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长谷川桐也说,“我知道她那些话不是真心实意的。”lqjR6
他离开沙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分别沿着碗边轻轻一磕,最后让它们在平底锅里相遇。lqjR6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你的本意,但不愉快的事情确实发生了。所以,为了顾及blessing software其他成员的感受,请你不要再到社团里来了。也请你不要再与加藤、英梨梨和诗羽前辈联系了。】这是安艺君最后留下来的话。”桐也面无表情地扭动燃起灶的阀门,“如果真的像霞之丘所说,那时她就已经宣称我以那样恶劣的手段玷污了她,安艺的话怎还会如此委婉和含蓄呢?霞之丘既是他的脚本作家,又是仰慕他的学姐,是他重要的伙伴和友人——他应该报警或者通知其他长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冷静地打电话给我这个犯人,说一大堆话。除非——”lqjR6
知弦淡淡地一笑:“除非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至少那位安艺君当时是这样想的。一方面,他认为你做了很卑鄙的事,对整个团体都造成了不可愈合的伤害,以至于非要把你驱逐出社团不可;但另一方面,他心底又不愿意相信你是故意的,于是自作聪明地采取了这种折中的方式,以为只要断绝了你和他们的关系,便是最好的处理。”lqjR6
“当时为什么不去质问他发生了什么?在你确认你是清白的情况下。”lqjR6
“我知道是有地方出了错。”桐也回答道,“可是我本身就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境地中。我表面上是他们社团里的一员,更多的时候却像一个旁观者。完成自己的工作部分,其他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去帮一帮。他们讨论剧情和工作进度时嬉笑怒骂,语气和动作幅度都很大,有时候还会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以及出现偏离主题的吐槽——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提起我,我也只是应付两句了事。lqjR6
“嗯。我喜欢那种氛围。即使我很少参与,但置身于其中,仿佛脑子也变得灵活了。平时不敢想的点子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以前不敢尝试的风格也敢融合进新作品里。”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咧嘴笑了一下。lqjR6
红叶知弦觉得那个笑容傻兮兮的,与长谷川桐也平日里的神态判若两人。可她又明白了一件事:对于她和桐也两个把孤岛当成住所的人来说,即使偶然见上一面,也不过是把一份孤独分成两份各承其重罢了——而那个小团体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壁炉,他只是守在门口的风铃下面,就能汲取到足够厚度的温暖。lqjR6
她被触动了,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份独占长谷川桐也的渴望弱下来很多。lqjR6
长谷川桐也边撒盐边继续说:“因为我知道我在这个团体的边缘,所以我能理解后面发生的一切。即使那时安艺打来电话说的是,‘喂,长谷川,因为家门口电线杆上七只麻雀站成了一列所以之后你别来社团了’,我多半也会收拾完东西离开。”lqjR61
长谷川桐也把一碟切好的三明治放在红叶知弦面前,又去折腾一会儿咖啡机,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lqjR6
“也许长谷川先生你睡迷糊了,我得提醒你一下,现在是东京时间下午三点。”红叶知弦半托着脸颊,打趣说,“而你给我的感觉是正在准备飞机上供应旅客的早餐。”lqjR6
“要调时差的,女士。”桐也用播音员一本正经的口吻解释道,“我们的飞机刚刚正从北极圈上方经过,因此提供了西伯利亚产的咖啡和瑞典的特色美食鱼肉三明治罐头。”lqjR6
知弦喝了两口咖啡,没动盘上的三明治:“考虑得怎么样,霞之丘的提议。”lqjR6
长谷川桐也皱着眉头,好像是难以忍受冰箱里放了一夜的鱼排三明治。lqjR6
“你难道不喜欢霞之丘诗羽吗?”与他同居的女士咄咄逼人,语气仿若在质问彻夜未归的丈夫,“明明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lqjR6
“我和霞之丘诗羽,是完全处于两个维度的人。”他谨小慎微地斟酌着词句,“只要说起夏天的冰啤酒,哪怕你手边没有啤酒,也一下子能想起畅快冰凉的感觉;而说起冬天的街道,哪怕你在屋内喝着咖啡,也能一下子想起纷飞的雪和争吵的情侣。lqjR61
“这就是某种事物在经历时间之后留给人们的刻有印象。同理,一提起霞之丘诗羽,我马上就能想到骄傲、冷艳和天才美少女作家。这标签化的印象是如此鲜明,至于慢慢演化成了一种憧憬,一种来自不同维度且分离了她本人存在的憧憬。这种憧憬可有可无,又随着她笔下的角色沙由佳逐渐从她身上淡化出去,直到被提起才会想起。”lqjR6
“偷换概念,含糊其词。”红叶知弦说,“直接回答喜欢就是了,我又不会生气。”lqjR6
“我没有生气哦。”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一叩,知弦强调说,“只是突然手滑了一下。对了,你那杯咖啡还没喝过吧,我端走了。”lqjR6
不等他回答,黑发美人便端起咖啡,悠哉悠哉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lqjR6
“渣滓先生,麻烦你待会把地也擦干净哦。”伴随声音一起传出的还有门栓扣上的响声。lqjR6
长谷川桐也露出了一副“果然又变成这样”的表情。lqjR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