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头……我是来告别的，马、马上就有车来把我和其他伤员一起接走了。”41fFb
殷红黎明没有抬起头，继续用手上的木梳子梳着自己的尾巴。马娘的尾巴除去好看和表达心情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呢？她也不知道，就像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脾脏是干什么的一样。在这个时代，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和机会可以奢侈地满足自己的每一个好奇心的。41fFb
殷红黎明的尾巴和头发一样都是浅棕色的——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谁头发和尾巴毛色是不同的，听说欧美那边流行染发，但殷红黎明对自己的发色还是挺满意的，平常也比较注重保养自己的毛发，用学校里教官的话来说，这叫“精气神”。41fFb
话虽这么讲，但世界上也没人会喜欢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吧。41fFb
但自从踏上战场后她就后悔自己曾经有这种想法了，现在一想那种话根本就是乌鸦嘴。原本在军官学校里虽然训练任务繁重，还经常有在烂泥里钻来钻去的烦人科目，但好歹每天在跑完晚上的五十千米长跑训练后能去打桶热水好好地洗个澡，更别提虽然并不丰盛但至少管饱的伙食了。现在呢？进到部队二十天以来她直到几天前才有机会用肥皂好好洗一下身子，再之前都只能烧点雪水拿块毛巾简单擦擦。也得亏现在天气寒冷，冻土上还没那么多烂泥，运动后出的汗也没那么多，要不然整个人都得发臭了。甚至都不好说尾巴里面到底粘了什么脏东西，只能靠部队发的梳子每天理一理勉强防止打结。41fFb
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有条不紊地梳完了最后一下。她刚刚洗完澡不久，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干净的，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肥皂的气味，可以说是相当享受了。尾巴理干净后也重新变得油光水滑的了，再加上她本身毛就比较细，所以摸起来很舒服。41fFb
“啊，不好意思。我想别的去了。”殷红黎明把自己远去的思绪拽了回来，放下尾巴，又不放心地把手伸到腰后好好调整了一下军服上开的洞与尾根的相对位置，然后才接过话茬道:“你就要走了？”41fFb
说到这个，苏军的——或者是这年头大部分的发给马娘的军装都只在裤子上开了一个用来把尾巴伸出来的口子，衣服的下摆上却没有。对于她这种身材不怎么高的马娘来说，就会导致尾肌会把军装下摆顶起来一点，看着挺好笑的。41fFb
殷红黎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脑子一直乱乱的，不怎么能集中起注意力。但她还是很努力地装作在认真倾听的样子。她毕竟是个军官，不能表现得不靠谱。41fFb
“是的...我被判断为不适合继续参加战斗，需要休养半年。”41fFb
护士抿了抿嘴唇，依旧不敢与眼前的马娘对上目光:“之前的事情……谢谢你。”41fFb
“如果祖国需要，我会回来的。但我这半年照顾妹妹和工作以外的时间会努力学习护理学和医学的知识，看看能不能考上学校……”41fFb
护士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在医务所看到了很多，我想，如果我能成为一名医生的话，要比继续当一个士兵有用多了——啊，我、我不是想说大姐头你们没用的意思！只是我又没大姐头你和世界大姐这么聪明，又没八音盒大姐那么有力气，跑也跑不快……在战场上只会拖后腿。”41fFb
说到后半时，她像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一般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41fFb
“挺好的，我很高兴能够知道我帮你的这几次不是一厢情愿的无用功，我相信你。”41fFb
殷红黎明看向眼前的小个子骑兵，或者说前骑兵。护士的右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和木制的夹板，一副拐杖撑起了她瘦小的身躯。她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尾巴略显不安地左右甩动着，本来编着的麻花辫也没有再编，而是任由一头银发散开。发尾依旧略显枯黄，看来她一直以来摄入的营养确实不怎么充足。即使是孤儿，苏联的社会福利体系也会确保她们顺利而健康地长大，至少不会饿肚子，也许她是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别人了？殷红黎明也不想多问，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41fFb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的确不适合当一名骑兵，因为她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弱小了，纵使速度仍然比一般人要来的快，却缺乏骑兵不可或缺的力量和勇气，连长时间举起步枪瞄准都很费力。尽管知道她本性并不坏，但如果再考虑上她作为一名士兵的能力，那么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是否能将后背放心地交给她看守仍然是个问题。41fFb
不过人即使在一个地方跌倒了，也总能爬起来再次找到适合自己的赛道。41fFb
殷红黎明拍了拍身上落着的雪，从地上站起身。她的身材也并算不上高大，但仍然比只有一米四出头的护士要高上不少:“国家给你的津贴应该不是很多，你以前有积蓄吗？”41fFb
“没、没有…但是没关系的！我会去纺织厂找个工作，然后把伤员补贴全部捐出去。这笔钱应该给更需要它的人，而不是我。”41fFb
护士咬了咬牙，抬起头和殷红黎明对视着说到:“我说到做到！”41fFb
“……嗯。你在鄂木斯克市安定下来后记得给我寄封信，我会给你回信的。”41fFb
不过，她的耳朵竖起来了耶。看起来决心很大的样子。马娘的情绪真好懂，这孩子的尤其好懂，殷红黎明如此想到。41fFb
这个还没满十八周岁的栗毛马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只比对方大了一岁而已，她伸出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叠成小块的纸钞，又掏出日记本从上面扯下了一页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随后用它将纸钞包好，一把拽过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士的手把它塞了进去。41fFb
“这有五十卢布，算我借你的——哎说起来这还是我出发时从家里带来的，等你哪天有钱了再还给我就可以。我家的地址写在纸上面了，另一句话是我以前看到的标语，挺喜欢的，拿来用一下。”41fFb
护士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但又因为之前的事扭捏着不好意思道谢。41fFb
殷红黎明朝她招了招手。哭了但又没完全哭的护士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乖乖地拄着拐杖往她的方向挪了过来。41fFb
“回去后要信守你刚刚对自己的诺言，加油。我有个姐姐，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好好陪陪她，别让她感觉孤单，她肯定很害怕的。”41fFb
殷红黎明在护士的耳边柔声说道:“平常也吃好点，别太委屈自己，实在缺钱的话可以给我写信，我津贴不多但平常也用不上，家里也不怎么缺钱。别客气，反正我会记好账的，你要是敢逃我可会带一个排来武装讨债的。”41fFb
护士把整个脑袋埋进殷红黎明的衣服前襟里含糊不清地大哭特哭，声音都变形了。不过尾巴倒是甩得像个电风扇。41fFb
“来接你走的车应该快来了。走吧。你这个年纪，理应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们也理应互相帮助。”41fFb
殷红黎明用力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然后一狠心发力将她扒拉开、立稳，等她满脸眼泪鼻涕都写满了因为突然发生的变故的迷茫时，殷红黎明已经跑开十几米了。41fFb
护士胡乱用袖子抹了抹一塌糊涂的脸挽留到，但殷红黎明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41fFb
她连忙掏出殷红黎明刚刚塞给她的那个纸团，上面用并不算好看但工整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以及一句话:41fFb
跑远了的殷红黎明在营帐的背阴处停下脚步，收起了脸上的表情。41fFb
善待部下的军官形象扮演结束了。殷红黎明其实自认为是个相当怕麻烦的悲观性子，只不过受限于自己的角色不好表现出来，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展露无遗。41fFb1
她找了个坡，干脆地躺了下来。近卫军的斗篷相当实用，防水的材质让她完全不用担心雪水弄湿自己的衣服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倒在地，随时随地，想寄就寄。41fFb
她往嘴里丢了一块裹着糖霜的水果糖。这是分配给给骑兵部队军官的标准补给品，她一般都会拿去和其他人分了。41fFb
殷红黎明看了一眼表，舔了舔嘴唇。柠檬味的，好酸。她就喜欢这种感觉，能让大脑在感到愉悦的同时保持清醒。41fFb
其实她之前问的那句“你就要走了？”后面本来还有一句话的，但她想了想还是没说。41fFb
今天是1942年的一月一日，距离去年的十二月十八日刚好过了14天，又刚好是一年的第一天。第二十师幸存的全体成员准备在今晚为两周前牺牲的战友们举办一个小小的告别仪式。41fFb
她并没有去参加。至于为什么，殷红黎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41fFb
——Замучен тяжёлой неволей,41fFb
——Ты славною смертью почил...41fFb
远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歌唱声，那歌声缓慢而低沉，在安静的冬夜中缓缓传开。41fFb
——В борьбе за народное дело，41fFb
——Ты голову честно сложил...41fFb
——Наш враг над тобой не глумился...41fFb
——Кругом тебя были свои...41fFb
殷红黎明看着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的月亮，悄悄地开始了跟唱。唯物主义者不会迷信天堂与地狱，但她觉得那些死去的人们并没有深埋于祖国的大地，而是飞向了天空，永远地注视着活下来了的人们。41fFb
——Мы сами, родимый, закрыли，41fFb
——Не горе нам душу давило,41fFb
——Не слёзы блистали в глазах,41fFb
——Когда мы, прощаясь с тобою,41fFb
——Землёй засыпали твой прах.41fFb
今天离她刚刚抵达部队已经快要满一个月了。当天最早认识的两位马娘却都牺牲在了那条封冻的河流上。明天又会有谁战死？我还能见到下一轮日出吗？41fFb
——Нет, злоба нас только душила!41fFb
——Мы к битве с врагами рвались，41fFb
——И мстить за тебя беспощадно，41fFb
——Над прахом твоим поклялись... клялись...41fFb
——Над прахом твоим поклялись!41fFb
今天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不足，在写作这块还有太多地方可以改进了。41fFb
之前一直担心字数太多而刻意没有写开，现在想想属于是舍本逐末了。超就超吧，多花点时间码就好了。不能懒！41fFb
三天用手机写了快两万字，我个人其实还觉得挺满足的。我电脑wps炸了，现在看来反而是好事，因为我一开电脑就老想开游戏。今天开了把蜗桑德结果打一半弹了报错，一定是哪位读者老爷心怀不满来索命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的300%加成卡……41fFb
不过关了游戏发现认真写的话效率还是相当高的，明天继续努力，大概，反正考试也懒得复习。41fFb
今天发现了一本非常好看的赛马娘同人，和我这本粗制滥造的本质怪文书压根没法比，是一本文笔和行文都相当出彩的作品，所以单向推一下《杂鱼马娘也能跑有马纪念吗？》。41fFb1
现在舒克能找到一本对胃口的书不容易了，但找到一本就能开心很久，屑作者我可能没法做到让大伙都看开心看对胃口，但狩猎好书的本事还是在的！41fFb
顺带一提 我懒得修敏感词了，大家都是超级大聪明应该猜得出吧。41fF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