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洛睡醒后,她们离开了木屋找到了下一个落脚处,那是一个山洞,不过位置隐秘且地势高便于瞭望,通风也不错,比两个月前那个漏咸水的洞强太多了。lqKSf
并且很幸运的是,虹在路途中发现了一只被遗落在岩石缝里的排箫,经过了那么一番天摇地动之后竟还相当完好。lqKSf
检查了一遍周围完全没有旁人踪迹之后,虹对苏梅洛提议:“想听排箫吗?我吹给你听。”lqKSf
她当然不会对苏梅洛吹奏苍凉或哀伤的战曲悼曲,但也没有刻意选择欢乐的旋律,她所奏的是一串平和又轻灵的音符,配合着排箫细腻飘逸的音色,就如同山涧流水春风吹拂。lqKSf
其实虹的奏乐技艺在列多人民中算不上优秀,也就是中规中矩的那种水平,不过人各有所长,这水平放在整天沉迷拉弓射箭练刀摔跤的武人们之中,就是矮子里拔高个了。lqKSf
而且,虽然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她的乐技其实是苏梅洛亲自教的,。lqKSf
当初苏梅洛还嫌弃过她明明战术武艺都还行,偏偏就没有乐器天赋,练了好几年都没法从“熟练”过度到“通透”。lqKSf
而人世全非的现在,那仅止于熟练,甚至因为数年不曾上手而有些生疏的乐音,却让苏梅洛心生怀念。lqKSf
苏梅洛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虹是非常高兴的,但她对自己的状态有自知之明,于是试探地推托:“我唱歌不好听。”lqKSf
“你唱歌比吹排箫好听,是我教的我还不知道吗?”苏梅洛:“还是说你不想唱?”lqKSf
她唱的歌本是在寻常人家中流行的一首童谣,有着简单活泼的调子。lqKSf
然而现在她的嗓子本来就已经有些哑了,而且奏乐尚且可用技巧来掩饰情绪,亲口唱出的歌却不能。lqKSf
亲友全数逝去后,虹不悲伤遗憾吗?心中没有仇恨吗?那怎么可能呢?lqKSf
只不过是清楚自己力量有限,故而在复仇和苏梅洛、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选择了她认为更重要的那个罢了。lqKSf
这样的她所唱出的声声句句,都是失去的过往,都是欲盖弥彰的悲意。lqKSf
苏梅洛皱着眉又听了几句,冷声打断道:“闭嘴,难听。”lqKSf
干脆闭嘴后,虹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再度端起排箫,继续吹奏那安抚人心的平和曲调,直到天际泛红,傍晚来临之际。lqKSf
而苏梅洛目光放空,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发呆,直到乐音停止才朝虹看了一眼。lqKSf
“我去做点吃的,”虹放下排箫解释道,然后又问了一句:“山中还能采到些野菜挖到些块茎,林鼠也还能抓到那么一两只,山脚下尚有未干涸的溪流,可以抓些鱼虾,苏梅洛想吃什么呢?”lqKSf
这“随意”的结果就是:虹做了一锅野菜块茎林鼠鱼虾汤——虽然分量不算多,但还真的是每样都有。lqKSf
凡人大多认为神是不需要依靠进食来维系生命的,力量鼎盛时的苏梅洛确实如此。lqKSf
神祇获取能量的方式有很多种,而进食恰好是其中效率最低的方法之一,但现在苏梅洛失去了除虹以外所有的信徒,列多的大地也千疮百孔,在力量恢复之前她还必须隐藏自己,所以进食反而成为了补充能量的重要途径。lqKSf
这本来是一件让她觉得耻辱的事,不过两个月过去她心中的抵触已经降低了很多,毕竟饱含着香气和温度的食物入肚的感觉,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lqKSf
吃完后,虹收拾好锅碗和残渣,正准备到洞外去守夜,却忽然听苏梅洛说:“在这里睡。”lqKSf
“在这里睡!”苏梅洛:“列多是我的土地,如果有敌人接近,我还能不知道吗?”lqKSf
虹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只是重新找了个比较阴暗的角落靠着,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支撑着肩膀让睡姿舒服一些。lqKSf
夜半时分,苏梅洛睁开了双眼,她的视线落到了角落里的虹身上。lqKSf
黑暗并不能遮挡她的视觉,她看到有发暗的血从虹的鼻孔和一侧的耳孔中流出,一路淌到下巴,然后滴落在衣袍上。lqKSf
是了,从大战结束到现在,虹一直都穿着灰黑的袍子,想来也是有“耐脏”的考量在里面的。lqKSf
苏梅洛盯着那几行血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又想起,以虹的敏锐性,被人一直这么盯着早该有所警觉了,但现在的虹却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lqKSf
也绝不会是装的,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乃至灵魂状态,确定虹不但没有醒来,大约还做着不太好的梦。lqKSf
她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心中却生出一股冲动,驱散了层层叠叠的恶念——想要为虹擦去脸上的血,想要将虹从噩梦中叫醒。lqKSf
方才被苏梅洛盯了许久仍一无所觉的虹在此时瞬间清醒,她左手用袖子将面上的血一把擦净,右手寒光骤出,刀尖抵住了不速之客的脖颈。lqKSf
不速之客却并没有动手,淡淡定定地任由刀尖怼着自己。lqKSf
这人虽身披斗篷头戴兜帽,但浑身都是张扬的紫色,看起来根本就起不了多少隐匿的作用。lqKSf
就连帽檐底下的饱满双唇也被涂成了黑葡萄一样的色泽,使得她开口说话时邪异气息更重。lqKSf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