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把最后的精力投入到自己位置，他们或许怀着绝望，但肌肉依然紧绷，只要战舰还未被击沉，只要舰桥还能运行，他们便继续战斗。f1w2a
旗舰“瓦尔基里”居中，其余八舰左右散开，在最后的一分钟里，完成了一百八十度调头，舰上的所有武器对准敌人，身后的推进器缓缓迸发能量，闪耀的蓝色光芒，是深空里无人知的向死而生。f1w2a
敌人的攻击如期而至，十束紫色激光迎面而来。敌人并未发动齐射，而是采用与开始相同的多段攻击，意图把我军击溃于冲锋途中。f1w2a
左右的护盾相继破碎，现在，人类第一分队失去全部护盾，短时间内无法再构建。f1w2a
两分钟后，是第二波攻击，一共四束激光——幸好，全被规避。f1w2a
接下来，迎接他们的，还有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直至人类切入敌阵，或者全灭。f1w2a
孔凡紧盯着所有探测器，这些探测器会将敌阵的情报反馈回来，各舰将根据情报调整位置。f1w2a
此时，处于敌阵敌三队右上角的探测器，似乎捕捉到了某些东西。他原本以为这是神经紧张产生的幻觉。f1w2a
“总司令！”孔凡猛地回头，大汗淋漓的脸庞，却挂着喜悦，“坐标31,98,21出现复数光源！”f1w2a
“不是......”孔凡把探测器的画面调到主屏幕，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共一百二十八个光点从遥远星域亮起，繁星璀璨。f1w2a
“已识别，友军战机一百二十八架。”瓦尔基里说道，“为‘信仰’与‘勇气’上的舰载战机。”f1w2a
“战机？不可能！”一人惊讶，“按照时间推算，我们已经远离第二分队，应该早就超出战机的支援航程啊！”f1w2a
难道第二分队突然转向，往我方靠拢了？可这样一来，不就延误了他们自身的任务么？人们一头雾水，却喜上心头，绝境中，本不该出现的友军增援出现了。f1w2a
几十秒后，成群的战机掠过探测器，如浪覆天，波涛不绝，其中的排头，还能捕捉到深红的机身。f1w2a
瓦尔基里把第二分队的预计位置标在全息地图中，得出与李凌一致的结论，支援并非不可能，柏特莱姆使用了超常规的战术，也是唯一一种能够支援到第一分队的的办法。f1w2a
“战斗机两个中队整备完成，轰炸机只完成一个中队。预测还要十五分钟。”汉斯回道。f1w2a
“清空出击区！让已完成的两个中队战斗机、轰炸机中队立刻起飞，目标敌一队！”李凌立刻下令，一如往常，只要知道目标和该做的事，他果决而勇敢，“后勤清空降落区，减速装置预热，准备迎接战友们。”f1w2a
第二分队正朝着与第一分队不同的方向进发——如果以人类舰队进入太阳系的朝向为正面，从上往下俯瞰，第一分队以二十度的夹角逆时针切入恒星系内圈，第二分队则反向顺时针地层层迂回递进。f1w2a
柏特莱姆看着前方不远处迸发的火球，那是护卫舰“A4”、“越戟”、“飞鱼八”以及驱逐舰“风王”，此时正在围攻敌人的两艘落单战列舰。f1w2a
敌战列舰轰然打出最后一发紫外线激光。但只在“风王”后方五十万千米处划过。敌人的火控系统太依赖安塞波了，实时反馈，实时校正，安塞波确实能够提高命中率，但如果安塞波失效呢？f1w2a
但，他们此前布置的所有探测器，通讯都是基于安塞波，没有搭载任何光学传感器，他们只能透过收集人类战舰发出的光，或者收集恒星光照到战舰再反射的光，然后再进行旋转主炮。这就导致他们得到的情报已不是最新的，在定位目标时，提前量估算错误。f1w2a
更关键的是，人类战舰配备了暗物质反应堆，即便是落后如人类的推进器，也能轻易将其推进性能发挥到极致。原本，为了节约能量，人类的战舰会在非战斗时，以常规航速前进，直至进入战斗后，才使用战斗航速。f1w2a
现在，暗物质反应堆的能量，足以让战舰一直保持着以往的战斗航速——无论战时，还是非战时。f1w2a
不久，两个飞行中队陆续返航。轻母“勇气”、“信念”与作为正规航母的“瓦尔基里”不同，战舰体积偏小，使得它们只有三个机库，对应三处起飞加速通道，同时最多只能支持一个大队，共64架战机作战。而且，为了快速布置，三处通道，都会设置在同一侧，如果一个大队的战机阵列完全出击，从远处望去，无论是“勇气”，还是“信念”，都像是展开了单边翅膀。f1w2a
最后抵达机舱的，是一架机身涂成暗红色的战机，若隐若现的棱角涂装，充满威严。从机舱跃下的，是一个飘舞着深红长发的女性，安稳着地后，她指挥着后勤人员对战机维护。f1w2a
“让飞行员捉紧时间休息，恶战还在更后面。”柏特莱姆隔着屏幕，确认所有飞行员成功归来后，下达了休息指令。f1w2a
很快，第二分队重新调整阵型，向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进。f1w2a
就在此时，众人观测到，从右侧星域传来的光点，那是一连串，由核导弹、炮弹、激光与护盾碰撞激发的能量爆炸闪光。f1w2a
第一分队那边也正在接战，众人不约而同地想着，他们默默地在心里为友军祈祷，不过转念一想，第一分队的战舰总数比这边要多，“瓦尔基里”能够同时支持两个飞行大队作战，舰上里的后备飞行员与战机更多，应该不需过多担忧。f1w2a
“不对......”柏特莱姆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立即让侦察员把探测器收到的图像放大。尽管探测器看不到场上的战舰，却能捕捉到若隐若现的爆炸光点。f1w2a
这些爆炸的光点太密集了，从上至下，呈半圆分布，在空中描绘成弧形。如此大当量且密集的攻击，绝非由第一分队发出。他应该深知人类战舰武器的威力，不足以对敌舰群进行全面的覆盖攻击。f1w2a
更何况，李凌不会与远强于自己的对手正面对抗，而会采取迂回拉扯，分散敌人的同时，集中力量逐个击破。f1w2a
柏特莱姆本打算再等一会，先看看情况。但脑海中的多次推演，都指向最可怕的光景——第一分队正遭到围攻。如果第一分队被敌人逐步压缩空间，那护卫舰、驱逐舰，将失去机动性的优势，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f1w2a
第一分队的任务是切向地球，然后支援地面反抗军。可以说，他们的任务，不仅重中之重，还是整个舰队斗争的旗帜所在。只要第一分队还在，那他们就可以继续战斗，只要总司令还在，那士气不会跌落。f1w2a
“第一分队遇上麻烦了。”柏特莱姆喃喃。他立刻下令“信仰”与“勇气”两舰做好支援准备。f1w2a
“可是，”西格莉德作为副官，提出疑问，她把一个圆圈调到星域图上，“第一分队的位置已超出战机的作战半径，他们距离我们足足有作战半径的1.7倍！”f1w2a
很快，对于是否增援第一分队，军官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增援只是徒劳，就算以最高航速赶到现场，估计战局早已尘埃落定。更何况，他们敌人兵力未知，只会使第二分队陷入战局，而无法再往深处前进一步。根据总司令的构想，整个舰队分成两队，就是为了防止被一锅端——两支分队，同时互为诱饵，为另一方提供胜算的可能性。f1w2a
另一派则倾向增援，因为第一分队的任务是突入地球防卫圈，确保地球情况和配合反抗军反击。一旦失去这个条件，即便第二分队歼灭恒星系内全部敌舰，也丧失了战略意义。f1w2a
柏特莱姆并未在两派间犹豫，他根本不需权衡，敲定了决策：支援。f1w2a
接下来的难题，怎么做到即快速且有效的支援。他的呼吸很浅，每一次吸气后都屏息着，良久才呼出，鼻间的气流颤动。直至，最后一个构思浮现脑海，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变得平稳。f1w2a
柏特莱姆看着眼前的星域图，他说：“通知所有飞行员，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同时用操纵着星域图。f1w2a
星域图中，一个以“勇气”号为中心的红圆圈出现，它把第二分队附近1AU距离的圆形星域完全覆盖。但并不包括第一分队，第一分队的位置，与红圆圈的边缘隔了近乎一个作战半径的长度，这是令人绝望的距离，意味着从“勇气”、“信念”起飞的战机，无法支援到第一分队。f1w2a
1.7倍......柏特莱姆默念着数字。他瞟了眼最大作战半径所匹配的战机能耗，在星域图上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圈，圆圈半径是红圆圈的两倍，却把第一分队完全地纳入其中。f1w2a
“怎么可能？我们的战机没有这么大的作战距离......”西格莉德几乎脱口而出，但随后声音变小，她领悟到柏特莱姆的意图。f1w2a
“这不是‘作战半径’，是‘最大航程’。”柏特莱姆予以肯定。f1w2a
作战半径，指的是战机能够离开母舰进行作战的范围，与战机的能源相关。为了确保顺利返航，战机必须预留足够的能源返航，而减去这份返航能源，就是支撑战机离母舰到最远处战作战的能源。f1w2a
这是一个太空战从未实现过的战术猜想，更何况，如今是失去安塞波精准导航的情况。不过，有一点十分确切，在历史的海战上，这种战术有过足够的实例，它也是当时海上航空母舰的优秀战术——穿梭轰炸。f1w2a
柏特莱姆不知道这个战术到底能实施到何种程度，但他只有这一招，能够支援第一分队。为了确保第一分队的安全，或者说确保总司令李凌的安全，他一定得这么做——只要他能想到的任何方法。f1w2a
“据观测情报，我们的友军，第一分队正遭到围攻。但我不会坐视友军被消灭，至少在我的视野。我需要最精锐的飞行员，你们将与‘信念’号的同伴，组成两个飞行大队。你们将飞出作战半径，去往第一分队的战场，协助友军歼灭敌人，然后在‘瓦尔基里’降落，返航。”f1w2a
“这是前所未有的作战，我希望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在这过程中，也许有人会失联，也许有人会迷航，也许有人会被这永暗锢蔽、被这虚空吞噬，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f1w2a
“我希望，所有人一直向前，直至看到‘瓦尔基里’的灯光，直至消灭目之所及的敌人。我只要一个结果，确保总司令的安全，确保友军的存活！”柏特莱姆顿了顿，他的眼睛灼灼有神，那耀眼的明焰里燃着钢铁，“我会在‘勇气’号等待诸位。祝你们好运，祝我们的战友好运。”f1w2a
柏特莱姆和李凌不同，他会把最现实的情况。最差劲的结果摆在下属面前，让他们知悉即将面临的残酷，但他不会心软。f1w2a
“副司令，真的要让她参与这次行动吗？”西格莉德望着屏幕中做着准备、最醒目的红长发，“安德莉亚，她的......丈夫，就在‘瓦尔基里’上。”f1w2a
柏特莱姆明白她的意思，飞行员安德莉亚与工程师吴博翰，他们算是太空军内第一对成婚的新人，原本等着他们的该是甜甜的蜜月。但此时各自却已分隔，分隔在不同的战场作战。f1w2a
西格莉德是生怕安德莉亚不回来了，或者回不来，这对整个第二分队都是损失。f1w2a
所有人也不希望，这对新人其中的一个，去冒过高的风险，毕竟，他们的结合，也象征着太空军生生不息的希望。f1w2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