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仙，是一种多见于东北地区的信仰。3vt6s4
在比较正统的宗教体系中，通常把这类民间信仰称之为淫祀。3vt6s
但与很多人印象里的或许不太一样——“出马仙”一类的传说，正式形成的时间并不长。比如供奉狐狸的“胡仙庙”最早只能追溯到光绪年间——也就是大量关内人口像东北地区迁徙的年代。3vt6s1
在二十世纪初期，北方汉族的移民几乎占据了东北总人口的一半以上。3vt6s
而华北地区的一些信仰也通过北迁的人民，传递到了广大的东北地域。3vt6s
在清代的诸多志怪笔记中，就记载了很多狐仙附体村野老妪，为人治病，问卦的故事。3vt6s
这些华北地区的动物崇拜，在来到东北后，逐渐与当地的萨满教派融合，并且吸纳了部分道教元素，最终融合成了名为“出马仙”的信仰系统。3vt6s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四大门”或者“五大仙”体系。3vt6s
也就是“胡仙”、“黄仙”、“白仙”、“柳仙”四大家族，另一些地带中则会加上“灰仙”。3vt6s4
其中胡家为狐狸，黄家为黄鼠狼，白家为刺猬，柳家为蛇，灰家为鼠，有时也会加上“鬼”作为其中的一支。3vt6s8
“天津有所谓姑娘子者，女巫也。乡间妇女有病，辄使治之。巫至，炷香于炉，口中啯啯不知何语，遂称神降其身，是谓顶神。所顶之神，有曰白老太太者，猬也；有曰黄少奶奶者，鼠狼也；有曰胡姑娘者，狐也；又有蛇、鼠二物。津人合而称之为五家之神。”——《右台仙馆笔记》3vt6s4
如果只把这些动物供奉在家中，作为守护家族的家神，就会被叫做“保家仙”，而如果带着这些“大仙”外出，为人驱鬼除灾来收取报酬，承担这种职责的动物神灵就会被叫做“出马仙”。3vt6s
总的来说，就是一种民间自发性的，尚未完全成型——甚至会自我解构（比如加入大量其他宗教，甚至神怪小说中角色）的小型体系。3vt6s
在上个世界中尚且如此，在这个神神鬼鬼都能成真的世界中，八成也强不到哪去。3vt6s
所以夜城哪怕听到五仙教，一开始想到的也是金老爷子——直到被叫做老柳的人抖出两条蛇为止。3vt6s
如果五仙指的是出马仙，那花仙婆的读法也应该是“花”仙，而非“花仙”。唯一的问题是……出马仙里也没有这一家啊？3vt6s3
他的眼神移动到地上炸毛成一大坨的玳瑁猫，这只猫丑了吧唧，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手掌以上大小的纯色，而是像个打翻的颜料盘一样，五颜六色混作一团。3vt6s
那猫眼睛很特别，是一块纯黄色，没有瞳孔，却能紧紧盯着夜城的方向，咧开嘴，发出哈气的威胁声，身上的毛一层层炸起来，像是只小豪猪，但四只爪子却不住打着哆嗦。3vt6s
传说中，猫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事物，它们会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着魔似的吼叫，做出威胁的动作，那或许是在对某些不请自来的隐形客人发出警告。因此，猫也就逐渐在传说中带上了一些连通幽冥的特质，有时候它会在鬼魂的恶意下保护主人，有时候又会惊扰死者，让他们身上长出猫毛，化作不详的行尸。3vt6s5
而由神婆专门挑选出来的盲猫，在经过秘术的饲育之后，更会变得比一般的灵猫更加强大，不但能吞食不太强大的灵，更是的到了微弱的“照妖”法力，能够一眼看穿妖怪的真身，定住它们的变化——花仙婆就是靠这只老花猫的法术活撕了倒霉的灰家仙，又压服了其余四家的偷渡客，才坐上了这一带泥老鼠团体的头把交椅。3vt6s2
只不过，幸以此招，往往也殃由此来，有着照妖目的灵猫，在夜城恶作剧的学着它的声音“哈”了一下之后，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全身气势一散，哈着腰就要往桌子下面钻，却梆的一声撞在了桌腿上，一个抽搐没了动静。3vt6s5
而随着灵猫的生死未卜，花仙婆身上的气势也瞬间萎靡了下来，富态的脸上瞬间浮现了道道皱纹，疤痕中也流淌出鲜血。3vt6s
但她不顾的擦擦脸上的血，就一个翻身，以一种与身材不符的灵敏趴在了地上，咚咚咚磕起头来。3vt6s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老婆子眼瞎，扰了少爷的兴，老婆子这就……”3vt6s1
“少爷？她说的是百目君你吗？”月池命看看夜城，又看看趴着的花仙婆，感觉两人怎么也不像有关系的样子。3vt6s
“没见识的乡下野丫头。”花仙婆抬头，不屑道：“你当老娘的眼睛和你一样……”3vt6s
看着夜城的表情，花仙婆硬是把说出一半的话中途拐了个弯。3vt6s1
“老婆子老了，眼神不好使——你看我养的猫都是个瞎的。”她一伸手，拎起已经口吐白沫的花猫摇晃两下，又陪笑道：“一不小心，认错了，认错了……嘿嘿，那什么，老婆子是真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干过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老婆子一条生路，老婆子回去给您立庙，立祠，日日送血食……”3vt6s4
夜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关于妖怪的骚动，你知道什么？”3vt6s
花仙婆难看的咧咧嘴：“我是真的不……”3vt6s1
“但有人知道！有人知道！”看着夜城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她急忙补充道。3vt6s3
“月中！这个月中！白山君要开宴会，到时候有名头的妖怪都要去！它们肯定什么都知道！”3vt6s6
点头哈腰的把四人送出门，花仙婆原地一个高蹦了起来，转身就往里跑，胖大的身子扯倒了半张帷幔也顾不得。回到屋内，她抓起还躺在地上的老柳就是两巴掌。3vt6s
“别装死了！快给老娘起来——赶紧走！这地方是彻底留不得了！”3vt6s
老男人悄悄把眼抬起一条缝：“那一位走了？”3vt6s1
“走了！”花仙婆左右看了看，仿佛害怕夜城会突然出现在身边，之后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没良心的老东西！平时咋呼的有多能耐一样，关键时刻把老娘丢出送死——老娘记住这一回了！”3vt6s
“不是我装死……”老柳苦笑道，他晃了晃肩膀，两条手臂像面条一样甩来甩去：“没了，柳三，柳四全都没了，要不是背上还有一位，我刚才就不是装死，是真的要死了。”3vt6s
地上，两条蛇的尸体已经僵硬，绿色的汁液从嘴里流出。3vt6s
花仙婆伸手一摸，又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吓死的？”3vt6s
“对，活活吓死了。”老柳颤声道：“花姐，你看清楚没有，到底是哪一家的少爷？”3vt6s
花仙婆打了个冷战，恶狠狠——仿佛这样就能赶走恐惧——说道：“这一辈的少爷们给人家垫脚指甲都不配！就是胡家老太爷亲自出手，能碰一下就吓死你供的柳仙？”3vt6s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语气宛如梦呓：“但肯定是咱们一路的，别派的人马看不出来，咱看的可清楚，那妖气，啧啧……”3vt6s44
老柳犹豫道：“那，这么一位大人物镇在这里，咱们的东西是要还是不要？”3vt6s
“走……”花仙婆之前一心想要跑路，此时被老柳一提又有些迟疑：“也不一定立刻就要走，咱们觉得那东西是宝贝，人家眼里可能就是块烂肉，入不了眼……”3vt6s2
贪婪与恐惧的情绪在她眼中轮流涌动，最后终于一发狠。3vt6s
“去找老黄，在边界那蹲几天，把东西拿到就走，拿不到……也走！”3vt6s
“大不了回长白山躲起来，山神大人总不会眼看着咱们被人吃了！”3vt6s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