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教堂废墟 2
在尤安的面前，白面具梵雷似乎显得异常放松，他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担心尤安突然袭击自己。kXiyq
“圆桌厅堂啊，曾经英雄云集之地，但现在呢？不过是垃圾和残渣的聚集之所，甚至就连能够追寻赐福指引的褪色者都难得一见了，这难道不让人失望么？”kXiyq
他的语调怪异且浮夸，如同在进行一场演讲：“不过，若你确实刚返回交界地不久，圆桌厅堂倒也还确实能对你有所些许作用。”kXiyq
尤安自是不会被梵雷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所影响：“你大可直入主题。”kXiyq2
然而梵雷并没有被尤安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态度所影响，他抚了抚手掌，说道：“你出现在距离风暴关卡如此近的地方，那想必是能够看见指引的吧？”kXiyq
“虽然风纱城中的那位葛瑞克懦弱且丑陋，但他终归是一位拥有大卢恩的君王，你若想要挑战他，那么鲜血便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kXiyq2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调：“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鲜血的色彩是何等的瑰丽，其力量又是何等的强大与美妙，你难道不会对其有所向往么？”kXiyq1
尤安面色平静，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反问道：“看起来，你想让我像那位骑士一样，效忠于你口中的君主？”kXiyq
“喔！如果你能同意那当然是最好的，但这种事情急不来，不是么？”kXiyq
梵雷笑着说道：“血液是大度的，它不会拒绝你的呼唤，尽情使用吧！当我们再次见面，你一定会给我答案的。”kXiyq
面对这种目的极其明显，且明显存在问题的说辞，他选择直接动手。kXiyq
然而梵雷却如同料到了尤安会做出这种行为一般，不慌不忙地躲开了那道魔砾，手中黑影一闪，竟是从不知哪里取出了一件武器，将尤安的手杖剑拦了下来。kXiyq1
或者说，是用大量金属刀刃铸造而成的花束，这些互相扭结的刀刃构成了一朵朵花朵，而鲜血正从中缓缓流淌而出。kXiyq5
面对尤安的袭击，梵雷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恼怒，白面具之下，他的声音反而充满了欣喜。kXiyq
他用力一挥手中的血腥花束，将尤安手里的长剑拨开，但却并没有进行反击，而是朝着后面退开了几步，并抬起了左手。kXiyq
一团血红的雾气弥漫而出，星星点点的黑色阴影从中浮现。kXiyq
那分明是一大群包裹在血雾之中的虫蝇，它们的体型看上去要比同类夸张的多，那些血色的雾气则不断地在它们丑恶的躯体上隐没、生成，这凭空为它们增添了一丝诡异之感。kXiyq1
在扩散的血雾与蝇群之中，白面具梵雷的声音遥遥而来：“去吧，夺去涅利乌斯的性命，接受那一份属于你的鲜血馈赠！”kXiyq
“我们将在利耶尼亚的蔷薇教堂再次相见，我期待你的……转变。”kXiyq5
看着那不断朝自己逼近的蝇群，尤安几乎是毫无犹豫地从腰间抽出了一瓶火花调香并朝着前方撒出。kXiyq
于是只一瞬间，这些看上去让人极其不适的古怪蝇虫便被淹没在了一片火光之中。kXiyq
在剧烈的爆炸之后，血色的雾气与蝇虫一同消散无踪——它们本就由鲜血的力量催生而出，在死亡后便也重新化作了无形的气体。kXiyq
然而当尤安跨出烟雾，却已经无法找到梵雷的身影了，只在他最后站立的位置找到了一滩极为规整的血迹，看上去，对方似乎是使用了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离开了现场。kXiyq
倒是那位袭击他的光头男子“涅利乌斯”仍在倒在树丛之中，因为身上的伤势他彻底陷入了昏迷，此时已到了弥留之际。kXiyq
尤安来到涅利乌斯的身旁，手中长剑抬起，脑海之中却是浮现出了梵雷最后留下的古怪话语，于是本该快速落下的长剑在空中微微一僵。kXiyq
面对这种对自己充满恶意，且绝无谈判回旋余地的敌人，他自觉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必要，于是伴随着手杖剑的落下，这光头男子的脖颈当场便被刺穿，性命就此断绝。kXiyq
伴随着涅利乌斯的死亡，一股颇为丰厚的卢恩力量顿时涌入了他的体内，而就如之前击杀那位骑士长时一样，一段有关那异形短剑与血刃的讯息在尤安的脑内缓缓浮现。kXiyq
在彻底消化了这些讯息后，尤安便从涅利乌斯的手中拾起了那把有着扭曲剑身的血色异形短剑，这把被命名为“逆刺”的古怪短剑在落入自己的手中后，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锯齿状的剑锋以及怪异的剑身上竟然涌出了些许鲜血。kXiyq8
而当尤安尝试着挥舞这把短剑时，那些粘稠的血液当即化作了血刃，顺着他挥舞的方向斩出，看起来与它的前主人使用时毫无区别。kXiyq
尤安皱起了眉，与辉石魔法或是常见的祷告对比，这种以鲜血作为媒介的力量显得异常古怪，但不可否认，它们在战斗中确确实实能够带来巨大的帮助，这一点尤安已经从“鲜血斩击”之中得到了相当的验证。kXiyq
“直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办法弄清这种鲜血力量的具体来源。而从之前那个骑士长以及今日的遭遇来看，一旦长期且深入的使用这种力量，便很有可能导致心智的变化，甚至会被迫效忠于对方口中的那位君主……”kXiyq
“或许我接下来应该尽可能的克制对鲜血力量的使用，以免造成依赖。”kXiyq
于是尤安蹲下身，将涅利乌斯的外袍割下了一截，又将对方之前掷出的另外一把逆刺寻回，随后便将这一对短剑用断裂的外袍死死地包裹在了一起。kXiyq1
“再怎么说也是战利品，带回圆桌厅堂让修古看看吧。”kXiyq
夜色之下，尤安再一次唤出了托雷特，离开了那一地狼藉的现场，朝着之前计划好的教堂废墟方向继续前进。kXiyq
kXiyq5
在黄金树最为茂盛的时代里，人们曾频频前往此处，向那些为黄金树作战至死的英雄们献上自己的敬意。kXiyq1
然而随着黄金树的凋敝与破碎战争的爆发，这教堂也难免沦为废墟。kXiyq
当尤安走进废墟中时，他是一个人也没看到。kXiyq1
倒是在一旁的角落里，他找到了篝火与宿营的痕迹——或许便是那些流浪的商人所留下的。kXiyq
借着絮语石的辉光照耀下，尤安发现了许许多多前人留下的痕迹。kXiyq
在面向小黄金树的方向，有人在地面上留下了“赞美黄金树”的字样。kXiyq
在教堂废墟中央最为显眼的柱子上，有人留下了“此处无危险”的标记。kXiyq1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显得晦涩或残缺的讯息。kXiyq
这应当是在提示后来者远离亚基尔湖以及其中的那条飞龙。kXiyq
“可能是商人。”kXiyq1
这段讯息留在了篝火的附近，尤安猜测留下它的人大概和自己一样都与此处的流浪商人擦肩而过了。kXiyq
更多的，则是那些留在角落或是不起眼位置的粗糙划痕，而这些讯息则多是用于表达留下记号者的情感。kXiyq
其中的一些则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恐惧、害怕的情绪，以及想要就此放弃的念头。kXiyq3
很那想象那些在更早时候到达此处的褪色者们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kXiyq
梅琳娜仍然没有动静，虽然尤安始终能够隐隐觉察到她的存在，但在完成卢恩引导之后，她就像是陷入了沉眠一样，对于尤安的呼唤与话语不作任何反应。kXiyq
于是，在这些过往褪色者们留下的痕迹的包围之下，尤安将流浪商人留下的篝火点燃，一时间火焰驱散了夜里的寒意，也驱散了他在连番奔波与战斗后的疲惫。kXiyq
他将驱虫与驱兽的药粉撒在了附近，随后便抱着武器贴着教堂的断墙坐了下来。kXiyq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尤安便只能听见若隐若现的虫鸣与篝火燃烧的声音了。kXiyq
远方的小黄金树映入了他的眼底，看着这抹金黄之色，他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指头侍女。kXiyq
然而，当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维娜卡的声音与面容时，一股微妙的矛盾感却又随之到来。kXiyq
尽管接触的时间有限，但尤安却已经对维娜卡有了大概的了解。kXiyq
维娜卡的信念是坚定的，作为二指的使者，她背负着绝对无法逃避的使命，但自己作为与她无法分割的褪色者，却并没有那些想法。kXiyq
就如同他当年一样，虽然身处于王城罗德尔的圆桌厅堂，但却对于黄金树、黄金律法没有半分的向往与归属感。kXiyq
也不知这是否与自己那晦暗不明的过去相关。kXiyq5
这些事情一旦思考起来便没有了尽头，思绪就如那在高空之中不断朝风暴山丘方向移动的云雾一样层层叠叠。kXiyq
而过去的种种……从最初在荒郊野外中的茫然与流浪，到随着商队到达王城后的学习与生活，到作为圆桌厅堂侍者时所遇到的每一张面孔，再到那寒冷冬夜之中充斥着的谜团与阴谋……kXiyq
这一切，如雪崩一样滚滚而下，伴随着疲倦感压在了他的心头。kXiyq
尤安闭上了眼睛，试图在黑暗之中将这些情绪消弭，但却反而被那些已经非常久远的零碎记忆所吸引，茫然地坠入了支离破碎的梦境之中。kXiyq
在篝火带来的暖意之中，他沉沉睡去。kXiyq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