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尤安以前目睹过的情况一样，作为首领的雌性亚人死去后，那些原本极为凶残狂暴的亚人们便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得畏缩不前，面对士兵们的反扑只能做出极其勉强的反抗，更有甚者直接伏地求饶。43Gac
在发现危险已经消失后，就连那些懦弱的奴仆们也有了勇气，他们纷纷从草丛与马车下钻了出来，扑向了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亚人，在将它们杀死后，竟然迫不及待地在它们的尸体上翻找了起来。43Gac
尤安在道路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正要动手处理肩上的伤口，就见维娜卡走了过来。43Gac
她按住了尤安的手，轻声说道：“尤安大人，您稍作忍耐。”43Gac
在王城时，尤安便见过军营里士兵们接受治疗时的情景，于是他点了点头，放松了身体。43Gac
维娜卡的面色有些发白，但她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刺入尤安肩头的短刀，手臂一用力，便将它拔了出来。43Gac
疼痛并没能折磨尤安太久，因为很快，圣洁的金色光辉再次从维娜卡的身旁亮起，来自双指的恢复祷告如流水一般淌过尤安全身，不仅是他肩膀上的伤口，就连刚刚在战斗中所受到的一些擦伤也被一并治愈。43Gac3
压在心头的危机感终于消失了，他来到了亚人首领的尸体前，简单地翻找了一下，很快便在其腰间一个颇为粗糙的口袋中找到了数颗石子大小的卢恩微粒，比起维娜卡之前交给自己的要更加明亮一些。43Gac
只是亚人的草药处理手法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简单看了两眼后，尤安便将它们抛弃了。43Gac
用这种东西调和出来的药物与调香，能不能发挥作用都是个问题。43Gac
“您这样还是太冒险了，如果刚刚能够多用一瓶调香，或许也不会受这种伤。”43Gac
“用一瓶少一瓶啊。”43Gac4
尤安颇有些无奈：“目前我身边并没有调香所需要的工具，原料更是非常稀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补充，只能省着用了。”43Gac
尤安转头，见维娜卡正看着自己，在昏沉的光线下，依稀能见她脸上的认真神色。43Gac
近处的平原与远方的山峦树林重归寂静，营火旁则传来了骑士赫特斥责士兵与仆从们的声音。43Gac
尤安笑着回应，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营火的方向。43Gac3
在亚人们的攻势下，幸存的几名士兵都受了重伤，维娜卡尽力地使用治愈祷告为伤者们提供了救助，但连续进行祷告后，她的体力消耗也已经接近极限，在钻入马车后便昏沉睡去了。43Gac
至于肯尼斯，他在冲突中非常奇迹的没有受到攻击，甚至于根本没有亚人注意到他。43Gac
在发现亚人们溃散后，他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随便说了两句撑场面的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不再出现。43Gac3
反倒是赫特骑士，在共同经历了一场战斗后，他对尤安的态度变得亲近了许多。43Gac
经过他的一番自我介绍，尤安得知，赫特以前其实是一名雇佣骑士，隶属于杜鹃骑士团。43Gac6
在提到自己的来历时，赫特那张粗豪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43Gac
与交界地中的绝大多数以忠诚闻名的骑士团不同，杜鹃骑士团有着一个并不名誉的背景，所谓杜鹃，顾盼左右的狡诈之鸟，居无定巢，行“托婴”之举。43Gac
他们的本质是私兵，是魔法学院私下招募培养，用于推翻统治自己的卡利亚皇室的私兵。43Gac9
然而作为私募骑士团，杜鹃骑士们也并不忠诚，他们在学院与卡利亚皇室之间反复周旋，甚至同时受雇于双方，其中也不乏出卖信息、情报与物资的案例。43Gac
赫特一边往营火里添柴，一边说道：“所以我离开了骑士团，一直流浪到了这里，并接受了肯尼斯大人的雇佣，当然，现在是效忠了。”43Gac3
他说道：“尤安先生，希望你不要对肯尼斯大人有过多的偏见。”43Gac
尤安不自觉地挑了挑眉，他没有想到这位骑士竟然会为肯尼斯说好话。43Gac
赫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肯尼斯大人就是一个行走的笑话……但说来你可能不信，肯尼斯大人真的在努力调解这片区域中人类与亚人之间的关系。”43Gac2
“他认为无论是我们人类还是那些亚人，都是黄金树的子民，而且亚人们本就拥有智慧，只要双方可以抱着诚意进行沟通，那么共存就能成为可能。”43Gac7
赫特长叹了一口气：“尽管他现在的领土，只有那个小小的要塞而已。”43Gac
在交界地，愿意对亚人与混种们报以善意与认同的人少之又少，以至于这种人总会被视为笑料。43Gac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亚人与混种身上的诸多特征指向的是野蛮，是不文明，甚至是对黄金律法的玷污。43Gac3
但那条判断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又是何时形成的？43Gac3
在肯尼斯的指示下，他自己的那辆马车被安排给了伤者，自己则来到了尤安两人的马车上，剩余的仆从与士兵则挤上了最后一辆车。43Gac
不知羞愧于自己昨晚的表现，还是受到了惊吓，肯尼斯没有再对尤安夸夸其谈，而是非常称职地给尤安介绍起了周边的情况。43Gac
尤安能够感觉到，在经历了昨晚的战斗后，肯尼斯好像更加想要招募自己了。43Gac
比起前一天充满波折的旅途，这位于雾林中的后半截路程反而显得无比宁静，得益于出入海德要塞的维护，这条道路仍然平稳完整，尤安甚至得到了近距离观赏那颗小黄金树的机会。43Gac2
小黄金树的色彩虽然仍旧无比耀眼，但尤安却从那明显稀疏的树冠以及遍布雾林的金色落叶中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腐朽感。43Gac2
在接近中午时，车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海德要塞，正如骑士赫特与维娜卡之前所说的，这要塞的规模非常有限，作为用于屯兵作战的堡垒或许还可以，但如果作为领地，则过于寒酸了。43Gac
不过那些架设于要塞城墙上的弓弩以及各色防御设施，至少说明了肯尼斯很好地履行了要塞主人的职责，有了城墙与武器的保护，至少不必担心在睡梦之中遭受突袭。43Gac
在一场还算丰盛的午餐后，尤安与维娜卡走进了肯尼斯安排的房间里。43Gac
在肯尼斯的眼里，褪色者和指头侍女就应该是一体的，自然没有避嫌的必要。43Gac
显然他对于指头侍女和褪色者之间的关系存在不小的误解。43Gac4
但对此，尤安并没有什么可抗拒的，就当前情况而言，维娜卡也确实自己唯一可以给予高度信任的人，更何况他还有不少疑问需要她的解答。43Gac
于是，在渡过了最初的尴尬与沉默后，尤安抛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43Gac
“维娜卡小姐，昨晚，在我杀死那些亚人时曾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涌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你对此有了解么？”43Gac1
“尤安大人，您知道吗？褪色者在交界地其实并不受欢迎。”43Gac
听了这话，尤安苦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这些褪色者妄图成为什么艾尔登之王么？”43Gac14
维娜卡轻轻摇头：“这仅仅只是一个原因，尤安大人，您难道没有感受到自己对赐福与卢恩的渴求么？”43Gac
“因为曾经失却，因此反而会更加渴望，而这种无止境的渴望最终便表现成了掠夺。”43Gac
“击败身怀卢恩的生命，并将其卢恩收拢于自身，尽管这并不能让褪色者们的双眼重得黄金之色，但却可以让褪色者们获得力量，以此作为阶梯，便能不断向艾尔登法环前进。”43Gac1
“这便是赐福的指引。”43Gac1
说到这里，维娜卡露出了微笑，她来到尤安的面前，缓缓跪下，双手向前伸出。43Gac
“作为指头侍女，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既然您已经获得了一些卢恩，那么接下来，便由我引导您触碰它吧。”43Gac
尤安看着眼前的少女，与之前不同，此刻的维娜卡看上去无比虔诚，脸上更是散发着圣洁且宁和的光芒。43Gac
“请您伸出手，我将与您相触片刻。”43Gac4
“放轻松，敞开您的思绪，我将引导您看见那卢恩……届时，卢恩将遂您之愿，化为您的骨与血，成为您的智慧与力量。”43Gac
尤安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放在了维娜卡的掌心之上。43Gac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