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若水剑柄的手嘎嘎作响，站在程立雪身边的时雨绮罗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把所有作战计划扔到脑后，突然像个萨满祭司似的，嗷嗷叫的跳出壕沟，举着若水就冲向了普利茨莫。40zBP
程立雪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愤怒和屈辱都抛之脑后，现在，她就是作战计划中的一枚螺丝钉，不能有别的想法。但程立雪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希望能听到在云层之间，传来的轰炸机引擎声。40zBP
程立雪抬起头没有多久，时雨绮罗就听到了从天边传来的些微响动。而和时雨绮罗所预想的不太一样的是，这声音并非是由远及近逐渐增大的，而是几乎瞬间，就增大了到了振聋发聩的程度。在时雨绮罗诧异且不适地用手捂住耳朵时，程立雪却是张开了双臂，闭上眼了，似乎是相当享受这种引擎的轰鸣，连呼吸都顺畅了一些。40zBP
时雨绮罗见着程立雪张开双臂，手轻微的晃动，仿佛是要开始指挥一场演奏。想起程立雪除了副队长之外的还有一个身份，唯一的飞行员，据说还是“王牌飞行员”，时雨绮罗好奇地拍了拍程立雪的肩膀，她指了指天空问道，40zBP
“当然，听引擎声来看，应该是轰六吧。啧啧啧，这可是神州的王牌。神州支部为了这次行动是下了血本啊。”40zBP
跟着附和了一句，时雨绮罗还是对于程立雪这种用耳朵分辨飞机型号的能力却是更加好奇了。转头陪着程立雪一起看向天空，时雨绮罗想要在黑暗中抓住飞机的行踪，好验证一下程立雪的说法。40zBP
然而，高居在天空之上的堡垒哪怕在灯火通明的城市上空都难以发觉，更遑论在这发雾的山谷间了。时雨绮罗不要说看到飞机，连飞机的尾灯都没发现，她只听见从天空中传来了数个铁托子高速坠落的呼啸声。而在砸到地面发出的巨响后，灼热的气浪从山谷深处就一路爬到了高地上。40zBP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燃烧弹爆炸产生的火焰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卷起的火舌，让时雨绮罗恍惚之间都以为将她们所在的掩体都席卷了。在时雨绮罗反应过来之前，程立雪就已经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时雨绮罗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焦的糊味，还看到了从战壕中被分割的那一点点天空中，仿佛是萤火虫一般飘散的火星。40zBP
把这个问题问出声，时雨绮罗才感觉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傻了。40zBP
在第一架飞机投下燃烧弹后，冲天的火光为后继的飞机提供的靶标，之后的投弹速度也要快上了许多。40zBP
而表现在时雨绮罗的感觉里，便是大地在颤动。虽然在行动开始前，山上的草木就已经被彻底清理了，但在这般的炙烤中，时雨绮罗觉得不光是空气，连她身下躺着的土地也开始发烫了。40zBP
时雨绮罗不知道自己在壕沟里躺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痛了。也不知道那个程立雪到底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她竟然还能察觉到第一个波次的投弹已经结束了。拿起望远镜，从壕沟中探出脑袋，向山谷中看去。40zBP
程立雪从时雨绮罗的身上离开了，时雨绮罗这时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而紧接着，她感觉到的，就是强烈的羞耻。她可是A级女武神啊，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不是当年那个在深绿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她不需要程立雪的保护。40zBP
为自己先前的表现而感到脸上无光，时雨绮罗觉得自己的脸皮燥的慌。她深吸了一口气，主动问起程立雪的意见。40zBP
“嗯。”一直看着望远镜中，注意着山谷里被火焰包围的普利茨莫的程立雪倒是没有看到时雨绮罗的表情，她握着镜筒，口中念叨了一下。在看到时雨绮罗主动走近自己后，将望远镜递给了时雨绮罗，“你也看看。”40zBP
依照着程立雪手臂的指向，时雨绮罗也看向了山谷。只看了一眼，时雨绮罗就惊讶地放下了望远镜，而直到用肉眼确认之后，她才相信，那不是望远镜的参数设置错误，40zBP
时雨绮罗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程立雪。40zBP
和最初出现在山谷之中的时候相比，普利茨莫的体积几乎变成了有原本的两倍大。40zBP
而在时雨绮罗的身边，程立雪也咬着牙，在心中流转着好几个念头。40zBP
体积变大，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意味着她们的行动彻底失败了么？普利茨莫非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利用了燃烧弹的能量变得更强了？那她们还要继续攻击么，是不是越攻击，会让普利茨莫变得更强，更加难以对付？40zBP
此刻，没有人知道这现象应该作何解释，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40zBP
程立雪握紧了拳头，她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扭头对时雨绮罗说道，“绮罗，你现在，立刻下山，把这个事情告诉山下的指挥部，然后告诉依芬小姐，进行第二波次的投弹！”40zBP
“这，可它的体积变大了啊。这是不是说明，它在利用我们的能量。”40zBP
程立雪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她明白，时雨绮罗所说的，是对崩坏兽作战的过程中，常见的经验。而崩坏兽的体积越大，往往也就意味着战斗越强，越难以对付。40zBP
程立雪艰难地说着，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程立雪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40zBP
“但这次不一样，构成普利茨莫的身体是爱因斯坦凝聚态物质，它现在的膨胀，正是构成它身体的物质开始进入不同能级，开始消散的表现。我们现在，应该继续攻击。”40zBP
时雨绮罗看着程立雪，似乎是不相信她的判断，可当程立雪扭过头来，看到时雨绮罗还没离开时，像是生气了一般，大声喊道，“你没听见么，时雨绮罗，快点，把去请求第二波次的攻击。”40zBP
时雨绮罗明白，程立雪这是在赌，赌自己平生所学是正确的，赌她们的计划是正确的。而她此刻做下的判断，是需要拿命，来当军令状的。一旦判断失误，到时候，哪怕不上军事法庭，被无数能量喂养出来的普利茨莫，也将是无人能敌了。40zBP
程立雪依靠在壕沟边，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山谷里的景象，而在她又一次放下镜筒时，发现时雨绮罗还没有起身，好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40zBP
时雨绮罗赶忙立正，对着程立雪敬礼完，在脑海中勾勒出交通壕的布局图，一路冲下了山。40zBP
目送着时雨绮罗一路爬过山顶，一直等到时雨绮罗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彻底不见了踪影，程立雪才重新拿起望远镜，看向了山谷中。40zBP
才放开那么一会儿，普利茨莫的身体就像是充气球一样，又鼓胀了一些。可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程立雪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变强的征兆，还是衰弱的前奏。40zBP
普利茨莫没有五官，没有感情。其本身也就是一台机器，除非受到了巨大的损伤，连行动都不会停止。而更让人脚底心发寒的是，这竟然，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而不是真正的崩坏兽。40zBP
“或许，在毁灭人类上，只有人类自己能做的比崩坏兽还要有效率。”40zBP1
就连程立雪，于此刻在挠秃噜皮之外，也只能如此感叹道了。40zB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