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坐在办公室中，挥了挥手，正准备将面前投影的屏幕收起来，就听见他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急促而又粗重的脚步声，震的楼板都在轻微的晃动。lqmmm
已经意识到是谁来了的奥托，稍稍从椅子上挺起身，用手指捏了捏鼻翼，想要打起精神来应对那个来人，但或许是状态实在是欠佳，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奥托并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应有的，精力充沛，态度冷静的“天命大主教”应有的范本上来。lqmmm
不过奥托也并不很介意，这只是他五百年来养成的，下意识地习惯罢了，在他切实想到来人是谁后，就重新放松了下来。lqmmm
“爷爷，爷爷，你看到了么，你从电视里看到了么，依芬，依芬她……”lqmmm
背上背着有好几个她那么重的犹大的誓约，德丽莎直接砸开了奥托办公室的门板，连带着内部的魂钢夹层都砸了个稀巴烂。lqmmm
见到德丽莎一脸焦急的模样，奥托反而是越发提不起精神了。他就像是时日无多的老人一样，精神萎靡，说话也是有气无力。lqmmm
在贝纳勒斯使用雷之律者核心的能力，强行开始转播两位空之律者的战斗时，奥托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这样的信号。当时，他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琥珀去切断这个强行接入到天命系统中的信号，而在失败之后，他的选择就是让琥珀在这个频率上附加上许多噪声，以此来进行干扰。lqmmm
对于大部分此刻使用天命系统，打开电视机的人来说，其看到的，只会是一团雪花点，而不是有意义的画面，但奥托并不能保证，是不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能够对他的干扰进行重新解调，而发现了这一全球广播的“节目”，发现了在月球上发生的激烈战斗。lqmmm
而在世界蛇，在逆熵，会是什么样的情况，那他就更管不了了，他不相信既然天命的系统都遭到了入侵，那这两家不会遇到同样的情况。lqmmm
至于德丽莎为什么能看到，奥托也不需要猜，就能知道，她肯定是刚刚从塞西莉亚那儿回来。身为沙尼亚特家主和卡斯兰娜家主居住的房子，塞西莉亚和齐格飞的小窝走的也是特殊线路。在塞西莉亚马上就要出征的这个时间点，奥托还特意发出了信息，让塞西莉亚打开电视机，观看这一次“直播”，好歹这也是一次能了解西琳战斗方式的机会。lqmmm
德丽莎放下了后背的巨型十字架，走到奥托的身边，攥住奥托的手指，抬起头，瞪大了单纯的眼睛，忐忑地问着奥托。lqmmm
奥托从椅背中愣了一下，挺起了身，翻过身，把另一只手盖到了德丽莎的小手上，脸上尽是苦笑。这场“直播”在两人战斗到最激烈，甚至是依芬占据明显优势的时候戛然而止，但奥托可不会认为这就代表着依芬取得了胜利。lqmmm
毕竟，若是依芬胜利了，就不会有第二段，西琳骑着贝纳勒斯，嚣张地掠过近地轨道，将正在尝试用机械臂将虚空万藏和伊甸之星安装到第四神之键上的“玛丽亚一号”火箭，彻底摧毁了。lqmmm
价值上百亿，凝聚了人类从冯·布劳恩博士开始数代人的技术结晶的飞行器，在贝纳勒斯面前，就像是纸筒一样的脆弱，只是一蹬，就发生了弯曲，再向外一扯，一扔，就成了太空中的礼花和垃圾。lqmmm
虽然天命自己的报告还没呈递上来，但奥托已经不想去看了，这种经过一级级科层的报告，还没他自己看电视来的快。lqmmm
奥托虽没有亲眼目睹，但从这两段影像中，他能够相当轻易地得出这么一个对他来说，也相当残酷，乃至残忍的结论。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刚刚送别了依芬。他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话语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也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依芬她到底冷不冷，毕竟，她的体温向来就比常人要低一些。lqmmm1
奥托不相信塞西莉亚看不出来这一点。她向来就是个聪明人。恐怕，在这个时候，她也只是对德丽莎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让德丽莎来问自己，以此来避免去面对依芬的死讯。lqmmm
但塞西莉亚无法面对，奥托也觉得自己难以接受，就算抛开他单纯对依芬，仅仅是对依芬这个人的想法，他也无法接受，他在几个小时之内，回到了原点。lqmmm
奥托曾经感觉自己已经无数次接近他的夙愿，但随着依芬的死去，他数十年的谋划，和经验一下回到了起（？）点。那些专门为依芬，为她准备的技术，成了无用之物。他曾经以为，他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能够解决，别的世界的自己，会来抢夺他的成果的问题，他就能迎回自己的圣女。但现在，他又一次，什么都没有了。lqmmm
奥托摸着德丽莎的脑袋，看着德丽莎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相当受用地眯起眼睛享受地模样，心中的苦涩没有半点减轻。他不明白，局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噩梦，是他成为天命大主教之前的日子留下的阴影，造成了这种映射。要不然，他实在是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无力。lqmmm
他奥托，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在五百年前，他只能看着卡莲去死。在五百年后，他有了整个天命，有了虚空万藏，有了女武神和机甲，有了数不胜数的底牌，当今的科技与十五世纪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用句不自谦的话说，他天命那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戴甲之士有百万之众。lqmmm
他病态般地想要掌控局势，让自己重新掌握主动权，但西琳，这个文盲，也不知道是有上帝的眷顾，还是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超出了奥托，乃至所有人的预料。lqmmm
最初，奥托以为她会默默无闻地死在巴比伦塔，自己都不会记住这家伙的名字，接着，奥托希望她会被瓦尔特像蚂蚁一样捏死，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奥托还在祈祷，依芬能够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为他带回胜利。lqmmm
可现实是，过去的经验不起作用了，他奥托是一个被过去五百年，过去几十年的定势所框住的人，但西琳不是。到现在，奥托惊恐地发现，他手头暂时能打的牌，已经全都打完了，可西琳非但没有死去，反而越发强大了。lqmmm
先是巴比伦塔，接着是莫斯科；先是瓦尔特，再是依芬，而从西琳的架势来看，下一个，可能就要轮到天命和自己了。lqmmm
奥托不想死，可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自信，自己想出来的方法，对西琳到底还能不能起到预想的作用。lqmmm
拿破仑，古斯塔夫二世，许许多多他曾经见过的人物的脸在奥托的脑海众浮现，又一个个隐去。奥托咬紧了牙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能做拿破仑，就算拿破仑是个英雄，他宁愿去做威廉一世，优柔寡断，贪婪成性，就是个小人，但这家伙活到了最后。lqmmm
“爷爷，你，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的看起来脸色很差。”lqmmm
德丽莎看着奥托面色凝重，摇摇晃晃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地模样，颇为担心地看向了奥托的后背。lqmmm
奥托沉默了一下，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拧好纽扣，回头对着德丽莎，用着一种轻佻地，看玩笑一般地语气，笑着说道，lqmmm
“德丽莎，你知道么，你看到的，那可不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只有在画像上，在电视画面上的那个人，才是奥托·阿波卡利斯。”lq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