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爱世人 13

　　严格意义上来讲，罗维在硬实力上仍远不如眼前的‘遁玉魔神’。kX2Qz

　　他甚至比不过使用邪眼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kX2Qz

　　凡人只是凡人。kX2Qz

　　哪怕是抵达极限的凡人。kX2Qz

　　但是战斗从来不是只看硬实力，不是只看纸面上的数据差距。kX2Qz

　　临场的应对、对自身优势的利用、心理素质...kX2Qz

　　只要没有真正天差地别到连交手资格都没有的程度，那么影响战局的因素，便还有太多、太多。kX2Qz

　　而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神之眼，无法操纵元素之力的罗维，也从来都专注于自己所能掌控的领域。kX2Qz

　　所以他使用不附带任何元素力量的炼金武器。kX2Qz

　　因为‘感’与‘斩’是每个人都会的。kX2Qz

　　所以他从不寄希望于依靠纯粹的力量去战斗。kX2Qz

　　时机、环境，甚至语言。kX2Qz

　　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kX2Qz

　　都可以成为他的‘剑’。kX2Qz

　　正如同他之前与女士交手之时、依靠言语令其出现破绽。kX2Qz

　　也更如现在。kX2Qz

　　他借助先前留下的‘破绽’，获得再一次的...弑神的胜机！kX2Qz

　　如果没有这个破绽，kX2Qz

　　罗维或许根本不会出手也说不定。kX2Qz

　　毕竟冒险归冒险，终究还是要有一定的把握，善于把握战机也并不意味着就要自寻死路。kX2Qz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其实有着太多的运气的元素，但罗维已将一切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极致。kX2Qz1

　　那么于此刻的挥刀，便也更是必然而然——kX2Qz

　　月上中天，kX2Qz2

　　人与神在空中交错闪过。kX2Qz

　　罗维一跃之间、脚步稳稳地踩在了原本‘遁玉魔神’所盘踞的王座高台之上，玉石雕铸之所。kX2Qz

　　衣袍鼓动、束腕处早已因刚刚那一瞬的挥刀而崩裂，其上的纽扣更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kX2Qz

　　罗维也并不在意。kX2Qz

　　他甩动长刀。kX2Qz

　　抹去其上的碎屑，更擦落一丝血。kX2Qz

　　晶莹剔透的...神的血。kX2Qz

　　夜色茫茫，风声徐徐、整个世界似乎在持续不断的剧烈轰鸣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宁静。kX2Qz

　　昏暗笼罩的璃月大地依旧连绵，从这里也能依稀看见远处璃月的灯火依旧通明，天衡山上有花灯飘摇直上、寄托着人心思念。kX2Qz

　　罗维长长地吐了口气：“我赢了。”kX2Qz5

　　在他身后、仍旧悬浮于刚刚的位置，甚至依旧保持着想要攻击罗维却扑了个空的出爪姿势的‘遁玉魔神’扭动着庞然修长的身躯，也在同时抬起头来。kX2Qz

　　张开的鬓发在月色下仍旧泛起晶莹洁白的微光，但在头与身链接的脖颈之间，却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缓慢浮现，并在不断的扩展，蔓延，一如镜面斑驳碎裂。kX2Qz

　　那是刀的痕迹。kX2Qz

　　是刚刚错身刹那的罗维留下的伤痕。kX2Qz

　　罗维确实赢了。kX2Qz

　　那么多的优势、那么多次对时机的准确把握，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奇迹。kX2Qz

　　如果这样还无法获得胜利。kX2Qz

　　那他也就白做了这半年多的准备了。kX2Qz

　　而在感受着脖颈之间传来的痛苦的刹那，‘遁玉魔神’也发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叹。kX2Qz

　　祂的声音轻柔温和、像是少女温婉柔和的嗓音：“你赢了，人类。”kX2Qz

　　修长的魔神将头颅转向身后。kX2Qz

　　背对着魔神的罗维也同时转身，长刀并未入鞘、而是仍紧握于手，斜指于地。kX2Qz

　　四目相对，迎着那一双晶莹剔透的龙瞳，罗维却在同时愣了愣。kX2Qz

　　因为眼前的‘遁玉魔神’似乎与刚刚不同。kX2Qz

　　祂的眼中，多了浓郁的灵性，更似乎多了许多岁月沧桑的痕迹。kX2Qz

　　罗维愣了愣。kX2Qz

　　却见‘遁玉魔神’摇了摇头，那声音仍旧清脆：“不必惊讶。”kX2Qz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能够再一次地、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的子民。”kX2Qz

　　“嗯...这么说，或许不那么准确。”kX2Qz

　　“或许我并不是我，只是获得了一部分的‘遁玉魔神’的记忆而已——”kX2Qz2

　　是的。kX2Qz

　　这一刻的‘遁玉魔神’不再只是那个由罗维编写、被璃月大地的人们所认可与喜爱的‘神话故事’里的那个虚拟的不从之神。kX2Qz4

　　而是获得了真正的遁玉魔神记忆的存在。kX2Qz

　　因为罗维的那一刀。kX2Qz

　　又或者更因为那一瞬迎面而至的凡人的意志让祂回想起了过往。kX2Qz

　　真与假似乎在此刻混淆。kX2Qz

　　然而眼前的魔神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却是真实无疑的。kX2Qz

　　祂将目光扫过眼前的罗维，逐渐下降，脚下、那覆盖遁玉陵的‘玉石’逐渐坍塌、崩溃、消失，如风尘般散去，仅剩中间罗维所立的王座高台如花径撑起。kX2Qz

　　其下的古老遗迹自然再度显露。kX2Qz

　　巍峨矗立的士卒雕像仍旧立于遗迹门扉之前，昔日的鼎盛文明遗留再度落入眼中。kX2Qz

　　岁月沧桑，kX2Qz

　　名为‘遁玉陵’的古城早已经消失。kX2Qz

　　但...kX2Qz

　　“我看到了他们在我死之后仍旧生活于此的安乐，我看到了他们不得不搬迁离开之后顽强生活的身影，我看到了他们的血脉还在这片大地延续...”kX2Qz

　　魔神的子民仍旧散落大地，哪怕他们其实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丢失了对魔神的信仰，哪怕他们早已记不清曾为自己的先祖喋血而死的存在的名字。kX2Qz

　　但遁玉魔神这一刻，仍旧由衷欣慰，并感怀着...kX2Qz

　　“摩拉克斯，多谢你...履行了你与我之间的契约。”kX2Qz4

　　“也多谢你了...”kX2Qz

　　“凡人。”kX2Qz1

　　最后的声音缥缈散落，魔神修长脖颈之间的裂缝也在迅速的扩散，龟裂蔓延、漆黑的缝隙有如玉器破碎般环上魔神全身。kX2Qz

　　获得了记忆、kX2Qz

　　遁玉魔神仍是不从之神。kX2Qz

　　祂也早就在与罗维的交手之中落败。kX2Qz

　　消逝是必然——kX2Qz1

　　当然，哪怕没有落败，祂也不会停留。kX2Qz

　　因为不从之神的存在既是对世人的灾难。kX2Qz2

　　窸窸窣窣...kX2Qz

　　斑驳玉器在最后化作漫天碎屑，点点晶莹、随风四散飘扬，如星火点燃沉浸的夜色。kX2Qz

　　罗维抬起头。kX2Qz

　　看着天空，也更看着那悬浮上升、有如无数花灯同时点燃放飞，将天空照亮的场景。kX2Qz

　　他看着晶莹碎屑拂向璃月大地，也更看着它们落下那繁华鼎盛的璃月港...kX2Qz

　　“父亲，那是什么？”kX2Qz2

　　“花灯吗？这还没到逐月节——”kX2Qz

　　“好漂亮啊！”kX2Qz1

　　璃月的街区闹市，人群驻足抬眸，儿童嬉戏鼓掌、大人们也纷纷赞叹，认为这或许是隐居群山的仙人手笔。kX2Qz

　　唯有卖茶壶的老人祭奠故人般地点起一盏烛火。kX2Qz5

　　遁玉魔神彻底消失了。kX2Qz

　　彻彻底底的...kX2Qz

　　这一次，连力量都没有残留。kX2Qz

　　因为不从之神力量将被弑神者彻底抹去。kX2Qz3

　　但从始至终，罗维都没有去问为什么。kX2Qz

　　因为他早已经知道答案。kX2Qz

　　...为什么遁玉魔神以强悍魔神之躯，却仍旧甘愿为了人类舍弃生命？kX2Qz

　　...为什么得到了真正魔神记忆的祂心中没有丝毫的怨恨？没有怨恨那些忘却了祂的子民？kX2Qz

　　...为什么...为什么？kX2Qz

　　因为神爱世人。kX2Qz23

　　仅此而已。kX2Qz3

　　“吉蒙里、遁玉魔神。”kX2Qz7

　　“祂于人间最后一分痕迹，也终于消失了吗...”kX2Qz1

　　天衡山，一直观望着璃月大地的岩王帝君化身‘钟离’抬起了手，接住了一点落下的玉石碎屑，鎏金色的眸子略显沉寂。kX2Qz

　　又是一位故人彻底消逝。kX2Qz

　　又是一分遗迹为时间所磨灭。kX2Qz

　　他将双手背负，抬头仰望，身后发梢扬起，纷飞如蝶翼。kX2Qz

　　时间如似定格。kX2Qz

　　然而流动的风终将吹散着漫天岁月的尘埃。kX2Qz

　　或许再等几千年。kX2Qz

　　他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吧？kX2Qz

　　帝君静默。kX2Qz

　　也就是在这同时，清冷中略带淡漠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帝君...”kX2Qz

　　钟离垂落眼眸，望向一侧。kX2Qz3

　　一袭青衣的少年。kX2Qz3

　　“你也来了么...魈。”钟离轻轻颔首，如此回应：“也是，这般声势、确实很难瞒得过守护璃月的你。”kX2Qz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