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邪神已从格密尔火山深处苏醒。那条不死大蛇,正是火山近些年暴动的源头。3sClH
“我,司法官拉卡德,决意讨伐大蛇,让这位古神再也无法为祸交界地!诸位英勇战斗的身姿,千百年后亦将凝固在传说之中!”3sClH1
拉卡德满满饮下一大杯葡萄酒,张开手四面示意,在众人呼声渐渐平息后,才坐回主座。3sClH
官邸主厅,十几张大圆桌挤得满满当当。侍从往来穿梭,将冒着白沫的大杯啤酒流水线般送上桌子。3sClH
熏火腿、腌牛肉、蜜渍羊排、香肠、干酪、芜箐、腌豆子,封在盐里的鳟鱼和蚌贝,浸在凝固黄油中的洋葱……或许算不得精致,却量大管饱,正合粗豪战士们的口味。3sClH
“我的胞弟,见笑了。如果是兄长碎星,这时一定能讲出更漂亮的话来。他是天生的战士,战场上的风度无人能及,登高一呼便能让天下英雄追随。”拉卡德说,“我虽尽力模仿他的身姿,但恐怕只是让人发笑吧。”3sClH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司法官显得愈发苍老,脸颊苍白瘦削,眼窝凹陷,眼神却更加锐利和冷酷,散发着精光,仿佛有火焰在虹膜后燃烧。只有面对拉文时,他花岗岩般的面容才柔和一些,稍微透出点暖意。3sClH
“我没见过拉塔恩兄长。但料想红狮子军团大营里,聚集的英雄也不会比今天的火山官邸更多。”3sClH
拉文坐在拉卡德旁边,看见兰桑将空酒桶倒过来,证明自己已经喝光。对面跟她拼酒的战士则从椅子上慢慢滑下,躺倒在前两位失败者身上。3sClH
围观的人群中,欢呼声和嘘声齐飞。赌输的人们将黄金卢恩放在桌上,吵闹着催促下一位挑战者上场。3sClH
“我的厅堂里是第一次汇聚如此多的豪杰。”拉卡德饮下一口蜜酒,“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毕竟他们只是为了财富才来,而火山官邸也没有财力再一次邀请他们了。”3sClH
“只要讨伐大蛇成功,火山官邸必将名扬天下。到时,还怕英雄们不主动投奔效力吗?”拉文说。3sClH
“母亲说我从小就性格阴沉,像颗石头一样。”他放下酒杯,“我从不被情感蒙蔽理性,处事不偏不倚,公正无私。但是,所有人反而畏惧和远离我,甚至连枕边人对我都没有感情。”3sClH
听到最后一句,拉文有些尴尬,瞥了眼端坐在拉卡德右手边的塔妮丝。这位异国舞娘戴着侧室面具,对拉卡德的话似乎没有一点反应。3sC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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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内心。”拉文说,“人们喜欢和有血有肉的人相处,不喜欢冰冷的机器。你并不是石头,只是你一直用理性的盔甲压抑和保护自己。如果你将内心的情感释放出来,也许会更好些。”3sClH
“你说的对,我需要改变自己。”他看着手中酒杯,“以前我滴酒不沾,不愿让酒精损害理智。今晚是我平生第一次饮酒,没想到滋味还不错。”3sClH
“你的酒量可真看不出是第一次啊。”拉文笑道,“来,干杯!”3sClH
两人一饮而尽。塔妮丝默不作声地端起酒壶,替拉卡德满上。3sClH
“你写的信我收到了。那些癫火信徒已经安置在了地下监牢,是吗?”拉卡德问。3sClH
“按照律法,他们大部分都应该处死。我可以赦免无知的孩童,但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3sClH
拉文倒酒的手停在半空:“他们都是很可怜的人,种出来的粮食全被征收走,自己只能吃牲畜的饲料,对黄金王朝心存憎恨,也是情有可原。何况——”3sClH6
“我知道。”拉卡德说,“也许我喝了太多酒吧,今晚我愿意做出些变通。我可以赦免他们无罪——”3sClH
“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拉卡德说,“万事皆有代价,一切都需遵循等价交换的法则。即使你是我弟弟,我也不能为你打破自己的原则。”3sClH
“我要你加入这次讨伐大蛇的行动。明天,我们将前往格密尔英雄墓地,那里藏有远古时代用于狩猎不死大蛇的武器,大蛇狩猎矛。你要协助我得到它。”3sClH11
“很好。那么,尽情享受宴会吧。”拉卡德将一盘羊腿推到拉文面前,“我本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刻过来。虽然只见面过一次,但你是我血脉相连的家人。”3sClH
拉卡德顿了顿:“我很高兴,行动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能与家人相聚。”3sClH
“看望母亲啊——命运真是可笑,母亲最喜爱的长子,却一心追逐拉达冈的背影,还定住群星,让卡利亚王室的命运停止流转。”拉卡德轻声叹息,“想必我也伤透了母亲的心吧。但是……”3sClH3
“诸君,今夜我们尽情为生命狂欢!欢呼吧,畅饮吧,纵使前路未卜,只管奋力前行!”3sClH
宴会持续到深夜,人们陆续告辞去休息,喝醉的宾客也被同伴带走,大厅里只留下杯盘狼藉。3sClH
“欸嘿嘿,团长,你的头怎么有四个啊?你也是龙王吗?”她醉眼朦胧地说,将脑袋枕在堆成小山的黄金卢恩上,“来,陪我喝酒。”3sClH1
“别喝了,你都放倒快一打人了。”拉文看了眼兰桑拼酒赢来的赌金,用桌布裹成一个小包裹,放到兰桑手里。3sClH
“我的钱,都是我的。”兰桑站都站不住了,装满黄金卢恩的包裹倒是牢牢攥在手里,“团长,如果有一天骑士团破产,你走投无路了,就由我养你吧。”3sClH
“那我宁可原地归树。”拉文黑着脸,打横抱起兰桑,走进拉卡德给他特别安排的客房,三下五除二将她的靴子从脚上脱下来,再囫囵往床上一丢。3sClH
替睡梦中砸吧着嘴的兰桑盖好被子,拉文叹了口气,在床脚坐下来。他开始每天例行的功课,进入观星者的冥想状态,直到被午夜的钟声惊醒。3sClH
他猛地睁开眼,敏锐的感知让他隐约听见,钟声下隐藏着若有若无的异响。3sClH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传入耳中,如同墙中之鼠。3sClH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