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第五章 降临
怀孕两月就长至成型即将脱离母体的小马，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迎来了它的第一次胎动，母马像是感受到了源自它体内的威胁，发了疯似地想要挣扎着站起，但却无济于事，它的哀嚎声仿佛是在表明自己的恐惧已经到达了临界点。f1pT3
“根据我走访和研究后，得出的专业意见，这个畜生不能被释放出来，我们应该现在就动手杀了它，最好趁它还被束缚在妈妈肚子的时候下手，这样比较容易。”红月一脸严肃地对公爵说道。f1pT3
此时马厩外的屋檐下，红月站在马厩大门前等待着公爵的答复，凌乱的雨滴无序地拍打在她撑起的透明法力护盾上，又被弹飞开来。公爵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劳尔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紧跟在他的身后，全然不顾自己暴露在刺骨的大雨之中。f1pT3
“你疯了么！？这是一个只能由我创造的奇迹，家族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你想象一下，日后这匹骏马冲过赛马场终点线的样子。”公爵说道激动处时朝红月走来，他急促呼吸排出的热气，已经贴到了红月的护盾上。f1pT3
“届时，在场所有人充满了对皇室的敬畏与爱戴……”公爵缓了缓气，还想继续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描述出来。f1pT3
“大……大人。”公爵身后的劳尔，突然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f1pT3
原本坐在马车上的新面孔年轻女孩，推开了豪华马车的侧门。f1pT3
“我想尿尿，憋不住了！”斜坐在车门边上的这名棕色头发，脸上还撒有些许雀斑的平民女孩，显然不知道贵族那些繁杂的礼仪，直接地表达了人类最基础的一种生理需求。f1pT3
“我的命令忘了么？没有我的允许，只能呆在马车里等着！”公爵愤怒地冲女孩大吼道。f1pT3
“敬畏与爱戴？呵呵。”红月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讥笑着说道。f1pT3
不知何时，金吉尔医生走出了产房，出现在了马厩大门的边上。f1pT3
“大人，她说得不无道理，从医学上来说，这匹小马的形态已经畸变，它的角在任何现存的有蹄类动物上，都找不到类似的参考对象，全身的骨骼也都是错位和扭曲的，我甚至怀疑它出生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夭折。”女兽医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分析了目前的现状。f1pT3
“这两个月的时间，经过我长期的研究，大致推测出这个角只存在一个用途，那就是……呃，稍等。”女兽医话说到一半就走回了产房，蹲在因为过度剧烈挣扎已经完全瘫倒卧着的母马旁，整理翻看着她的医学笔记，公爵此时也焦急地跟着她凑了过来。f1pT3
“劳尔，那个巫婆要是想进来，你就直接弄死她！”公爵走到女兽医面前站定，等待着她说出研究结论。f1pT3
“家族的荣耀之物即将诞生，母亲大人一定会再次为我感到骄傲！”公爵完全沉浸在自己捏造的幻想之中。f1pT3
“嘶——噗！哗啦……”一把骨质尖锥如同利刃般，毫无预兆地突然刺穿了母马的腹部，溅射而出的血水撒得到处都是，由于没有女兽医那样完备的防护措施，公爵被那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向马厩外逃去。f1pT3
“这个角，是龙类幼崽破壳时使用的撞角，某些初生的鸟类身上也可以找到，学名叫做蛋牙……”女兽医擦去糊住玻璃眼罩的污秽，捧着那本沾满血迹的笔记喃喃自语。f1pT31
“可是，这没有蛋啊，它用角把自己的母亲杀了。”公爵逃到马厩外用雨水洗刷了身上部分血污，抹了抹缓过来的眼睛，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愕地自言自语道。f1pT3
以劳尔为首的侍卫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围在马厩门口守护着已经懵了的公爵。f1pT3
“这种怪异的繁殖方式，根本无法在胎生的动物身上实现……”女兽医盯着眼前的怪物说道，她小心翼翼地屁股着地用手缓缓后撤，企图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退到产房外。f1pT3
还没等女兽医把腿挪出产房的内门，一个裹满了腥臭血肉的身影，突然一跃而起踏碎了她的脑袋，以在场凡人无法捕捉到的疾速，短距助跑撞碎了虚掩着的木制马厩大门，飞越人群冲出了马厩。f1pT3
公爵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腿，艰难地扶着墙站起，跌跌撞撞地跛行到红月面前。f1pT3
“它不应该是个怪物！它……它应该是威严、敏捷、强大的……”公爵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口齿不清地望向红月说道。f1pT3
“你说的这些特征里，三个已经中了两个，很不错了，对吧？”红月此时却一反最初的态度，斜靠在墙上轻松地打趣道。f1pT3
“你这个道貌岸然一无是处的白痴，给我听好了，不管是谁给的你那瓶种子，他提供的只是一个概念，这种生物就不该存在于世。听懂了么？”红月一把揪住公爵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f1pT3
“那个可怜的幼崽，就像是黑心的古董商人，用各种动物骨骸拼凑出的虚假物种，它现在一定非常痛苦，它唯一知晓的，就是它的降临所代表的含义。”红月说完便将公爵推翻在雨中，让他继续冷静冷静。f1pT3
“它……它所代表的……的是什么？”公爵坐在地上甩开劳尔搀扶的手，牙齿打着哆嗦地向红月问道。f1pT3
“纯洁。”红月平静地说道，她施加了一个寻踪魔法，已经感知到那个怪物正身处关着种马的马厩，在里面进行着一场疯狂的屠杀。f1pT3
“想象一下，一只夜枭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个灯火通明的狭小房间中，一只蜗牛出生在盐堆之上，你就可以体会到那匹小马降生在马场的感受了。”红月走到被怪物撞破的木门缺口处，用指头抹了一坨挂在木板缺口上的污秽，然后对公爵说道。f1pT3
“这个地方仿佛是一座修道院，异教徒和他们所召唤出来的邪秽生物，坐在僧侣和祭司尸体堆成的小山上，纵情狂饮，胡吃海喝。”f1pT3
“你们这些权势滔天的大人们，用大量的财富与无尽的热忱去装裱亵渎的卑劣恶行，一个利欲熏心的扭曲产业。”f1pT3
“当然了，还有你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渣滓。”一口气将心中想说的全部倾泻出来，红月长吁了一口气。f1pT3
“它……它……它会……把我们全都……杀……杀掉。”听完红月一长串的描述之后，公爵看到雨中朝着他们这边小跑而来的怪物，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度过今晚的劫难。f1pT31
这是一个颠覆了生物构造，违背了医学常识的存在，雨水泼洒在它没有皮肤的溃烂血肉之上，被高温瞬间蒸发，不断地升腾起一阵阵的雾气，有干瘪的碎块断断续续从怪物身上脱落，很快又被伴随着脓泡再生的新肉替代，它的身体似乎在持续地融化和新生中挣扎。f1pT3
扭曲的肌腱和血管交织在一起，盘绕成了怪物的躯干和四肢，错位的马蹄和多余的关节丝毫没有影响它迅捷的步伐，稀疏斑秃的暗红色鬃毛和马尾，直接从血肉缝隙中外露的骨骼上生长了出来。f1pT3
怪物与传说中所描述的俊美独角兽最大的差异，是它挂在快要断裂脖子上的头颅，那玩意像是在大锅中炖煮整天后，又经过烤炉长时间的烘制上色，焦脆质感的脸肉紧紧贴在骨头上。f1pT3
没有嘴唇导致两排参差不齐的马牙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一条布满肉刺和倒钩的长舌，从一边脸颊的牙齿末端塌拉出来，鼻子上的烂肉顺着鼻眶凹陷下去，失去了眼球的空洞眼眶中，不断向外溢出淅淅沥沥的脓血，两眼和鼻子的三点交汇处，一根超过了半米长的渗血笔直螺纹锥刺，破开隆起的血肉，立在了马头中段最显眼的位置。f1pT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