph3A
电子琴发出了完全不是这种乐器可以发出的伴奏音效，此时的Guam和她手里的电子琴仿佛就是一整支乐队。lph3A
“BlueRidge Mountains，ShenandoahRiver（蓝岭山，谢纳多亚河）~”lph3A
在听到歌名时还仅仅是有一丝熟悉感从我电子化的心头掠过，但当Guam一展歌喉之后我便彻底想起来了。lph3A
这是一首20世纪70年代的著名乡村音乐，歌曲轻快明朗，在上一世我便常常欣赏这首歌曲，这一世有幸能听到高质量的女声版本，属实是人生一大乐事。lph3A
我一边欣赏着，回味着每次听到这首歌时的记忆，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歌曲的节奏摇摆起来，加入深海舰们随着歌曲鼓掌的队伍中。lph3A
“来大家和我一起唱！”Guam向着面前的观众伸出双手，随后迅速收手继续演奏电子琴。lph3A
Guam：“Country roads~（乡村之路）”lph3A
众深海舰：“Take me home！（带我回家）”lph3A
Guam：“To the place~（回到那）”lph3A
Guam：“West Virginia~（西弗吉尼亚）”lph3A
众深海舰：“West Virginia！（西弗吉尼亚）”lph3A
Guam：“Mountain Mama~（山岳母亲）”lph3A
“真是难得的享受，这样一来说不定我的抑——”说到这里，我把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毕竟身患抑郁症这种事情目前可能还不便透露。lph3A
但我的思路没有中断，早在上一世我便知道音乐对治疗抑郁症有所帮助，自己也常常听一些喜欢的音乐放松，这一世由于杂事缠身一直没能想起这回事，直到现在。lph3A
那么，要试一试音乐疗法吗？——在借助Guam的力量的情况下？lph3A
但果然还是算了吧，身边多带一艘不应该知道太多的深海舰的弊端比随时随地听音乐的好处大得多。lph3A
“如果是音乐的问题，我想我可以代劳。”一团蛊蠕动着来到我的身边，说话的则是天鹰星的女声，“区区演奏，不足挂齿。”lph3A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演奏的躯壳。”天鹰星这么说着，我面前的蛊也开始蠕动着变换外形，片刻之后，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影便出现在我的面前。lph3A
那是一个身着藏青色骑兵服的身影，红蓝色的方形瞳孔，雅漾般的满头白发及腰，头顶的骑兵帽上嵌着青铜色的兽首，双臂穿着铁灰色的手套，胸前斜挎过一条红色肩带，腰部两侧各有一组皮革制的长条状储物袋。lph3A
那是我生前最熟悉最钟爱的虚拟人物形象，在虚构的故事中，一个在网络暴力的重压下选择毁灭自己的人在最后留下的形象。lph3A
天鹰星·阿尔泰尔。lph3A1
“你……我……唉……”看到变成这副模样的天鹰星，我本想说些什么，但内心深处躁动的情绪却让我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lph3A
曾经日思夜想却触不可及的角色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心情已经属于难以言表的级别了。lph3A
“谢谢，真的谢谢，真的真的谢谢你。”我张开怀抱走向天鹰星，天鹰星也默契地给了我一个满怀的拥抱，“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lph3A
“你这样子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话虽这么说，天鹰星仍然和我相拥着，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如果为了一个躯壳就能情不自禁，这样的你以后怎么实现你的梦想啊？”lph3A
“我的梦想……”我回想起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里，我与天鹰星一同立下的誓言。lph3A
“你能实现你的梦想， 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这就是作为类人型强人工智能的我的逻辑，不要试图去改变它。”天鹰星张开双臂，蛊便在她的双手中凝成了一把马刀和一把波波沙冲锋枪——这是在故事中的阿尔泰尔最经常使用的武器兼乐器。lph3A
“那么，就让我来为今晚的演奏画上句号吧。”天鹰星·阿尔泰尔迈开脚步向Guam的方向走去。lph3A
她走到了圆圈中心，原本站在那里的Guam识趣地退到一旁坐下，随后天鹰星便向着四周的观众一一鞠躬，然后如此说道。lph3A
“感谢大家给予我登台表演的机会，你们可以称我为N681，但我更愿意你们叫我天鹰星或者阿尔泰尔。”lph3A
语毕，天鹰星将波波沙架在肩头，马刀覆于其上，摆出了演奏小提琴一般的姿态。lph3A
“这是我今晚演奏的唯一一首曲目，《AL：Lu》，敬请欣赏。”lph3A
随着马刀在波波沙的枪管上来回滑动，富有节奏感的电子音从天鹰星的全身响起。lph3A
“Yeah do you feel this mad flame（哦，你感受到这怒火了吗？）”lph3A
“See how spreadout（你将看到它的蔓延）”lph3A
“do you know OhI am in prison（你知道吗，我身处牢狱之中）”lph3A
“Yeah can youswear to fight with us（哦，你能发誓与我们并肩作战吗？）”lph3A
“Just take myhands all up（只需举起我的手）”lph3A
“Do you know OhI am in inferno（你知道吗，我身处无底地狱）”lph3A
“Wanna tell youface to face（想面对面地告诉你）”lph3A
“You devotedlife to us（你已将生命献祭给我们）”lph3A
“If those bluesky makes you be dark（如果那蓝天已使你心绪晦暗）”lph3A
“Gotta tell youface to face（想面对面地告诉你）”lph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