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尖塔是混沌意志无情又残酷的统治的绝佳体现，冷酷无情的混沌星际战士们用惨无人道的残酷手法压榨着万倍于己的凡人们，用他们微不足道的小命满足自己的所有需求以及一时的突发奇想。lpFYG
但统御着所有奴隶的奴隶主们自然也要和这些卑贱如尘埃的凡人们有所区别，在这座炎热干燥遍布尘埃的尖塔顶层的却是一系列华美的宫殿：凉爽舒适的奢华大厅，整齐的黑曜石地板，整齐排列的钢铁雕塑以及分布在宫殿四周的华丽彩绘玻璃窗。宫殿里也没有任何的照明灯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手工制蜡烛，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每一扇窗户上描绘着猩红圣堂的历次伟大布道，而遍布其中的则是一片片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精致的手抄本，每一页纸上都写满了可以轻易毁灭人心智的亵渎之语。lpFYG
这就是猩红圣堂的风格：传统又古典。他们将自己所征服的一切城市都改造为了古老的教堂，这可能也是猩红圣堂不受人欢迎的原因之一，大部分人对他们的这种建设大于征服和掠夺的习惯颇为不齿。lpFYG
“我要感谢你送给我的书籍，你的手艺有目共睹。”大牧首友善地说道，他正和贝尔格芬站在一起，空气中充盈着淡淡的香气，这是阴影中的某个焚香炉正焚烧着某种香料。lpFYG
“我们猎头者要在虚空中不断奔波，在帝国忠仆的注视下进行漫长的蛰伏，手工订制书籍这种不怎么血腥吵闹的爱好可是大有裨益，可惜我的兄弟们无法理解这种兴趣。”贝尔格芬轻语道，而恶魔毒蛇撒旦则盘旋在他的手臂上，一舌一舌的舔舐着贝尔格芬手上握着的酒杯，里面掺杂着的无辜者的鲜血让这条恶魔毒蛇心情振奋。lpFYG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大牧首点了点头，“你来这里已经六天了，这是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找我，发生了什么事？是某个战帮激怒了你吗？还是我的奴隶冒犯了你？最近各个层阶的确汇报了很多怪事，比如管道里的奇怪声响，比如不翼而飞的物资，比如莫名其妙的鬼影，我也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些事情了。”lpFYG
“都不是，我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至少现在我们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lpFYG
“宏观上讲我们一直都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担心，我的堡垒固若金汤，但坚固的要塞最容易因为内部的问题崩解，所以你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忧心忡忡？是其他战帮向你挑衅了吗？还是他们在我所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凶斗火并？”大牧首随即问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铁魔窟聚集着几十个战帮，几十个心怀叵测各怀鬼胎的战帮，平时让两个战帮并肩作战都会闹出无数的阴谋算计，更何况让几十个原本就互有仇怨的战帮坐在一起呢？这几天光是维持秩序就已经让大牧首挠破头皮了，身披赤甲的猩红圣堂们每天都要在黑铁尖塔的每一层巡视，用实际行动警告分散在整个尖塔里的各个战帮这座尖塔的主人是谁，这个世界的主人是谁。lpFYG
而唯一的例外当然是他的老朋友贝尔格芬带来的猎头者们，这六天来他们他们据守在中部的一座碉堡里备战，他们在做着其他所有人都不屑于做得事情：检查自己的军械，测试凡人奴隶军的装备和战斗水平，测试宏炮阵列以及防空炮阵列，标定炮击诸元。其他混沌星际战士也能毫不费力的做到同样的事情，但他们那扭曲的心智早已没有处理这些琐事的耐心和兴趣了，他们对这场战争信心满满，比起整军备战他们更希望可以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lpFYG
“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应该问‘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贝尔格芬耐心地解释道。lpFYG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牧首笑了起来，他一向很喜欢贝尔格芬的故弄玄虚，而仿佛是为了满足大牧首的好奇那样贝尔格芬慢慢地等待了片刻，然后比出了五根手指。lpFYG
一只手从烛光的阴影中伸了出来，凭空握住了贝尔格芬的手指。lpFYG
“你的计时有问题，应该还有九秒钟。”在大牧首惊愕地目光中，阿尔法从本应空无一人的阴影中现身。lpFYG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贝尔格芬的那个奇怪的新人？你们下来的时候我没看到你，这六天来我也没有见到过你，你去哪儿了？”lpFYG
“侦查，了解，思考，指定计划。”阿尔法说着从阴影中走出，为他量身定做的动力甲上布满了自岩浆天海落下的火山灰。“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在你的尖塔里走了一趟，靠着自己的力量从最下层爬到了这里。”lpFYG
“哦，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汇报和物资失窃都是你干的了？”lpFYG
“我尊重猎头者，但我也不会对这种侮辱坐视不理……”lpFYG
“大牧首，这位是刚刚加入我们的新人，过去他是一位忠诚能干的阿斯塔特，他最宝贵的品质就是对古老纪律的恪守，这在我们之中可是极为罕见的品质。”贝尔格芬劝解道，“放心吧，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围城战，我们对异形一无所知，但至少我们了解我们自己。”lpFYG
“好吧。”大牧首顿了顿然后挥了挥手，一打机奴被启动然后围了过来开始清理阿尔法身上的火山灰，然后合力搬来了一把椅子，“说说吧，你在我固若金汤的要塞里都学到了什么？”lpFYG
“简单来说。”阿尔法坐下身来，同时拒绝了机奴呈上的饮料，接着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给我十个人，我就可以夺下你的要塞。”lpFYG
大牧首满脸惊愕，而一旁的贝尔格芬则发出了低沉的笑声。lpFYG
“六天前我直接降落在了黑铁高塔的最底层，你的城墙阵地的确坚不可摧，精金城门，塑钢墙体，拒马、掩体和碉堡一应俱全，还有岩浆护城河保护。”阿尔法回忆着自己最初踏足这个世界时所看到的一切，大牧首点了点头，那是他亲自督建的，是黑铁尖塔最强悍的防御设施。lpFYG
“但还不够完美。”阿尔法的话立刻打断了对方的好心情。lpFYG
“你们从来没有清理过岩浆里的落石，大概是认为没人敢通过那些落掩渡河吧？同时在护城河的保护下城墙防守的驻军也过于麻痹大意，连每分钟的例行巡逻都没有。我在外面走了十分钟，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泅渡点，踩着那些落石到了你的城墙上，然后在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巨大的漏洞。”lpFYG
“排水沟，通风口，任何我们的建筑都有的必然会有的东西。”阿尔法简单地说道。lpFYG
“但你或者你的人从来没有检查过这些陷阱和设施，炸弹和机关都没有进行定期维护，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能指望这些精密的炸药能正常运转？”阿尔法瞥了眼旁边退去的机奴，他们手上还端着大盆的火山灰。lpFYG
“是的，不过如果我一口气爬上来的话可能只用半个小时就能来到最顶层，这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我在每一层都会暂时逗留一下，看看那里有什么情况。”说到这里阿尔法已经快难以抑制自己的不满和失望了。lpFYG
“你的卫兵都是克隆人，从那几座克隆池里批量孵化出来的，我不知道是因为你所提倡的信仰还是因为克隆时的设定，他们的确忠诚勇敢，但这并不能弥补训练上的确实，他们人浮于事，在巡逻和整备上麻痹大意，战术上也莽撞又无脑，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懂得基本的战术，比起枪械更相信自己手上的刀剑。”lpFYG
“不过你的防御措施布置的不错，自动炮塔和武装机奴的火力布置得都很好，还有城墙上的火力网，火炮和宏炮虽然缺乏校准但状态都很不错，在这一点上你们确实是下了一番工夫，但问题在于保护你城墙的士兵。”梳到这里阿尔法举起了自己的手指。“在这六天里我就没怎么见过天空，陪伴我的只有闷热滚烫的黑铁管道，但即使如此我全身上下还是辅满了火山灰，从天空落下的火山灰通过遍布全城无处不在的通风口涌入了这座见他的每一个角落。”lpFYG
“所以呢？我检查过了，这些火山灰不含辐射，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预期寿命……”lpFYG
“但他们说到底还是凡人，火山灰会严重影响了你的凡人士兵的身体状态，我能肯定很多人的肺应该已经严重受损了，短暂的奔跑就能够让他们千疮百孔的呼吸系统崩溃，我测试了一下，很多士兵撑死了只能快速奔跑一百米，然后他们就动弹不得了。”阿尔法严厉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些凡人士兵的，但在战争面前每一份力量都应该得到最起码的重视。”lpFYG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大牧首生硬的说道。“凡人本身就不能指望……”lpFYG
“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现在尖塔里的两千多阿斯塔特就是一盘散沙，他们一半没有把这场战争当回事，而另一半满脑子只想着和其他人开战。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我们甚至连最基本的通讯渠道都没有，你知道吗，这是一场守城战，但我发现底层的那些战帮居然在整修他们的摩托和犀牛，他们还想要主动出击一举击溃敌人。”lpFYG
“不过你说的其他地方我还是能理解的。”大牧首站起身来，“清扫落石，封锁底层入口，给凡人们准备氧气瓶和呼吸面罩，我这就命令人去处理，但希望你们下次在这么做之前能先给我提前说一声。”大牧首说完转身离去，将两个阿尔法留在了大厅里。lpFYG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事实上他气炸了，但他不愿意让您这样的‘新人’看出来。”贝尔格芬笑了起来，“而且在它看来我们都是同志，都在为混沌大道做贡献。”lpFYG
“我看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的想法的确也很蠢。”lpFYG
“不，他的想法反而才是正确的，无论我们明面上如何唾弃混沌诸神，但客观来讲我们也确实为混沌大道做了贡献，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这也是大牧首能容忍您的训诫的原因，他虽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但他能明白你是在帮他——或者说帮助混沌大道。”lpFYG
“是啊，无意冒犯，但对于现在这个宇宙您的确是一个‘新人’，我已经活了一万年了，在这一万年里我看到了许多许多。”贝尔格芬冷漠地说道，“我年轻时所经历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早已被遗忘的历史，如今的宇宙再也不会有我们过去的机遇了，过去的我们在灭绝和大远征之间选择了大远征，但现在呢？我们只能在灭绝和腐烂之间做取舍，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都很糟糕，我们——人类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其中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lpFYG4
“总比被异形奴役和毁灭要好，每个世纪我都能看到新的威胁从银河系中现身，泰伦虫族也不过最新的威胁和灾难而已。如今的人类是不可能再维持现状继续下去了，投身混沌之道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项，人类演进的下一阶段。”lpFYG
阿尔法冷静地注视着贝尔格芬，在这一刻他才终于第一次和这位子嗣有了真正的交流，真是讽刺，在平静的航行时他们无话可说，但在大敌当前战云密布的现在贝尔格芬却像个话匣子一样说个不停。lpFYG
“这就是你的目标吗？为阿尔法军团服务了一万年，你最终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地狱一般的世界？”lpFYG
“不，当然不是，我另有所图。”贝尔格芬别有深意的瞥了眼自己胸口的挂坠，那是一枚血滴形状的小型吊坠。“我只是希望像过去一样和我的原体开诚布公，发散思维。”lpFYG
“如果人类真的腐烂和绝望到这个地步的话我当然会考虑你的建议，但我可以很肯定的答复你，至少现在人类还有希望，我是不会在什么努力都没做的情况下就急不可耐的将人类推入深渊。”阿尔法认真的回答道，这就是古老军团时代的全体大会，互相之间各抒己见，贝尔格芬所说的话他也可以理解，但在人类堕落腐烂到何种阶段才该堕入这最后一条绝望的道路就是另一个问题了。lpFYG
“当然，但我建议您早做决定。”贝尔格芬站起身来，“这个百年才刚刚开始克里亚斯星区就遇到了这前所未闻的异形的入侵，而我对未来的所有占卜都提示我星区——乃至整个朦胧星域的前途都凶险无比。”lpFYG
“我们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这个最黑暗的千年可能就是您做出选择的最后机会。”lpFYG
说罢，贝尔格芬离开了房间，他的步伐卷起的风熄灭了两侧的道路，将阿尔法留在了浑浊的阴影之中，而阿尔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大门后，然后低头看着旁边的酒杯，里面的酒液如同深渊一般注视着阿尔法，无法辨识的低语随即在阿尔法耳畔响起。这是铁魔窟时常发生的超自然现象，阿尔法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几天见识到的低效、冷酷、无情和毫无道理的暴力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贝尔格芬的话，现今的帝国的确腐化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混沌诸神的信徒和爪牙逊色更多，很难想象混沌信徒们取而代之之后就能克服从群星间现身的异形。lpFYG
阿尔法把酒杯打翻，看着在黑色石地板上慢慢蔓延开来的酒液所勾勒出的污渍，然后起身迈步走出了阴影，走到了大门前，打开的瞬间走廊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照亮了他，熟悉的火光让他镇定了下来，让他避开了几乎和他撞在一起的凡人。lpFYG
“轨道报告星系外围有巨量信号！”那个凡人惊慌失措地报告道，甚至都没认出来阿尔法是谁。“诸神啊，它们来了！”lpFYG
“因为……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识别到了几千个信号！几千个！”lpFYG
“去找你的主人吧，让他做好准备，泰伦虫族过几天就会到了。”阿尔法冷静地说道，那个凡人踉踉跄跄的走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阿尔法正在活动自己因为六天不眠不休的渗透而略微酸涩的身体。lpFY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