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虚望向了逐渐挂上天边的月亮，这才察觉到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点了，只是今天胡桃堂主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吃晚饭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太出乎意料了。kXn7O
或者说……胡桃这古怪的性格，在算不得太熟悉胡桃的阿虚面前，就连找他吃饭这件原本还算正常的事情，都变得古怪起来。kXn7O
“胡桃堂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阿虚小心翼翼地问道：“平时也没见您来找我吃过一回饭呐，今儿这是怎么了？”kXn7O
“嗯……就普遍感性而言，心血来潮了呗！”胡桃乐了：“阿虚，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走啦！走！”kXn7O
结果阿虚还是被连拉带拽地跟着胡桃一块走了，没办法，这位胡桃的性格古怪也是出了名的，他只能在精神链接里先和阿加雷斯吩咐了一下，让她尽量不要做出太过显眼的举动，然后就硬是被胡桃拉着朝万民堂走去。kXn7O
胡桃拽着阿虚把他按在桌边，就自顾自地朝正在厨房忙活的香菱点菜，也不知道这妮子哪来的这么大手劲，难不成神之眼的拥有者们都有这样的体质加成吗？kXn7O
“来了来了~咦？胡桃？还有阿虚？你们两个谁怎么凑到一起的？”kXn7O
香菱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这两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锅巴倒是老样子，仍然是没心没肺的控制着火候的大小。还用小爪子扒拉着香菱的腿，那香菱记得锅里还在炒菜。kXn7O
“唉，这不是正好吗，再说了，我和阿虚怎么就不能凑到一起了。”kXn7O
胡桃笑嘻嘻的坐下，然后招手点了几样老一套，反正大家都能接受的菜，就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清茶。香菱古怪的看了一眼胡桃，这就进了厨房转身去忙活，胡桃则是在香菱进入厨房之后，就把脸侧了过来，对着一旁的阿虚。kXn7O
“一个人有没有心事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阿虚，你的眼睛里可藏不住东西。”kXn7O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阿虚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我心里藏着什么事？”kXn7O
大概是因为和胡桃做得比较近的缘故，阿虚能够嗅到胡桃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他抬眼看一下胡桃的乾坤帽，在那帽檐上别着一株盛开的梅花，即使这天气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那连枝折下的梅花也一直保持着绽放的姿态。kXn7O
胡桃的眼睛和阿虚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后者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胡桃这才结束了这种打哑谜的状态，而是自顾自的捧起了那杯清茶。kXn7O
“那件事情先不提，果然，半年前我的眼睛并没有出错，你确实是在“生”与“死”之间错乱了的人。”kXn7O
胡桃的这一番话，让阿虚想起了他半年前刚刚来到璃月港的时候，胡桃正是那个时候缠了他好一段时间，总是要叫着要让阿虚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当时的阿虚没办法理解，也不知道胡桃到底是在较个什么劲，但现在，阿虚也是明白，胡桃大概是真的看出了他身上停滞了数百年的时光吧。kXn7O
“注定要毁灭的人，就不要再和现世的人继续纠缠了，无论是童话故事，还是魔神历史，那些死而复生，想要融入社会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并非是警告，而是一句劝解。”kXn7O
胡桃的神色变得严肃且坚决，那时胡桃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神色，阿虚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胡桃堂主到底想说些什么。kXn7O
“你的身上缠绕着的“死”，并非是停滞了。你不像某些我见过的长生种那样，依靠着天地灵气延续自己的寿命，也不像是某些盘踞在深渊中的魔物，扭曲生与死的概念来获得活下去的时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kXn7O
胡桃看着他，眼神中有些不忍：“时间并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停下脚步，纵使你因为某些机缘巧合穿越了时间，那份‘亏损’也会在你的身上逐渐得到补偿，你所略过的时光，会以常人所难以想象的速度侵蚀你的肉体。”kXn7O
“换句话说，你会比常人更快的衰老，死去。这就是你跳跃了时间的【代价】。”kXn7O
这是某位愚人众执行官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而今套在阿虚的身上，一点也不为过。kXn7O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毫无代价地得到的，而这发生在埃尔德里奇身上的奇迹，也并不是免费的。kXn7O
“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延缓你的衰老，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胡桃的眼睛落在了阿虚那枚‘神之眼’上：“也许是你的神之眼正在汲取空气中的岩元素力，用这股力量保护你的身体吧？但是这种力量的程度终究有限，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衰老就会体现在你的身上吧。”kXn7O
阿虚知道自己的神之眼其实就是一颗玻璃珠，而胡桃所说的维持他生命的力量，大概就是充盈在他身体里的地脉之力吧。kXn7O
意识深处的那棵黄金大树，阿虚也大概猜出了它的来历。那就是坎瑞亚王国所信奉的地脉之树，来自原初之树的意识不知为何进入了他的脑海，并且赋予了他使用地脉力量的能力。现在想来，也许自己的‘复活’并不是偶然，而是在地脉之树的推动下，作为‘地脉的使者’从地狱中爬了起来。kXn7O
也许自己从来都不是在时间的夹缝之中跨越时间的奇迹，而是作为地脉之力的行动者，从百年前的尸体复生而来的存在呢？kXn7O
这个想法一旦蹦出脑子，就如同是开了闸一样，各种奇怪的想法都开始涌现出来。但最终，阿虚还是压下了那些念头。kXn7O
哪怕自己真的如同胡桃所说，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了，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变的——只不过要稍稍加快一点速度，还要想办法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敌人，也就是七神和天理。而这一次要和岩神的交锋，也是自己测试战力差距的绝佳机会。kXn7O
阿加雷斯作为「弑神计划」第一台融合了神之心的人形自律机关，甚至可以说成是再造的风神，达成了当年坎瑞亚武器局那不可能成功的想法，这样的战斗力要是没办法与磨损五百年的七神斗个旗鼓相当，那阿虚还是趁早放弃复仇的想法，找个地方度过余生就拉倒了算了。kXn7O
“……不知道为何，我说完这些话之后，你的想法反倒是坚定了。”kXn7O
胡桃脸色有些无奈，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钟先生，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但胡桃多少能够嗅出钟离身上那股‘隐藏的实力’，也大概印证了胡桃本人的猜想——那就是钟先生正在布一盘大局，但十分纠结这位阿虚先生在这盘棋局里的定位。kXn7O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你应该不至于在请仙典仪这段日子里闹出大问题来吧？”胡桃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阿虚，颇有些担心地说到：“阿虚，你不是璃月人，但也多少懂得这几天千岩军加强巡逻力度的原因吧？”kXn7O
“这种事情，不摆在眼前是不会下定决心的。”阿虚看着胡桃，轻轻出了一口气：“没有经历过他人的苦难，就不要指望自己的三言两语能够劝人回心转意了。”kXn7O
胡桃甚至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虚的话几乎是把“我要搞事”这四个大字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但即使是这样，胡桃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阿虚到底要做些什么。kXn7O
总不至于是去请仙典仪上和降临人世的岩王帝君打一架吧？kXn7O1
“阿虚，胡桃，菜来咯~”kXn7O1
香菱和锅巴端着三碟炒菜和两碗米饭走了出来，将这些菜肴摆在了两人的面前，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站起身来的胡桃：“胡桃你干什么呢？怎么一脸震惊的样子？”kXn7O
“啊……没有，只是突然发现了冲击性的事实罢了……”kXn7O
胡桃一脸讪讪地坐下，伸手拿起碗筷，香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但还是赶着回去准备下一锅的菜。胡桃面对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却一点动的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在思考阿虚会干什么。kXn7O
阿虚倒是吃的很安逸，端起碗来呼啦呼啦，还是当时在当码头帮工时的吃饭相。阿加雷斯那边通过精神链接给阿虚传来了情况，在这边谈天说地的时候，阿加雷斯已经逛遍了整座璃月港。毕竟璃月港也就是一座港口城镇，并没有多大的规模，阿加雷斯又是用自律机关的扫描来辅助记忆的，只是扫描一遍，璃月港的大概地图就已经在她的存储扇区里建立了模型。kXn7O
“报告首席，璃月港地区已经建立地图，正在等候下一个命令。”kXn7O
这是阿加雷斯在通过精神链接在讲话，因此在对待阿虚的称呼上还是用的首席。阿加雷斯真的没有自主行动和自我情绪，以至于每一个命令都要让阿虚直接下达吗？kXn7O
并不是，阿加雷斯身为坎瑞亚武器局的最高杰作，「弑神计划」的顶点产物，人形自律机关，神性机兵的存在，是拥有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类情感拟态系统的，这份系统所‘拟态’出来的感情，都是核心主机基于设定的基础性格学习、模拟出来的。因此，自律模式下，直接把阿加雷斯当成真人来相处也是可以的。kXn7O
而这情感拟态系统则是被设计成了挂靠于底层协议，也就是说，哪怕是真的玩脱了，有人靠情感攻势让阿加雷斯背叛，也能从底层协议强制初始化情感协议，或者是直接关机，这一切都掌握在目前的唯一上行机关——阿虚的身上。kXn7O
“阿加雷斯，姑且先进行自由活动，在遇到威胁自身安全的情况出现的时候，先用拳脚，后用弓箭。”kXn7O
放任阿加雷斯去到处转悠，阿虚到不是想让她去收集情报，因为目前也没有收集的必要。岩神降世，那就是最大的力量，能够震慑一切宵小，而岩神都挡不住的东西，这些千岩军，璃月七星什么的，也自然不会是一合之敌。kXn7O
且不说陷入干饭状态的阿虚和胡桃这边，把目光投向北国银行，来自至冬国的执行官公子，正在和几个愚人众士兵交代着什么。kXn7O
“经过连续数个日月的研究和仿制，这「百无禁忌符」终于复制完成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和真品一模一样。”kXn7O
一位愚人众的女官将手中的一叠百无禁忌符恭敬地递交给了公子，而这位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的男人随手接过这一沓符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来仔细观察。kXn7O
“毕竟我们用的就是真品当模子不是吗？这百无禁忌符也不过是书写方式和元素力有独到之处的纸罢了，但一般人确实是做不到完全仿制的一模一样。”kXn7O
公子满意地将那一沓符咒塞进了自己的神之眼空间里，在以往的传说中，仙人们会少量地赐予自己满意的人类这百无禁忌符，持有此符即可面见仙人，穿过仙人的禁制。而这特殊方式书写的百无禁忌符，也能用来解封一些曾经被仙法封印的魔物。毕竟，这符咒的目的不就是‘百无禁忌，诸事皆宜’吗？kXn7O
“也不知道那一位到底是在发生什么疯，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来这么一出戏……不过之前在蒙德窃取巴巴托斯神之心的计划失败了，导致女士被连降两级，虽然还是执行官，但这一下又掉了两阶，还得回至冬国述职……”kXn7O
公子毫无形象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管他呢，我只要能和强者战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璃月的破事，就交给璃月人自己去处理吧。”kXn7O
钟离坐在一处说书人的摊位面前，微暇以寐，手捧茶杯。面前的这位说书人铁嘴李正在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讲着评书。kXn7O
“上回书说到，彼时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扰，山间有恶螭盘踞，岩王帝君召集众仙，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传言帝君出征之时，曾言道……”kXn7O
钟离闭上眼睛，伴随着说书人的话语，仿佛在回忆着过去。自己曾经的历史，真的如同这位说书人所说，没有一丝私心，只为守护天下苍生，安得一隅吗？kXn7O
魔神战争的残酷和惨烈，不是现在说书人口中的那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在那个动乱不安的年代，大地只是天空的战场，每一位在大地上的魔神都彼此厮杀，只不过，魔神们的性格各异，有嗜血残暴，也有胆小怯弱。kXn7O
确实有魔神安得一隅，确实有魔神怀抱苍生，但它们都死了。死在了血流漂橹，尸骨累累的魔神战争之中。kXn7O
钟离永远忘记不了自己怀中的归终失去温度的那一刻，那是自己永远挥之不去的……愧疚。kXn7O
魔神为何要庇护一个种族？那是因为信仰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话语权，就是在魔神战争之中走到最后的资本。所以摩拉克斯才要庇护子民，收拢信仰，汇聚力量。kXn7O
无意逐鹿？那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才能轻描淡写地说出的话，没有力量的魔神只会受经折磨，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kXn7O
钟离的手捏住了杯子，杯壁很烫，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确实毫不在意。kXn7O
归终……如果我当时再强一点，是否你就能活下来，我们一同见证这人世的繁华，见证璃月的兴盛？kXn7O
而台上之人，正激昂慷慨，将往事称颂如歌。kXn7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