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岁的田中教授结束了下午的授课，抱着厚厚的讲义阔步穿过教学楼和办公楼的空中走廊，最后在工作室的拐角处看见了自己的学生长谷川桐也。lq272
长谷川桐也看到教授，连忙上前，伸出手想要帮忙拿讲义。lq272
“不用不用。”田中教授摆了摆手，从腰带上的钥匙扣拆下一串钥匙递给了桐也，“从左往右数第三条。”lq272
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田中教授把讲义放到黑色的办公台上，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刚拿起笔在纸写了几个字，看见长谷川桐也提着铁茶壶到净水机下接热水后，颔首表示满意。lq272
田中贤治摘下眼镜，眼角边上的皱纹因收拢而变成了更深的线条。他用笔帽把钢笔套牢，用不冷不淡的声音开口问道：“什么事？”lq272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放冬假了，你这个时候请什么长假？”教授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虽然你学分够了，但《希腊悲剧》这门课是丹下教授的课，你如果不去考试，毕业的时候他给你使绊子怎么办？”lq272
“瞎闹。”田中教授说，“不用你去找他。交给你的课题做完了没有？”lq272
田中教授用起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儿桌面上的座机响起，他抓起话筒：“是我。没错。嗯，那就行。”lq272
他放下电话，又瞪了长谷川一眼，像驱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还待在这里干嘛？走走走，别影响我工作。”lq272
长谷川桐也站起身，对着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推开门正要走出办公室，却听到教授又说：“适当地帮一下学妹是好事，但不要做得太多了。搞到最后那个笨蛋什么都不会，对她也不是好事。”lq2721
等长谷川桐也离开之后，田中教授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是对茶的味道不满意，起身走到茶几边上把杯子里的茶全倒了。他又从柜子里的茶罐中拿出两袋茶叶扔在桌子。lq272
“过两天那小子送报告来的时候，让他把茶也给顺手泡了。”老头嘟囔道。lq272
-------------------------------------lq272
“你今天去见了那位霞之丘小姐，对吧？”走出电影院，裹紧了围巾的红叶知弦说。lq272
“只是碰巧遇见了感兴趣的电影罢了。”长谷川桐也说，“想着如果有人陪我一起看，那就更棒了。”lq272
涩谷的街头已经是深夜了，商业街里的行人却依然络绎不绝。银幕推积木一样往天空叠，高大的树木枝干被红白色的灯泡装饰着。长谷川桐也拉开甲壳虫的车门，红叶知弦低头钻进了副驾驶座。她红扑扑的脸模糊地倒映在车窗上，忽地显现出几分稚气。lq272
桐也上车，系安全带、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汽车先两个浓妆艳抹的Coser旁边驶过，沿着街道走了长长的一段，最后在银松树的正前方饶了个弯，驶上了主道。lq272
因为开了暖气，车窗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蒸气。主道上的灯光比起刚刚的街道，显得又冷又黯。lq272
红叶知弦把脸靠在长谷川桐也的肩部，问道：“你准备和她去哪泡温泉？”lq272
“热海不是你的老家么？我记得你和飞鸟是在静冈一起长大的。”lq272
“怕撞见认识的人？比如飞鸟的父母。夫妻俩正好在度假，到了温泉边上抬头一看自家预定的女婿和别的女人走进了混浴池，这画面想想就觉得精彩。”lq272
“可惜什么？完全是你想象力过剩了。而且我会说服她把地点选在北海道的。”lq272
“所以才能更好地把脑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再装进去。”桐也说，“这样一来，无论是问问题还是写小说，都会方便得多。”lq272
“写小说？啊，我都忘了她还是个作家了。”知弦把脑袋移开，粲然一笑，“我对她的作品很感兴趣。你放在书架第几层第几格？”lq272
“《恋爱节拍器》么？第三层第四格。一整套都放在那儿。”lq272
“我要睡书房。躺在床上通宵读小说，困了就睡。这过程中我不想被人打扰。”她伸了个懒腰，袖口滑落下来，露出了内衬的颜色。lq272
“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不过等到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来，它又唰地一下自己恢复如初。设定得简直就和RPG游戏里面自动刷新的副本怪一样，你说奇怪不？”lq272
“一点也不。”长谷川桐也打着方向盘让汽车转了个弯，“不过你开心就好。”lq272
“多久能回来？”lq2721
“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承认，“直到我弄清楚缘由，和她能写出小说为止。”lq272
“一个月是最后的期限。就算结果比想像中的要糟，我也必须回到你们身边。”lq2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