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凡的少女死去了 1
——人们总喜欢用高尚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出于欲望的卑劣行径。3XzJoQ17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姐弟两人吃着瓜子喝着可乐，双腿盘在沙发上，收看着电视里的纪录片。3XzJoQ
“1095年，教皇乌尔班二世发明了一个新的基督教概念——为耶路撒冷圣战，为了求得赎罪和救世。基督教徒要夺回耶路撒冷，把卑劣的异教徒从圣地驱逐干净。3XzJoQ
数万人宣称成为圣战士，从欧洲出发朝小亚细亚进发。有些是国王和骑士率领的有组织军队，有些是圣人们率领的乌合之众。在约三年的时间里，这些十字军朝着神圣的目标战斗前进。”3XzJoQ
“……同时他们也攻破了南墙，开始对穆斯林信众展开大屠杀，无论平民兵士。战斗持续数小时，十字军杀死了能找到的所有人，无论大街与小巷。他们不止砍头，也剁手脚，乐于让异教徒的喷溅的鲜血洗刷圣城。”3XzJoQ5
“他们从母亲怀中夺过婴孩，把他们的头颅摔向墙壁。最后，由于被砍杀的受难者太多，他们骑在马上，缰绳都浸透了血水。”3XzJoQ
讲述者讲述着近千年前的惨剧，用着屠夫屠宰家畜的场面力图还原现场的血腥。3XzJoQ
少女转头看向身边的弟弟，后者已经被纪录片的故事吸引了进去，眼神里写着沉痛地哀伤。3XzJoQ
没有人比她们姐弟更懂惨剧，所谓“屠杀”，对于后来者而言，是让人铭记其中的血腥与仇恨，向前迈进一步，并时刻提醒正常人的他们，铭记人性。3XzJoQ
但她们不需要，这场无关乎她们的、早已埋藏在历史中的惨剧，相比起她们亲人经历的痛苦，是无法让她们感同身受的。3XzJoQ
至于换台，不过是身为姐姐的她，想让自己的弟弟过得更开心一点。3XzJoQ
——毕竟，两个人里总得有一个人心向光明，不是吗？3XzJoQ
少女看着左下方的标题，心道：《战狼II》吗？3XzJoQ6
与此同时，少女停下换台的动作，将遥控器放回桌上。3XzJoQ
少年对姐姐问都不问他就突然换台而不满，委屈地转头，就看见姐姐下了沙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想说的话也噎在喉咙里。3XzJoQ
少女的名字叫做沈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女生，没有日本漫画里拯救世界的能力。3XzJoQ
沈琳脱掉鞋子，蹦到床上趴着，拿出兜里的手机，玩起来她最喜欢的游戏《崩坏3rd》。3XzJoQ10
今天是周一，记忆战场没开，深渊也不会结算，清完日常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3XzJoQ12
几分钟后，沈琳收起手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待自己进入梦乡。3XzJoQ
第二天，沈琳一如既往地回到学校，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平平无奇的卡在中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3XzJoQ3
坐在座位上，沈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早自习还有5分钟。3XzJoQ
沈琳想到就做，打开《原神》，推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她的角色已经在合成台面前等着了，只需要短暂的操作就可以光速下线。3XzJoQ4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她的身后路过一个刚来的同学，好奇地微微低头观察沈琳在玩什么。3XzJoQ
“哇！这里有原批！”3XzJoQ42
突如其来的大叫将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沈琳玩手机的动作在这群熟稔如此的人眼中根本无法隐藏。3XzJoQ
“沈琳她居然是个原批！”3XzJoQ18
顿时，班级上部分人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有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沈琳的，也有愤然起身准备和说话的人开启一场骂战的，甚至连准备动手的男生也有。3XzJoQ
当然也少不了跟着起哄的：“原批！原批！”3XzJoQ15
沈琳在心里毫无波动，面色冷淡地站了起来，看着嚷嚷的同学冷漠道：“关你屁事，傻逼。”3XzJoQ13
说完，沈琳不理会班级里像猴子一样叫唤的那些人，一个人拿起手机离开了教室。3XzJoQ7
在《崩坏3rd》陷入舆论的时候，当时班上辱骂她的人也从不听她的解释与申辩，只会像个婴儿一样反复重复着肮脏的话语。3XzJoQ17
然而事实如何谁都清楚，那些人不过是找个理由发泄自己学习上的压力和生活中的不满，他们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不是自己就可以了。3XzJoQ
但也不能是谁都可以，毕竟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立足，那么说这些话的人不就成了人渣与坏蛋了吗？3XzJoQ
他们不愿如此，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才是正义的伙伴。3XzJoQ
“人们，不就是这样一群打着高尚理由的旗号，做着卑劣的事情吗？”3XzJoQ11
班主任亲切地笑了一下，快速从后门走进班里，高声喊道：“早自习好好看书，我还有事，等会儿过来看你们！”3XzJoQ
说完，班主任又再度出现在沈琳面前，“沈琳，跟我来一趟办公室。”3XzJoQ
到了办公室，沈琳手足无措地站在班主任的身后，她已经猜到班主任找她的缘由了。3XzJoQ
班主任拿出一张纸，拍在沈琳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沈琳，你觉得你的状态需不需要我跟你父母沟通一下，带你去看心理医生？”3XzJoQ
沈琳适时地展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老师你放心，我很正常。”3XzJoQ
班主任揉了揉脑门，指着纸上的作文说道：“正常的话，你写出这样的作文？”3XzJoQ
说完，班主任一把抄起作文纸，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3XzJoQ3
“要说我最讨厌什么的话，那无疑的，是人类。”3XzJoQ32
“人类，总是在做着卑劣的事情，然后给自己冠上一个高尚的旗号——战争即是如此。”3XzJoQ28
“十字军东征，打着消灭异教徒的旗号，为了正义与主，侵占土地，屠杀平民，如果我是主的话，想必已经气死了。”3XzJoQ20
“又或者是上世纪的惨剧。他们肆意地将无辜者栽赃成敌人，这样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对无辜者施以世间最残忍的酷刑，满足他们最丑陋的欲望。”3XzJoQ
“再或者是现今。有些人将脏水泼给无辜的他人以此污蔑他人的品行，这些人从不求证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只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真相’。”3XzJoQ7
念完作文里简短的开头，班主任又揉了揉他光洁的额头，沉声道：“沈琳，我知道你身上的一些问题，班上的那些不懂事的同学我会教育，但你真的不该把全人类一棍子打死。”3XzJoQ14
“有些事情你是清楚的，人类并不缺乏高尚的品德，抗日战争中保家卫国的先烈们不高尚吗？建国后越过重重险阻的海外归国科学家不高尚吗？拿近的说，那些守卫边疆的军人，穿越火场的消防员，打击犯罪的警察，救人生死的医生……难道不高尚吗？”3XzJoQ18
沈琳轻轻一笑，仿佛写出那篇作文的不是她一样，说道：“老师你还少说了不少，比如，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是高尚的。”3XzJoQ8
沈琳摇了摇头，继续道：“可那毕竟是少数人，即便有着很多，但在人类这个族群里，他依旧显得那么的稀少。而往往决定一个族群的本质的，是大部分的那一批。”3XzJoQ57
“毕竟，不能因为灰太狼吃草，就认为所有的狼都吃草；不能因为熊大熊二没杀光头强，就认为狗熊是安全的，对吗？当然，也不能因为先前老师你说的那些高尚群体中的部分人的卑劣行径，就把一个群体当成卑劣的。”3XzJoQ22
班主任一滞，良久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主要老师是想让你心里乐观点，别把人想得那么不好，这最后影响的是你。算了，大道理你一通一通的，我现在说不过你，我再好好想想。”3XzJoQ7
沈琳轻轻鞠了一躬，她知道面前的班主任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不过她还是说道：“老师，你知道我刚进高中的样子的，我给过很多人信任，可惜他们并没有当一回事。而且，老师，如果外面的土地与建筑全都是黄金的话，黄金也就不值钱了吧？”3XzJoQ10
“美德也是如此，正是因为稀少，才更值得我去珍惜。我也很希望这个世界更美好的。”3XzJoQ3
班主任打发道：“去吧去吧，别在这里给我讲大道理了，你是老师我是老师？”3XzJoQ5
课间仍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沈琳脸上也依旧毫无变化，一直捱到放学。3XzJoQ
任谁被人明嘲暗讽了一整天，再好的心情也会变糟糕。3XzJoQ
沈琳拿起手机，边走边玩起《崩坏3rd》，今天是周二，记忆战场开启，她得抢个高分，免得自己因为同分排在后面。3XzJoQ15
众所周知，《崩坏3rd》凹起分来全看缘分，而越是反复做一件事，在没达成目标前就会越投入，沈琳就是如此。3XzJoQ
在蹭了一个又一个极限闪避后，现实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秒，然而游戏中的计时器却一直没动过。3XzJoQ3
越是接近成功的边缘，沈琳越是聚精会神，直到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绵长的车喇叭声。3XzJoQ
手中的操作因为短暂的分神出现失误，停滞的计时器开始跳动，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凹分已经失败了。3XzJoQ
然而沈琳此时已经顾不得游戏这种事情了，她发现自己不经意间闯了红灯，正在马路中央，身边还跟着两个一样闯了红灯的熊孩子，左侧是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3XzJoQ13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沈琳两只手臂如同麒麟臂一般，在两个熊孩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抓住他俩的手臂狠狠地朝后一拽。3XzJoQ3
两个熊孩子连抵抗都没来得及，就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回到马路的边缘。3XzJoQ
而沈琳，在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中，与卡成亲密接触，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3XzJoQ1
刚刚我为什么要救那两个熊孩子？明明我最讨厌的就是熊孩子了……3XzJoQ16
沈琳看见路边因为她而得救的两个小孩子，不知道是她拽那一下太疼了还是劫后余生的原因，蹲在路边使劲地哭，连她这个快死了的人都听烦了。3XzJoQ
沈琳脑子昏沉了起来，她猜测自己可能脑袋被撞坏了。3XzJoQ
我算是救了两条命的英雄吗？要是那些新闻媒体知道我最后想的是能自己跑就好了，一定会大跌眼镜吧？3XzJoQ6
沈琳看见卡车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朝她跑来，无数车辆因为事故的原因刹车，十字路口陷入堵塞，周围的人拿起手机，有打电话的，有拍照的，有朝她跑来的。3XzJoQ4
原来我这么孤独吗？即便是快死了，身边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好不甘心啊！3XzJoQ3
四周的各种声音络绎不绝，但沈琳已经听不见了，她的意识已经沉入黑暗，五感在死亡的来临前已经彻底封闭，仅剩下她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残留在脑海中。3XzJoQ
我不想死啊……3XzJoQ1
沈琳无声地呐喊，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侵占了她残余的全部脑海，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3XzJoQ
但事情一旦发生就是无可奈何的结局，当下的医疗技术已经无法将她救下来。3XzJoQ
当少女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平凡。3XzJo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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