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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加,陆战队员们的自由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不久陆战队员们发现根本就不可能返回基地了。日子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日复一日。周六和周日与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每周日早晨被森林大火惊醒。lqh1v

  这一天,夏岚和庄轩几个人躺在营房里休息。lqh1v

  这是一周难得几次的可以睡懒觉的时候。lqh1v

  但是就这样的睡懒觉,他们也不能得到满足。lqh1v

  “红色警报。”lqh1v

  营地里的扩音器响起了少校的喊声,同时警报大作。lqh1v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夏岚几个人赶忙起身冲到了操场上集合。lqh1v

  是一场大火,一场在营区附近的大火。lqh1v

  没人确定是少校放的火,但是也没人怀疑不是他干的。lqh1v

  夏岚猜他内心没有纵火的欲望,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周日早上高枕无忧地睡懒觉而已。lqh1v

  但是,正如夏岚说的那样,没有证据证明火是他放的——现在有人需要事实证据吗?——只是火势似乎常常在周日早上同一区域起来,而在森林的这个区域,火势不会轻易扩散。lqh1v

  所有的陆战队员们被赶上卡车,匆忙赶往火灾现场,心里不断咒骂着少校,祈求上天让他玩火**,被烧成灰烬。lqh1v

  看着面前的这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夏岚明白了面前的这些事情发生的缘由。lqh1v

  现在,陆战队员们有两种方案可以选择,或者通过构筑防火地带、挖掘沟渠来扑灭大火,或者趁着火势未演变成火灾之时干脆直接用树枝扑打红红的火苗。lqh1v

  就今天这样的一次灭火行动中,夏岚的衣服烧着了。lqh1v

  夏岚当时站在浓烟滚滚、焦炭似的草地中间,四周炽热,夏岚感到自己就像站在火上一样,甚至连夏岚厚厚的胶底鞋以及厚实的袜子还有脚板上硬实的老茧都阻挡不住火烤的感觉。我低头看了一下,很快就吃惊地发现我卷起在左腿踝关节内侧的裤腿正在冒烟,风一吹就燃烧起来。lqh1v

  夏岚一阵风似的跑了起来,不是被吓得不知所措,而是有意急速向一排木篱笆跑去,因为木篱笆的外面是一片凉爽的草地。我知道光用手扑灭不了裤子上冒烟的地方,我必须在地上滚来滚去沾上泥土才行,而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是不可以这么做的。lqh1v

  夏岚向篱笆桩方向跑去,战友们以为夏岚吓傻了,跟在后面追我,边追边喊让夏岚停下。夏岚率先来到篱笆桩,一个鱼跃翻身跳了过去,肩膀一着地就翻滚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我不停地翻滚,随手抓起一把把泥土往冒烟的裤子和袜子上涂抹。lqh1v

  当战友们也翻过了篱笆把夏岚压住生怕我再次站起来跑掉时,他身上的火苗已经熄灭了。是行者第一个冲过来压在我身上的。感谢上帝,幸亏夏岚比他跑得快,否则夏岚永远也翻不过那个篱笆桩。至今我不再怀疑当时假如朋友们在火场中央就追上我的话他们将会做什么。lqh1v

  夏岚左踝关节内侧的烧伤十分严重,它让我好几天都得一瘸一拐地走路,时至今日还可以看到轻微的伤疤。lqh1v

  现在训练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这些日子对我们而言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lqh1v

  无休止跌打滚爬的日子;lqh1v

  毫无目的流汗抱怨的日子;lqh1v

  毫无理由彼此掐架的日子,如同数十日生活在愚蠢的法国大革命中一样;在实体军舰模型上爬上爬下于吊货网的日子,吊货网粗糙而且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悬挂在如同特洛伊木马一样的木制构架上,木制构架被用来模仿战船的一侧;lqh1v

  还有在野外挖坑的日子,我们在野外浅浅地挖一个坑,也就是被菲律宾战场的人称为散兵坑的——挖掘、铲土、撒土,必须挖到我们的身体在地面上看不到为止,因此我们必须不停地挖,必须躲进大地身躯上的新鲜伤口,我们的脸紧贴芬芳的泥土,泥土里的虫子惊慌失措地四处蠕动,好像被瞬间形成的坟墓中那饱满结实的尸体吓坏了一样;lqh1v

  我们行军的日子,太阳照在头盔上,汗水顺着眉毛往下滴,嘴唇上全是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而整个身子变得僵硬,在“享受”它的机械运动,一种由汗水润滑的运动——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流,当舌头不由自主地舔舐上唇时就能够“品尝”到汗水的咸味……所有这些日子,乏味而又让人变得野性,还包括单调地在灰色海槽上随船颠簸的日子;lqh1v

  还有听课的日子,射击的日子,检查的日子,清洗帐篷和武器的日子,学习军事礼仪的日子,无聊地听鸟儿唱歌看军官们为地图的事争吵不休的日子,沉闷到极点的日子,对疼痛感到麻木的日子,雨打树林弄湿毯子的日子,没有上帝只有直接攻击对手的日子,眼睛变得明亮筋骨变得坚强的日子。lqh1v

  而现在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就像一首诗里吟诵的:我们就像挺立的稻茬,“美丽的外表掩盖了内心的野蛮”。lqh1v

  最终熬了过来。lqh1v

  在最后一天,海军部长诺克斯专程从华盛顿过来看望我们。我们被集合到了实体战舰模型的阴影下面,在内陆水路一边如玩具大兵一样密集列队等候。lqh1v

  夏岚现在想不起来我们到底等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总之,站在太阳底下等人的滋味不是那么舒服,其间我们得到了一次阅兵稍息的机会。突然一阵军号从水路上传了过来。一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汽艇从河道里急速驶来,汽艇上的旗子随风招展,船头趾高气扬地翘起来,船尾沉下去,一路驶来——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我们知道,海军部长终于驾到了。lqh1v

  汽艇一靠近队列,上尉马上加入到军官的队列,只剩下老士官长在后面向部长敬礼。老士官长站在那里,一副古板守旧的模样,海军陆战队里的“满大人”,久经沙场而显得威风八面——这形象是任何级别在上校以下的军官见了都望而生畏的。部长和其他军官走了过去,不受欢迎的少校走在最后面。正当他经过的时候,全营士兵都听到了老士官长清晰精确的吼声:“稍息!”lqh1v

  队员们猛地把步枪放了下来。少校的脸顿时像刚刚从海里升起的太阳一样红。全连的人一阵闷乐,没人能听到快乐的欢呼,但是人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快乐。少校加快了步伐,似乎要逃离一个不祥之地。lqh1v

  老士官长不慌不忙转过身来,满脸的皱纹因心满意足而挤成了一朵花,笑得像柴郡猫。lqh1v

  但是海军部长没有视察——确切地说是没有视察夏岚的连。他一直有种感觉,觉得他在那段灰心丧气的日子里来到新河只是想确认一下那里还有人马,他也许怀疑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只存在于报纸上,而这种情况当时在我们的军队中并不少见。lqh1v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