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严苛训练和马娘本身机敏的反应本能救了她的命。空中突击营的训练让列兵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她下意识地就把头向后仰去，紧接着穿着厚底军靴的腿向上一抬，用膝盖重重地撞上了对方握刀的手。那把弯刀并未被击落，本地的那个小姑娘紧紧咬着牙、手上也握得非常紧，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X6Ge7
她本身并不是个速度型选手，但力量却相当强，三年的高强度特战训练将她的肌肉练得结实而紧致、格斗技术也是炉火纯青。在部队里营养充足的伙食让她发育的相当不错，穿上厚底军靴后身高将近有一米八，徒手时即使同时面对三四个成年人也能轻易解决，更别提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X6Ge7
既然手持武器了，那当作敌人对待也没问题——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不打算下死手。X6Ge7
郁金香在最后一刻偏移了出腿的方向，没有用坚硬得能一脚踢死狗的靴尖发力，而是把小腿当作了武器。她的小腿连同膝盖上的护具一同横着抽在了小马娘的腹部上，尽管控制了出力程度和方向，对方的体重仍然无法承受这样的踢击。X6Ge7
伴随着一声痛呼，娇小的身躯立刻就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沙土砌成的墙壁上，从屋顶上震下了一大片尘土和细沙。X6Ge7
瘦弱的孩子还是没能握住那把弯曲的小刀，它在猛烈的冲击下飞出了老远。而它的主人受重击后只能趴在墙根，艰难地喘着气，看起来暂时是失去了行动能力。X6Ge7
列兵迅速把折着枪托的步枪拽到身前，打开保险，一边举枪警戒一边向着床的位置退去。X6Ge7
那张床上还有个人，必须确认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威胁。她用右手控住枪口的指向，左手抓过那条到处都露着棉絮的脏被子用力一拉。X6Ge7
底下是个更小的孩子。她看起来和她的姐姐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头发是深棕色的，额前有一块月牙形的白斑...她的脸通红、正痛苦地皱着。郁金香用从半指手套露出的指尖小心地搭在了她的额头上，触感滚烫。X6Ge7
她的手臂上有道深深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估计这就是发烧的原因。X6Ge7
在苏联那极其完善的医疗体系下，有专门的儿童医院随时开放着急诊来为生病的孩子提供一切医疗服务而不收取任何费用。但在世界上绝大部分的贫穷地区，一次常见的细菌感染就能要了他们幼小的生命。X6Ge7
其实阿富汗都算好的了。在阿明之前的统治者也有几位想干些实事的，多少建设了一些基础设施，虽然穷人和那些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苏联倒是也建造了一些医院，但大多都在大城市，离这里相当远。X6Ge7
其实对于一个马娘来说上百公里也不是难以抵达的远方，但信息的闭塞让居住在偏远村庄的居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他们可能仅仅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很多要使劲抬起头才能看见楼顶的高楼，但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踏出村子一步。X6Ge7
尤其是这些女性，她们去附近的集市买点东西就是极限了。在中东和非洲，她们依旧是男人的所有物、是附属品。X6Ge7
这也没有办法。没有人来告诉她们要抗争，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压根就没有人去问、没有人去听、没有人去说。也许只有一位像是列宁同志一样的伟人才能解放她们的思想、剥下束缚着她们的罩袍了……X6Ge7
就在列兵郁金香短暂地走神的同时，一个脑袋如同炮弹一样撞进了她的怀中。那个被她一脚踢开、本以为在好几分钟内都难以行动的年幼马娘红着眼重重地撞向了她，把人高马大的列兵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扳机护圈内手指受到冲击后本能地扣下，伴随着几声巨大的枪响和明亮的火花绽开，未受到控制的枪口被后坐力震得向上跳去。X6Ge7
得亏她下盘被严苛的训练练得相当牢靠，被教官用靴子在膝后踹都没事，再加上制式胸挂和军服里的棉衣也吸收了不少冲击力，要不然换个一般人肯定就被撞到在地了。X6Ge7
郁金香尽管迅速反应了过来，反手就把一头卷毛的小马娘背着手按在了地上，但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刚那一记对方手里还握着刀就遭重了，万一摔倒导致枪口在地上乱跳可能会更要命，但所幸这些都没发生。X6Ge7
被按在地上的孩子拼命地挣扎着。她还真是顽强、或者说，扛打。一般的成年男性挨了她一脚都得在地上像条蛆一样扭老半天，而这个肯定没到十岁的小家伙居然还有机会一边挣扎一般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X6Ge7
郁金香听不懂，但从激烈的语气倒也能听出个大概意思来，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躺在床上的病号似乎也被刚刚一连串的不小动静惊醒了，她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清了情况后摇摇晃晃地想爬起来，但一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X6Ge7
她挂在身前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排长略有失真的声音。大概是之前的枪声的缘故。郁金香腾出一只手，按下了对讲机上的通话键。X6Ge7
“报告，没有，但需要支援，我一个人腾不出手。申请带抗生素来。”X6Ge7
质数少尉的呼吸有些紊乱，对讲机里的风声嘈杂，有时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报告室内人员情况。”X6Ge7
“正门正对一个，已经被我控制住。左侧床上一个，目前没有表现出行动能力。”郁金香环视一周后简单回答道。X6Ge7
单薄的木门直直地倒了下去，生锈的插销根本无法抵抗从外传来的巨力，连同着门本身一起被砸了个稀烂。质数把军靴从被踢穿的木门上的洞中抽了出来，端着枪扫了一眼室内的景象，确认安全后才放下。X6Ge7
“我还以为你开枪把人直接击毙了呢，那样还更好点，省的善后。”X6Ge7
少尉走到床前，俯视着满脸通红的年幼病号：“嚯，这是感染发烧了。你要抗生素是给她用的？”X6Ge7
“我必须提醒你，抗生素很宝贵，也不一定能救下这个小孩的命。”X6Ge7
质数少尉从腰后的小包取出一管白色的药片，眼神平静地盯着自己的部属：“用掉这管药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不到及时补充，而一个你的战友可能就会因此而死。”X6Ge7
“到了那时候我就把我自己的份量给他。我不想看着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死去，而我明明有能力救她而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当作理由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X6Ge7
郁金香同样平静地回视。她很清楚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依旧在自己的长官手里，在苏联的部队中尽管官兵名义上都是身份相当的同志，但下级必须绝对服从上级的指令依旧是不可动摇的铁律，如果少尉给她下达了立刻离开的命令，那么作为列兵的郁金香也绝不能抗命。X6Ge7
金发马娘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孩子的语气把声音压得尖锐而细弱：“放开我...放开我！不许碰她！你们这群侵略者！你们已经夺走了爸爸妈妈现在还想夺走……喔，她父母就是三年前被穿着我们这样的衣服的人在坎大哈杀死的，她带着妹妹一个人跑到这种荒郊野外靠给人拉耕地的那个犁还是什么的为生，哈。难怪知道的这么多。”X6Ge7
郁金香皱了皱眉头，她不是很喜欢对方这种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轻浮态度，但她自己也清楚，他们在这里是入侵他人家园的侵略者。X6Ge7
列兵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就这样死去，她可能都没有颜面去见她那已经去世的祖母。她从小就会唱《神圣的战争》，可是她现在正投身于的这场战争却远远和“神圣”搭不上边。X6Ge7
像她这样的士兵来之前被告知他们是来解放阿富汗人民的，尽管80年莫斯科奥运会受到的抵制和社会上的流言蜚语多多少少地传到了士兵们的耳中，但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自己所服务的红色军队已经背叛了自己成立时的初衷。X6Ge7
郁金香也一样，尽管她今天才第一次接触到阿富汗人民、第一次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观感，但她却对一切都早有预感……就当好一名严格服从命令的合格士兵好了。除了这个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X6Ge7
一个列兵也只能做到在服从命令的前提下能做一点就是一点了吧。X6Ge7
“我希望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不要和当地人太过接近。”X6Ge7
少尉叹了口气，拔掉了玻璃管的木塞：“我刚来时差不多也和你一个样...这次的份量就算我用的。长官自然要为部属捅的篓子负责。”X6Ge7
扎着和她身后尾巴看起来差不多样子的长辫的质数拧开水壶的盖子，用手扇了扇在刚才的暴力破拆中被激起又纷纷扬扬地重新落下的细碎尘土，冲着地上嗓子都喊哑了还一直在试图用牙去咬按着她身子的列兵的孩子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话，结果那个一头卷发的年幼马娘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不动弹了。X6Ge71
郁金香看着少尉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喂下好几口水，又转头跟这对幼小的姐妹里年长的那个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列兵松了一口气，她随身配发的包里有干净纱布和消毒用的酒精可以处理已经化脓的伤口，剩下就只能看病号自己身体的免疫力了。X6Ge7
列兵迅速立正站好。被按在地上好几分钟的一头黑色卷毛的小马娘有些艰难地爬起了身子，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场景。郁金香一直有在控制着自己的出力，至少对方不至于落得骨折或者手臂脱臼的下场。X6Ge7
质数把水壶和玻璃管重新收好，一同收起的还有脸上的一切情感。她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军官配发的自动手枪，打开了上面的保险：“当有人对我军军人或者军队设施发动攻击时，不论男女老少，一论视为敌对游击队，直接击毙。”X6Ge7
“现在向我重新报告。你前面受到了当地居民的袭击，是吗？”X6Ge7
因为内务评比第一所以周末有休息可以码字，挺好的，就是地板坐着着实有点冰，最近降温，记得保暖。X6Ge7
现在这疫情挺离谱的还，本来我昨晚就该到新兵营了结果今天还能接着摸鱼，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哭，发的被装袋都被压塌了。X6Ge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