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重复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单词,它在徊响中陷入了无限重复的循环,停留在思考的深处,长久深思。42vUZ
堡垒自带的光照因为衣物轮廓印出了黯淡的影子,伴随着某种力量的流露,逐渐变成了墨染的漆黑。42vUZ
“还因那群疯子本该在东征路上找出躲藏起来的昔日仇家【肉锥】【貉藻】,以几乎全员凋零为代价重创两位至高,回到风信城后,又因为内部动荡、时空坐标的暴露,最终落得那个下场……可为了回收【风信子】,我们提前联络【夜来香】作为阻断东征的那个人,让战力最不受限的伊斯艮德接触【覆盆子】,通过取代命定因果,在不影响命运的情况下强行介入还因事件,使其允许伊斯艮德和我们的出现……”42vUZ
罗夏抽了口雪茄,摇头:“代替因果,让他人的仇敌变成素不相识的我们,让他人的复仇变成精心策划的剧本,到最后,还得由我们来施行毁灭——而他们自始至终都只是想活着,找真正的仇人复仇。”42vUZ
“如若有旁人观看这场大戏,或许会觉得十分可笑吧?”42vUZ
“可是。”罗夏轻轻捏住文件最后那十八个灌输着崇高伟力的印记,感受着它们暂时融入自己的灵魂,而此时,十八位光铸的人形也从他遮蔽了整个风信城的庞大阴影中升起。42vUZ
“在我们被剑兰关进去时,外面那些【士卒】单位,他们会按照既定指令进攻——都死了吗?”42vUZ
——昔日的友人们啊,如往常的无数杀伐一般,这一次,我依旧没有背叛道义。42vUZ
一切的背叛、牺牲、向往,它们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原点。42vUZ
击败恶魔,阻止葬花,清洗叛徒,甚至斩杀了一位近似的神明,承受无数苦痛与灾厄,拼上性命解决了一切可能的难题,这座渺小平凡的城池,最终还是回归了命运的轨迹。42vUZ
花魂来自花母,每朵花魂的深处都藏着一丝神明之力,这道神力被设下了特别的指令,除了至高能随意调用,至高以下即便是身死之时也不会发挥丝毫作用。42vUZ
只有在文明将熄之时,神力才会化作‘文明维系工具’,将每个人的花魂互相连接,清洗可能遭致灾厄的过去,抹去个人活络的意志,把每个人都变成文明的一部分,把每个人都变成——同一个人。42vUZ
就好比把十份味道颜色均不相同的糖果煮化搅匀,分成十等份,再次做成糖果的模样,十依旧是十,可糖果还是那个糖果吗?42vUZ
把“个人”打散,融入“文明”,再由整体的“文明”统率个人。42vUZ
被协议保护的人与普通人无异,花结界用于削弱那些约等于炮弹的雨,而作为神力的统筹,花结界能阻挡神明以下的一切伤害。42vUZ
曾经并未完全展现的绝望意象从孤寂与血腥之海中浮现,芒斯忒斯提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依旧裹着那身已经十分老旧的黑色大裘,平静的眼眸中是粉色的红艳,手中紧紧握着满是裂痕的刀。42vUZ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付出一切,或是什么都不做,事情的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因为神明已经预告了最终的结局。”陈赠愿向芒斯忒斯提展示了自己的花魂,欧石楠被沉甸甸的绝望压得垂落,却始终没有断裂。42vUZ
“从神明凋零的那一刻起,所有花魂的协议系统就已经解封了。换句话说,神明认为我们的文明已经无可救药,迟早走向彻底的灭亡,因此,凋零协议会是最后,也是注定的选择。”42vUZ
他深深地看着阴影中的城池:“芒斯,或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意义。今天没有十八位至高,在未来还因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毁灭——你看如今的还因,它有什么能够继续存在的道理么?”42vUZ
年幼的少年在战场上死亡,孤寡的老人在空寂的城中等待腐朽。42vUZ
一切的仇恨孽缘都在还因存在的数十年间生根发芽,时至今日,已经长成了生不如死的烂朽之木,生是折磨,死亦是。42vUZ
“芒斯,这是命运的趋向。”最后,他收回视线,看向未来的旅人,“整个普罗维登斯的幸存者,都将依靠凋零协议维系脆弱的文明,还因可能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42vUZ
芒斯忒斯提摇头:“命运可是很努力想要把事情变得更好啊……陈赠愿,对于你刚刚说的话我们十二年后再聊,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战力拦下十八个至高了,凋零协议的签订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么,你要就此放弃抵抗?”42vUZ
刚才的话是茫然的自问,是痛苦的困惑,是迷茫于“意义”的颓废之言,是牢骚。42vUZ
【欧石楠】轻言道:“我的一生是背叛的写照,如今,我连自己也要背叛。”42vUZ
痛苦自责得恨不得死掉,内心深处永远渴望着最终的解脱,陈赠愿的花魂是如此负面,就连渊底的恶兽也为之侧目——当【死亡】成为内心深处最极致的欲望,活着,就已经是种背叛。42vUZ
他擦去了泪,说:“我以后不会哭,也不会寻死。我是至高,寿命当与时间等同。”42vUZ
神使乃是神明之使徒,至高也仅是神使一词的前缀——至高如此郑重的宣言,宛若神明降下的旨意。42vUZ
他彻底地抛弃了自己的渴望与理想,让渴望永远只是渴望,理想远成梦想,却连梦中也再也不会实现自我的解脱。42vUZ
十八重的伟力横压于世,陈赠愿看向芒斯忒斯提,轻笑,“一起?”42v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