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故作惊叹，低头作揖。虽然她从小在维也纳长大，在回到神州之前，连一个所谓的“江湖门派”都没有见过。但也正因如此，程立雪现在很是激动，激动到她把自己的手心都攥出了汗。431rV
这可是正宗的江湖门派欸，是符华创立的，在天命之前，守护了神州千年之久的体系。虽然在教导自己的时候，符华并不愿意多谈有关这些江湖门派的是是非非，可这不妨碍程立雪从那些只言片语，和从香港来的武侠小说构建起自己对神州江湖的浪漫想像。轻功，降龙十八掌，倚天剑，屠龙刀，。少林寺，武当山，峨眉山。诸多名字从程立雪的脑海中飘过，让她的身体都禁不住有些打哆嗦。431rV
就算是在今天，他们也一定是像大侠一样，于暗中守护着这片土地吧。431rV
程立雪差点感动的要落泪。来到神州这么久，她这是终于遇到了“亲人”了啊。虽说程立雪还保留有一些理智，记得符华叮嘱过自己，“不要在外面说我是你的师傅。更不要说你是太虚门的弟子。”，但无疑，程立雪下意识地就对眼前的李掌门亲切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江湖人士”嘛。431rV
学着可能是符华教过的，但可能是来自武侠小说中的礼节，程立雪做出了敬仰的模样。还没等李掌门回话，程立雪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请问，这青城派，如今是第几代了啊，又是师法何人？”431rV
“哼哼。”似乎是问到了心中的痒处，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睁开眼看了一下程立雪，没有追究她打断了自己的话语，而是捻起自己稀疏的胡须，得意地说道，“小姑娘，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说出来怕吓死你，咱们青城派，说是神州最古老的派系也不为过。上述到师祖起，于今日，已经有七十有七啦。”431rV
“七十七代？曲阜孔家也不过如此吧。请问贵派的师祖是？”431rV
听着李掌门的自夸，程立雪倒是没怀疑他是否在吹嘘自己的门派。不过就算是真的在吹嘘，程立雪也不在乎，反正不论如何在自己的脸上贴金，都不可能比的上自己的师傅。而且，程立雪也只是在享受这种，“江湖人士”互相自曝家门的过程罢了。童年时无数次幻想的场景此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哪怕对方是个假的“气功大师”，程立雪也会饶有兴致地将其演完的。431rV
“唉，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今天没有穿那套侠客服，没有戴纱帽。”431rV
程立雪摊开手臂，望着自己这一身西式风衣打扮，颇为懊悔。固然这是一套模仿符华风格的套装，在以往都让程立雪相当满意，当放在神州，却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431rV
见到程立雪一没有质问自己是否像李唐皇室一样伪造了先祖，二又相当“贴心”的提到了曲阜孔家，李掌门是越看程立雪越觉得顺眼。如此，他就不需要再“科普”一番，七十七代是什么概念了，而且还不用佯装一不小心，拉踩一下曲阜孔，只要顺着程立雪提供的话头说下去即可。431rV
“他们也有脸跟我们比？咱们青城派的师祖，可是太上老君。当初老君骑青牛，入函谷关，做道德经，最后来到此青城山落脚，开宗立派，乃有我等青城派。那时候，他曲阜孔家的老祖宗，孔老二，都还在鲁国当他的大司寇呢。就说学的功夫，咱们的这也都是从赤鸢仙人，太虚门一系传下来的精妙功夫。”431rV
如若是其他游客听在耳中，只会觉得这是又一次神州传统的牵强附会。毕竟神州传统最是厚古薄今，一个没发迹的小门派，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玄之又玄的祖先，以此来招揽徒弟。而一个发展的大门派，更是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历史名家，以此来证明自己乃是“正硕”。431rV
但程立雪并不简单的觉得这里面全是捏造出来的情节，毕竟，传说中于明代归天的赤鸢仙人，就是自己的师傅。有许多所谓的历史未解之谜，只要问问她，问问符华，就能得到结果。431rV
哪怕不说天穹市一直有流传老君在入函谷关之后于此地仙逝的传说，起码，符华曾经亲口向程立雪承认过，她第一个收的徒弟，理论上，程立雪的大大大大师姐，便是李耳。而这又和这位李掌门修炼的带有浓厚太虚心法风格的内门功法，有着应合之处。431rV
明白这份历史必然是李掌门心中的骄傲，程立雪准备小小的吹捧一番，并且同时思索一下，要怎么编造自己的师承，以免将实话出来，坏了两边如今友好的气氛。431rV
然而没成想，程立雪还没编出第二句话，在一旁的小悦悦就不满地嘟起了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李掌门的那一点“薄面”，431rV
“说什么名门正派，可这青城派，从上到下，就只有三个人啦！”431rV
程立雪愣了一下，眼前的李掌门，还有小悦悦，再加上一个他们都提到过的“大师兄”，这就已经三个人了。也就是说，这个流传了快五千年的青城派，随时都有可能于这一代断绝。431rV
望着这破败的道观，空的老鼠都能饿死的赛钱箱，程立雪越发觉得，这可能不是担忧，而是如果不做什么，真真切切会发生的未来。431rV
仿佛是不想让程立雪因为小悦悦的话就看轻了青城派，李掌门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试图解释道，“姑娘，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在我拜入青城派的时候。那时候啊，不只是整座青城山，那是半座天穹市都是青城派的。光是不入门的弟子都有好几千号人。”431rV
“哼，结果这传了上千年的地现在不是我们的了。连房子都在三十年前给烧掉了，也就只能抢救出来一个匾额。”431rV
又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小悦悦相当不满地抱怨了起来。李掌门越是说过去的“美好岁月”，对比当下，她就越发觉得条件的鄙陋。431rV
不说是小悦悦，哪怕是程立雪，心中也升起了同情乃至埋怨，“这，那您为什么不去让他们把地还给青城派呢。这传了几千年，就应该是你们的吧。“431rV1
让程立雪感到诧异的是，她明明是在替青城派打抱不平，但李掌门的反应却让她怀疑起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之前还对小悦悦百般溺爱，不论她说什么都不计较的老人，此刻却像是沉静下来的冰块，声音不留一丝情面，431rV
“小悦悦，是谁教你这么说的，是你大师兄么？”没等小悦悦回答，李掌门就像是已经心里有数了一般低声呵斥道，“那个逆子。”431rV
“爷爷，您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各大门派来找咱们，说能帮咱们要回土地，您也不一同去。现在，别人好歹都拿回了一些土地。可咱们啥也没有。之后说要给赔偿，您也不要，就那一点退休金，也只能修这么一个小道观啊。”431rV
小悦悦嘟囔着嘴，显然，这样的话语，“大师兄”已经跟她说过无数遍了，让她的心中也满是窝囊气，“说到底，要是没有他们，那几千亩田产，那传了几千年的古宅就还是我们的了。大师兄也不会去住窝棚了。”431rV
“是的。”李掌门听完小悦悦的话之后，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能点头同意。然而，就在小悦悦以为一直被大师兄说成是老古董的掌门终于思路“通”了的时候，李掌门捻须轻声说道，“所以，就是杀的还不够多！”431rV1
本是出世之人，但年逾七旬的李掌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一个战士，其话语中的血腥味更是刺激的程立雪瞪大了眼睛。431rV3
PS：李掌门原话出自《红星照耀中国》431rV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