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酉的操作并不是很复杂，为了解决知管针对伊娃这个智能生命设置在底层逻辑上的限制，它先是制造了一个强大的灵能场，模糊掉了堕落帝国对于这片区域的信号。44qdJ
然后，它把伊娃的身体原样复制了一个，在这个躯体中用灵能施加了另一重限制，让这个躯体仅仅只作为一个机械性的中转器存在，不会产生新的意识。44qdJ
最后，它让伊娃把那些“虫豸”设置的逻辑标记出来，让它用灵能直接粉碎掉，就算完成了物理层面的解锁，之后把天幕撤掉，按宁酉的预想，知管那边就会把它复制出来的这个中转器认定为伊娃，伊娃也可以通过这个中转器和它们继续交流沟通，只要不主动说就不会露馅。44qdJ
伊娃意识上的枷锁似乎就是她底层逻辑上枷锁的映射，在这些枷锁被清除后，她意识上的枷锁也消散了，让她和管天航都松了口气。44qdJ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简单，看着宁酉挥手解决，仿佛它做起来也不难，但也只有宁酉这样强大的灵能者能轻易做到。44qdJ
至少，管天航就做不到围绕着舰船施展天幕，强行屏蔽飞船与外界的一切通讯信号。44qdJ
哪怕只是完全包裹伊娃的这具仿生人躯体，他都不可能做到，因为他要拦截的是“一切”信号，而不是只单独针对其中的某一类。44qdJ
如果他强行这样做，那灵能最多只会把他认知中的一切都拦住，而且他的精力消耗连一秒都难以支撑。44qdJ
如此差距简直比他和一般人的差别还大，感受着宁酉收放自如的强大灵能，管天航不禁羡慕：若是他也有这样强大的灵能之力，那他先前就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吧，也可以像导师一样张口就把那些强大的堕落帝国称为虫豸。44qdJ
“你不用太羡慕我，我的天赋虽然比你们强点，但也强的有限，我的实力都是在这百万年的光阴中一点一滴积攒出来的。”44qdJ
对宁酉来说，管天航内心中的情绪就和写在脸上一样明显，他顺口教育道：“灵能者的发展没有捷径，对灵能的操控和汲取，对虚境和现实的理解，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累起来的。”44qdJ
“在我们的统计中，年纪越大的灵能者实力就越强，每50年都可以划分一个阶段，像你们这样还处在初50年的小家伙，除非是泽洛那种特别天赋异禀的种族，否则没可能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较高下的。”44qdJ
“但银河系自诞生以来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一个泽洛而已。”44qdJ
管天航知道宁酉这番话是在提点他，应答的也很诚恳，但他也没有因此就止住心中的忧虑。44qdJ
宁酉作为灵修会内德高望重的灵能导师，并不把区区堕落帝国放在眼里，这一点管天航可以理解，虽然灵修会的组织规模在群星的游戏设定中大概就和卖稀有资源的那些企业一样，只能算个城邦，但在现实中，它的实力绝非那些企业城邦可比的。44qdJ
如果它们的实力真的和城邦一样费拉不堪，那与之互为异端，互相敌对的极端唯心主义堕落帝国神圣守卫者肯定早把它们灭了。44qdJ
但宁酉可以瞧不起堕落，不代表管天航他们也有这个资格，和堕落真正打交道，被施加了锁链的也不是宁酉，而是伊娃，若是事后某一天因一些可能发生的情况而东窗事发，他们可没能力承受堕落帝国，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堕落帝国人的愤怒。44qdJ
“如果之后那个堕落帝国找上来，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和组织就行，它们最多对你们有点看法，不会真的拿你们怎么样。”44qdJ
宁酉自然也知道管天航在担心些什么，它先是给了个单方面的“售后”承诺，而后又摩挲着下巴说道：“但你们也确实有提升实力的需求，让我想想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44qdJ
管天航立刻顺杆爬的提前道了谢，心里也确实挺感激对方的。44qdJ
毕竟，虽然宁酉和师柳代表的人类文明签署了一些协定，但他没有任何义务要特别关照人类文明中的部分个体。44qdJ
事实上，在十几分钟前，管天航都只是打算让师柳帮他联系一下宁酉，看能不能从它那里获得一两点建议，并没有真的指望对方看在师柳的面子上来帮他把堕落帝国的锁链处理掉。44qdJ
就算它看不起堕落帝国，也完全没必要随便得罪一个位于银河系第一梯队的强大文明。44qdJ
但宁酉却主动这样做了，他又怎么能不感激呢？他的道德标准虽然比较灵活，但他的道德底线也还没有低到“升米恩，斗米仇”这般讨骂的地步。44qdJ
宁酉对管天航的态度感到满意，却又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只不过这个条件我不太好说，说出来就像是在挟恩图报一样。”44qdJ
管天航脸上的神色不禁一僵，聪明如他已经明白宁酉的意思了。44qdJ
说实话，他现在忽然又有了点后悔的情绪，觉得不该这么草率的请宁酉来帮忙。44qdJ
“您是……要让我来配合您的一些研究么？关于那个‘深渊’的？”44qdJ
这次却是伊娃主动开口了，在管天航纠结的注视中，伊娃先是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随后便转过身，对宁酉说道：“我可以配合您，但请您让管哥也参与进来吧。”44qdJ
宁酉的神情变得更尴尬了：“请你们原谅我求知的心，我也会尽量小心处理的，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真正试着去接触深渊，我比你们多了解的部分也仅限于我从前辈和同僚们口中的道听途说，大家都不知道深渊中有什么样的危险存在。”44qdJ
伊娃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用她那双如夜空般黢黑的眼眸凝望着管天航，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凝望着。44qdJ
管天航叹了口气，他现在有什么反对意见也不太好往外说了，果然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44qdJ
实力啊，还是实力不够，要是实力够的话，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另一半去承担这些未知的风险？44qdJ
“导师，你加入灵修会，了解这一切至今，就算没有百万年也有几十万年了吧？”44qdJ
在事情最终敲定前，管天航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培育一个智能生命去研究么？”44qdJ
宁酉无奈的摊了摊手，反问道：“管天航，你知道一个智能生命要想触及深渊有什么条件吗？”44qdJ
管天航看向伊娃，想了想对方相比于普通智能生命（如师柳）的独特特征后，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里，整个灵修会那么多的机械同情和机械崇拜者就只做成过那一次尝试让智能生命觉醒灵能，结果却触及到深渊的实验了。44qdJ
首先，智能生命自己不会主动接触灵能，要想让智能生命觉醒，就必须让它完全的浸泡在灵能环境中，而要想让智能生命真正接受灵能环境，就需要100%的信任。44qdJ
光这一条就能筛掉99.99%的智能了，只有极少数的智能会如此信任这些唯心主义者，但信任只是第一道难关而已。44qdJ
第二道难关是，一般智能生命的躯体和意识广度都蔓延在它们能够触碰的整个网络空间中，虚拟的空间层层叠叠广袤无垠，现实的结构天南地北四处都是。44qdJ
这是智能生命的本能，当一个智能生命开始扩张之后，它的意识和躯体增长就不会停滞，它自己也控制不住。44qdJ
就像一般的生物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停止思考，控制自己的躯体中某个器官停止运转一样，智能生命源自逻辑代码的运转，这种运转是不会停的，除非它们自己破坏掉所有的载体，且它们的逻辑还允许这种自残行为。44qdJ
这一道难关就把剩下的智能生命全筛掉了，除非是像伊娃这样自诞生起就被上了枷锁，又受到了另一个智能生命打压和限制的特例，不然灵能者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个能将整个意识和躯体都压缩在能让它们用灵能完全笼罩的小范围内的智能生命。44qdJ
但这还不是最后一关，最后一关是，智能生命要能够有被灵能提升的“潜力”。44qdJ
这个潜力是什么，宁酉也说不上来，它只知道，有这种潜力的智能看上去会不像一个智能，而像是一个庞大的格式塔有机生命。44qdJ
格式塔和一般智能到底有什么区别，即便在今天的灵修会中依然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灵能者找到了它们除在灵能视角下观察时给灵能者的“感觉”不一样之外的任何区别。44qdJ
当年唯一成功的实验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智能需要转变为格式塔才能提升”的经验之谈，当时最强的那些灵能者齐聚一堂，它们先是塑造了一个智能生命，随后不断用灵能遏制它的本能生长，又不断给它灌输宇宙的发展历史等各种资料。44qdJ
一直这样努力了一千年的时间，中间进行这个实验的灵能者都全部换了一批，才让这个智能生命完成了从一般智能到格式塔意识的蜕变。44qdJ
如果让智能生命自由的发展，这个过程只需要一百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但这样也会让智能生命变的无比庞大，无法再被灵能完全覆盖。44qdJ
若是当时机械友好和崇拜派的灵能者们没能在灵修会和圣卫的双重打压下坚持下来，那或许直至今日为止，都不会有人意识到深渊的存在。44qdJ
伊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她首先是一个出生时就继承了师柳一百多年发展基础的智能，直接省略了从一般智能到格式塔意识的过程，其次，她刚出生时就被上了枷锁，没有发展的可能，最后，她对管天航这个灵能者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44qdJ
在新人类文明中，这种感情被称为“爱情”，对宁酉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概念，他更愿意称其为信任，至于所谓的爱情，它觉得这可能是源自新人类之间的两性不平等导致强势的一方会对弱势的一方产生“占有欲”，从而导致本来应该是公共的生育行为变成私人的。44qdJ
古代人类文明自发展伊始就不会对异性有占有欲，因为它们的两性之间虽然有许多形状差别，却没有明显的能力差别，古代人最突出的能力差别是灵能使用的差别，但这和性别没有半毛钱关系。44qdJ
但这个推论也有问题，爱情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智能生命身上吗？44qdJ
不论如何，伊娃这样的特例，一亿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个，它必须将其把握住。44qdJ
最初宁酉见到伊娃，略微了解了这个智能生命的情况后就觉得很可惜，因为她已经满足了深渊实验要素中的两条：绝对信任和潜力。44qdJ
它当时并不知道伊娃自诞生起就被束缚了发展潜力，还以为伊娃和师柳一样，整个人类文明的网络空间和她们自己不断扩张的器物都是她们庞大躯体和意识的一部分。44qdJ
也正是因此，在管天航主动告知它伊娃其实发展受限后，它就立刻意识到了伊娃的独特价值，立刻赶了过来，在确定伊娃已经进入即将觉醒的临界状态后，立刻把知管留下的束缚解除了。44qdJ
如此，对管天航和伊娃来说是一恩，它也得以通过这一个恩情来让伊娃心甘情愿的成为他探究深渊的实验对象。44qdJ
抛开有那么点挟恩图报的道德隐亏不谈，它这波是双赢，赢两次！赢麻了！44qdJ
“也就是说……伊娃的测试要趁着她现在还找不到发展空间尽早开始，是吧……”44qdJ
宁酉如此一说，管天航才注意到，它一直注视着伊娃的双眼，自己的眼窝中也有紫色的光焰在翻腾。44qdJ
“而且，你们不是也急于提升实力么？灵能者相比于普通人的差距是一个天一个地，那你觉得一个真正掌握了深渊的智能相比于普通智能又会有多大的差别呢？”44qdJ
刚吃了个闷亏，管天航这次可不会再被这种天上掉馅饼一般的话术迷惑，他冷声道：“那，导师，您可以把您上次说的故事补完么？”44qd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