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旁边，审视着躺在床榻上的艾丽斯。看着艾丽斯那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她那散乱得根本没有经过整理的一头黑发，贝伦现在还是很难想象，几个月之前的艾丽斯，竟然还是一位曾经和自己为敌的涅托。lpW5e
帕拉蒂斯里到底还有多少和她一样的存在呢？而且艾丽斯好像也还只是帕拉蒂斯的底层人员而已？lpW5e
边回忆着自己仅有的几次与帕拉蒂斯的交战经历，一边思索着自己浏览过的那些有关帕拉蒂斯进行人体改造的机密情报，对于这个神秘莫测的非政府组织，贝伦的脸上现在就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心中对帕拉蒂斯生出了更多反感。lpW5e
诱拐未成年少女，将她们调制成为半机械半人型的涅托；故意传播坍塌感染物，对黄区上的人类聚居点进行大规模地定点屠杀；收集ELID感染者制造私军.....对于帕拉蒂斯的了解越多，贝伦就越是对这个组织感到恶心。lpW5e
在他看来，相比那些只是方向和路线错误的叛军而言，帕拉蒂斯可谓是反人类组织中的典范。因此之前对于艾丽斯的那份惧怕和疏远，现在就逐渐转化为了对帕拉蒂斯的恨意。lpW5e
来自艾丽斯的一句轻声请求，打断了贝伦的走神，也让他那已经快要生出憎恶的脸色飞快地有了变化。lpW5e
虽然现在艾丽斯还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但是她依旧是努力地伸出一只手，牢牢地和贝伦的大手紧握在了一起，感受着对方手掌中的暖意，丝毫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lpW5e
“随你喜欢就好。不会影响到艾丽斯你休息就行。”随和地说着，对艾丽斯露出笑脸，贝伦继续稳定着艾丽斯的情绪。lpW5e
“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听话的，所以父亲大人，请再多陪我一下吧。”lpW5e
现在的艾丽斯表现得就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温顺可怜，让人根本生不出什么抗拒的念头。因此贝伦心中对她过往的那份抵制和恐惧，也就暂时被他压制在了心底。lpW5e
说到底，在贝伦眼中，除去艾丽斯曾为涅托的恐怖过去以外，她也仅仅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lpW5e
“检查完毕！数据都收集好了。你们可以让她继续休息了。”lpW5e
露露米娅的通知声从身后的广播中传来，贝伦却还是静静地紧握着艾丽斯的手，没有和最初几次一样，时间一到就立刻放开。直到看着艾丽斯满意祥和地闭上双眼，在床上沉沉睡去之后，贝伦才和一直伫立在他身后的K5交换了一下理解的眼神，缓缓地松开了艾丽斯的手，放心地将她交给K5来照顾。lpW5e
匆忙走进隔壁房间内后，看向等待自己许久的露露米娅，贝伦简单地对她低头致歉之后，还没坐下，就先激动地关心起了艾丽斯的情况。lpW5e
“你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问题。”将一个椅子推给贝伦，示意他坐下，露露米娅语气平淡地缓缓解释道，“对于她这类没有接受过半机械化改造的涅托来说，在尝试链接心智空间的过程中，会因为肉体强度支撑不住而导致发生昏迷现象，是完全正常的反应。稍微休整一段时间就好了。”lpW5e
“没有接受过半机械化改造的人类......能够和人形一样，拥有心智空间？”lpW5e1
对于这种本该是专属于人形的特有词汇，会被放在艾丽斯身上，贝伦虽然已经有过初步了解，但现在还是有些一头雾水。因此对于艾丽斯的关心，现在就先一步被他自己的好奇所取代。lpW5e
“对，这就是帕拉蒂斯那些涅托的特色。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们的制造者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有一点我现在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涅托能够在自己的脑中建立起像人形一样的网络空间，进行意识的共通和信息的交换。”lpW5e
“通过人脑建立网络，做到意识共通，还能够进行信息交互？那不是就像格里芬人形采用的齐纳协议一样？”lpW5e
“非要用齐纳协议来类比的话，也只能说是有点类似罢了，”继续解释着，露露米娅摇了摇头，褐色的发丝微微擦过她的香肩，“毕竟她不是自律人形。人脑和纯粹由机械零件构成的人形心智，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lpW5e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可以先暂停这方面的研究和实验吗？毕竟艾丽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也已经证明了，她撑不住这方面的实验？”放弃询问自己不熟悉的技术领域问题，转而询问起自己在意的事，贝伦的语气依旧恭敬。lpW5e
“已有的研究项目不可能中止。她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实验体。少了她的参与，几个实验项目的进度都会因此而停滞。接下来先给她休整几天，然后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lpW5e
继续阐述起自己的安排，露露米娅脸上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平静。lpW5e
“至于她本人的意见的话？这个应该无所谓......反正有贝伦你来负责替我们稳定她的情绪，现在无论我们要做什么，那个涅托都不会有什么反抗和怨言。”lpW5e
“问题是这不就和帕拉蒂斯没什么差别了吗，露露米娅女士？我觉得还是先暂缓有关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好吧？”lpW5e
想到之前情报中那些有关帕拉蒂斯的糟糕行径的记录，加上床榻上病恹恹的艾丽斯对自己投来的充足信赖，贝伦下意识地出言劝了露露米娅几句。lpW5e
“贝伦，你是也被那位大小姐影响了，想来劝我，让我放弃把那个涅托继续当成实验体来对待？”透过单向视物的磨砂玻璃，对着睡在隔壁床上的艾丽斯比划了一下手势，仿佛是被贝伦的话戳到了什么要害一样，露露米娅的回应突然就变得强硬了起来。lpW5e
“露露米娅女士，我们又不是帕拉蒂斯那种反人类组织！什么尺度的研究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些我们必须得分清楚！总不可能为了你的研究，就把艾丽斯的命都给搭进去吧？”lpW5e
“因为害怕那个涅托出事，所以这种研究就不能做？你是真的以为只有帕拉蒂斯做过这种研究吗？”随着贝伦再次劝阻的一句话，露露米娅突然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恢复了之前可视通讯中与萝丝激烈争执的那种癫狂中。lpW5e
“这种研究哪家企业会没做过？曾经涉及这类研究的企业我又不是没有调查过！你那位后辈所在的I.O.P的专属研究机构16LAB就做过，铁血工造的首席工程师莱柯瑞斯也带人做过，然后你也看到了那两家公司维持过的行业垄断地位，那为什么就我不能做？就因为我们家在人形领域的起步比他们晚，就活该被它们一辈子拿着垄断地位打压着？lpW5e
“你不会是和那个大小姐一样，沉迷在扮演伪善者的正义游戏里面了吧，贝伦？我提醒你，你最好别和她学歪了。首先你要先搞清楚一点，现在这个资本为主导的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量化的。人形也好，人也罢。所有东西都有它应该有的价值。所以那个涅托现在既然在我们手里，就该发挥出自己的价值才对。”lpW5e1
“露露米娅女士，话也不能这么说。艾丽斯她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我们的实验体！把人进行价值量化这种事......”lpW5e
试图反驳着露露米娅，顾及露露米娅的面子以及自己的风度，贝伦的言辞还是在竭力维持着低调，然而却并没有换来露露米娅的理解。lpW5e
“那你说说，人怎么就不能被量化价值了？从长远来看，这才是最实在的做法好不好！”lpW5e
颇为强势地回应着贝伦，露露米娅话锋一转，又讥讽起了不在此处的另一位好友。lpW5e
“还是说你觉得那位大小姐她那种一点远见都没有的做法才是对的？每次都是心血来潮地见一个救一个，滥用慷慨的正义感来自我满足？但是结果呢？到头来不还是什么用都没有！过去发生过的事，未来不还是会继续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lpW5e
“那也不可能不把人当人好不好！别被资本异化了自己行不行，露露米娅女士！”lpW5e
“什么异化？我从来就没有变过！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贝伦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吗？”lpW5e
正当二人的争执进入白热化阶段时，贝伦别在腰间的战术终端上响起的即时通讯的提醒音打断了二人的争执，也让房间中突兀地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lpW5e
原本几近癫狂的露露米娅则是就此顺势冷静了下来，在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脸上的表情后，她便率先向贝伦道歉起来，不复之前的狂热。让贝伦顿感意外。lpW5e
“不好意思，贝伦，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请理解。”弯腰低头，向贝伦鞠躬道歉，带动自己胸前的丰满抖动，露露米娅的态度又变得诚恳起来，像是在验证了’道歉时要露出胸部’这句话。lpW5e
“这些事情有空再慢慢聊吧，我想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我也只能说，我尊重您发言和发表自己观点的权利，露露米娅女士。”lpW5e
同样礼貌地对露露米娅低头回礼，又说清楚自己旗帜鲜明地反对之后，贝伦没再继续纠结话题。lpW5e
转手点开战术终端，某位金发少女那看着就让人烦躁的面庞再度出现在屏幕上。lpW5e
“又怎么了？”因为刚刚和露露米娅小吵了一架的缘故，贝伦有些不耐烦地对捷诺妮娅问道。lpW5e
“车快到站了，得来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速度点吧？”lpW5e
对着露露米娅摇了摇头，贝伦一声叹息，沉默地起身离席，走出了房间。lpW5e
他得承认，自己在已经对艾丽斯有了关心的想法后，对于露露米娅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推进实验的想法，就绝对不可能再袖手旁观。lpW5e
但不是知为何，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能够理解露露米娅的想法的？lpW5e
“所以说，我还真的是很奇怪啊......”纠结地自言自语着，贝伦按亮了去往作战情报中心的电梯按钮。lpW5e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