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意思不对。”伊坂克里斯说，“太拖了。《爱的罗曼史》这首曲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流畅，音色要像水一样流出来。注意你的右手，重音太轻了。”f1bLD
“不是。你猜我当时学这首曲子用了多久？两个月。从没碰过吉他到弹得明明白白。”克里斯的眼睛离开了电脑屏幕，“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在创造和鉴赏上，你是个好苗子，甚至能察觉到我编曲里的不和谐之处；但演奏层次上，你缺乏决定性的东西。短时间内，靠着肌肉记忆你能把曲子还原出来，可越往下教，你就学得越吃力。”f1bLD
“我知道我弹得不好。”我放下琴说，“但除了多练，也没有其他办法了。”f1bLD
“为什么非得学琴不可？”他问，“基本乐理随便玩玩就会得差不多了。早点跟我学编曲，你大有可为。”f1bLD
“是啊，为什么呢？”我咬着糖，声音含糊不清，“也许是为了讨女孩欢喜。”f1bLD
“我看难。以前我混乐团的时候有个说法，玩古典吉他的和拉中提琴的活该一辈子单身。”f1bLD
“古典吉他冷门且需要耗费许多精力，追不到女孩这我能理解。但中提琴做错了什么呢？”f1bLD
“中提琴没做错什么。”克里斯耸耸肩，“一块只能拿来烧的木头经过努力后能光荣地和其他弦乐器站在一起，还不够励志么？至于为什么女孩不喜欢中提琴——除了学中提琴的人，估计没有人会喜欢中提琴。”f1bLD1
“不说这个。”克里斯通过钢琴和墙壁的夹缝，把房间唯一的窗户关上，“明天就是死线，我得抓紧时间工作了。今天就到这里吧。”f1bLD
“请假对吧，我知道了。”他在阳光消失的位置挥手送客，“请多久都行，来的时候按门铃就好。”f1b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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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后的第一周在练习古典吉他和剑道，帮家里干些活，以及继续并不重要的阅读这种循环中度过。f1bLD
放假第二天的下午我照例上屋顶晒半个小时太阳，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十文字香穗。f1bLD
见到十文字的时候，她穿着神社里的巫女服， 上身白衬简洁朴素，宽袖子露出两只藕一样的手臂；下身红裙繁缛庄重，腰带条纹复杂得像试纸上的数论题。f1bLD
她曲膝坐在木做的屋顶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一只手负责翻书，另一只手上拿着大福饼，嘴角还有红豆渣。f1bLD
她“大事不妙”的眼神只暴露了一秒多一点，马上就强装镇定掩饰了过去。f1bLD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问道，“我要报警了喔，长谷川？”f1bLD
“想好了再说话，十文字小姐。”我说，“我爬上我房间的屋顶晒太阳，触犯了哪条法律？倒是你得被带走，罪名是非法入侵。所以想好再说，翻供也容易一些。”f1bLD
“非法入侵？”十文字把咬了一半的大福饼放回到腿边的盒子里，收好书，站起身快速地张望了一周。f1bLD
“哦，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十文字双手合十说，“我今天是来看爱瑠的。聊到一半我说【我想看看你们家的屋顶】，然后就上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你说巧不巧？”f1bLD
“巧啊，巧啊。巧你个油炸芥末冰淇淋啊。你确定你是来看爱瑠的？”f1bLD
“难不成是来看你的？”她反唇相讥，“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f1bLD
十文字和我平视着，神情自若对答如流，我都差点信了她的鬼话。f1bLD
眼前不远的屋里马上传来了爱瑠的回应：“是，兄长大人！有事吗？”f1bLD
“实话就是我兼职巫女工作的时候摸鱼了，看了一会书。神问我说【你这么喜欢看小说吗】，我说【我是这么喜欢看小说】，神又问我说【你真就这么喜欢看小说吗】，我说【我真就是这么喜欢看小说】。后来神不说话了，我就接着看小说。看着看着，你突然出现了，和我说这是你们家屋顶。”f1bLD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附近也有神社，我怎么就没见过神呢？”f1bLD
“我不能说。”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和预言鸟一模一样，“说多了被神知道的话，就不是被送到这里这么简单的事了。”f1bLD
“特别的？”我将信将疑地把这两个词拼到一起，“特别的女孩？”f1bLD
十文字的脸色像是千辛万苦从蜂后的针下偷来了蜜，还没来得及尝就遇见了在撒尿的老虎。f1bLD2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沮丧地说，“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这个将来的人形自走炮车扯上关系呢？我都准备把横滨修罗场鸽了——”f1bLD1
“啊啊！别和我说话，人渣！”十文字显得有点抓狂，“现在什么都晚了！我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半年前和一个跟我一样喜欢看书的人聊了几句，第二大的错误就是今天和神犟了几句，结果又碰到那个人。”f1bLD
“图书馆又不止我和你两个人。”十文字叹息道，“只要不单独见面……”f1bLD
我一边大声回应一边朝爬梯走去，下去前不忘和十文字说一句：“等等我再上来。”f1bLD
等我应付完爱瑠，再走上屋顶的时候——屋顶上除了阳光和一个空了的大福饼盒，其他什么也没有。f1bL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