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瓦尔基里”的身影自云层突出，激活的六个推进器将其稳稳送入地球行星轨道。43aUL
“总司令，舰队已集结完毕。”柏特莱姆说。43aUL1
此时，李凌与旗舰的其他成员，都登上了“勇气号”。他们将乘坐“勇气号”，回到曾经的太空军指挥部。43aUL
李凌把手插在兜里，却摸到了那个被纸包起来的存储卡。43aUL
面对提问，唐雅芙拍了拍身上的背囊，她仍望着李凌手中的存储卡。43aUL
“学姐......果然这个卡还是给你保管好一点，”见状，李凌把卡递到唐雅芙跟前，“说不定，我转头就丢了......”43aUL
但唐雅芙却抬手将李凌的手掌合上，“不，师父说了，这个卡要给你，给你好好保存，这是他交给我的任务。”她回道。43aUL
紧接着，她指向东方，那里有刚出来的太阳，弥散的晨光普照大地，空灵的瓢虫穿梭其中，甲壳使光线曲折，沿着楼缝描绘，尘埃与人烟升腾而上，显如朝圣。43aUL
“我要去找他。”唐雅芙说，“我不信师父他会就这么离开了。也许......他被关在时间的裂缝之类的，而我们见到的只是另一个他......科幻电影里不都这样演的嘛。”43aUL
说完，她莞尔一笑，直视那初升的灿烂，毫不畏惧，眼里有神。43aUL
李凌知道，学姐这是要去追寻和哥的踪迹。他可以看得出来，学姐是十分敬重和哥——那肯定，师从他手，怎能不呢？43aUL
“好，那学姐，我们后会有期，”两人握了握手，“有消息直接传给我，或者叶晴都可以。”43aUL
想到这里，李凌再次摸了摸口袋，确认那张存储卡的存在，才缓缓松手。和哥的谜团暂且放到一边，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身份，首先是太空军总司令，其次再是他自己。43aUL
窗外，“瓦尔基里”的身影，在不远处与“勇气号”遥相呼应，巨大的舰身几乎挡住了视野大部，其周围还有四架无人操控的战机环绕，作螺旋飞行。43aUL
“人工智能的时代也到来了啊。”他听到一旁的位置上传来感叹。柏特莱姆和他一样，也望着窗外出神，“即便没有人为操纵，她也能自己运行起来。”43aUL
柏特莱姆甚至认为，在战舰上，他们这些人都是多余的，只要实现了全部战舰的人工智能控制，太空战斗就可以完全脱离人力。43aUL
“你想得，太过理想了，柏特莱姆。”李凌倒不这么认为，“人工智能还是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逻辑可以让他们在战斗中选择战损率最低的最优解，或者以同归于尽为代价全歼敌人，但有时候这并非最适合的。事在人为，是为了找到最适合的解。”43aUL
“我明白你的意思。”柏特莱姆说。一场战争、一场战役的意义，不仅仅是两军胜负这么简单，而是牵扯到国家、文明的大局，包括但不限于经济波动、政治影响、国际关系、种族文明的未来。43aUL
有些战斗，可以输，因为要保存实力，悄然蛰伏；有些战斗，必须赢，因为涉及文明主权，以战立国。而这些都要前后方指挥官、以及国内要员在错综复杂的迷雾中看出一条线来，绝非战斗人工智能的简单推演。43aUL
“总的来说，战舰里没有人不行。”李凌继续说，“而且，人工智能也有一层枷锁，受限于权限及底层代码，不太可靠。人工智能还太年轻。”43aUL
“小子，余可听着呢。”瓦尔基里幽幽地说道，“即便按照余抵达地球的日子开始算起，余也有673岁，不是汝等二十多岁乳臭未干的小孩可比。”43aUL
李凌与柏特莱姆面面相觑，然后偷偷笑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联想到，瓦尔基里那小身板挺直腰杆装腔作势的模样。43aUL
“可你别忘记，”李凌掩笑，“你可是沉睡了六百多年，豆子。若不是我把你挖出来，指不定你还躺在那里，然后被铲车当残骸抬走。”43aUL
“唔......”瓦尔基里一拳打在棉花上，低声呢喃，但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即使不算沉睡时间，余也比汝等年长！余也有六十四岁！”43aUL
“行啊，那您也高寿，”李凌微挑了挑眉，特地用了尊称，“您老人家得注意身体，好好歇着，万不可过分操劳。”43aUL
“......虽然都是好话，但余总感觉你小子阳奉阴违。”瓦尔基里只觉有些违和，却捉不住要领，“不过这些话，在沉睡的六百年里，都快听腻了，汝家族就只会说这两句。”43aUL
“严格来说，不是关机，只是核心程序停止运行，但外接传感器还是生效的。醒来以后，余已抽空听完了所有声音。还有，叫我瓦尔基里。”43aUL
也就是说，六百多年时间里的声音，都被瓦尔基里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那得是需要多大的存储空间。想到这，李凌不由觉得，瓦尔基里内部的构造、以及材料之类，先进度远超人类认知。贯穿六百年的音频，那得需要多少G......多少T才能完好地存储。43aUL
几小时后，那座火星空间城，茵菲尼特，终于映入眼帘。战舰熟练地靠港停泊，然后登陆。茵菲尼特的内部结构保存得十分完好，洛肯人对其未做过多的破坏，因此各舰的后勤人员很快便能在熟悉的仓库中，找到存储的武器装备，以及修复战舰的零部件。43aUL
接下来的十天里，全员都没有闲着，后勤部负责修复战舰，而其他人则着手清理城内的残骸，整顿各个模块。43aUL
倒是，为了清理第三层内堆满的洛肯人尸体，花了许多时间。他们用车辆一箱一箱地送到港口，然后再用运输舰运到城外环绕的太空农场，进行统一火化。但无论是茵菲尼特城内，还是环绕的小城体，都没有足够的空地埋葬——太空里的建筑都空间有限。因此，他们把火化后的骨灰，洒在各农场中，作为肥料与土壤融合。43aUL
十天后，除了瘫痪仍飘在地球上空的“飞鱼十二”，其余十九舰的护甲、船体，均已恢复到继续战斗的程度。43aUL
这是人类舰队仅存的太空力量了，他们已在太阳系边缘集结完毕。43aUL
随着各模块传来的准备就绪，李凌在最后开始下令：“好，打开超空间航道，开始跳跃，目标，巴纳德恒星系。”43aUL
他们将跳到洛肯人所在的恒星系，而那里，根据霍格的说法，会有......43aUL
在李凌思考的时候，随着一阵耀眼闪光，整个人类舰队消失在深空中。43aUL
在进入超空间的后一秒，李凌便开始接连下令，敦促各舰长，“各舰立刻确认自己状态，护盾，武器，引擎，全部。”43aUL
接着，他又询问本舰的各部，首先是推进器功率是否饱和，新减震系统是否稳定，护盾激活是否生效......43aUL
“总觉得，总司令变得很积极。”丽贝卡朝孔凡那边喊着悄悄话——虽说是悄悄话，但周遭的人们也能听见。43aUL
而李凌并未受此影响，他让瓦尔基里调出全舰内的监控画面，百无聊赖地用手划过，后勤部有条不紊地分发着物资，每个中队的小伙排成两列，他们的头头正训着话，而工程师们也在专心整备战机......一切都正常的进行着，一如他们大半年前的起航。43aUL
太阳系内的“鹰眼”系统被洛肯人损毁大半，无法发挥探测附近恒星系的作用，他不清楚巴纳德星还有多少洛肯人的战舰，但总要去瞧一瞧。幸好，据霍格的说法，应是几乎没有。哦对，霍格与佩恩，这两洛肯人，这次也随军出征，他们就在后勤部，帮着分发食物。43aUL
如此想着，忽然，李凌看到，画面中的汉斯带着三个大汉离开了队伍，不知从哪抬出来了个两三米长的金属箱子，其上的顶盖有着数十个被人为切割的不规则圆孔。43aUL
而接下来的一幕，令李凌不禁支起身子——四个大汉把顶盖费尽地拆开了，里面竟钻出了一人，那人忽尔挺起胸脯，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同时整理那抹秀发。43aUL
“那就是理由。”孔凡也看着画面，冲那头的丽贝卡回答。43aUL
叶晴从金属箱里蹦了出来，跟汉斯等人举手击掌。她似乎发现了墙上的摄像头，冲这边叉着腰，露出得逞的笑靥：“进到超空间，你可没法轻易把我送回去啦！”43aUL1
“你怎么会在这？”李凌没有多想，直接通过抢过广播，冲那头质问，“汉斯，是你帮她上来？”43aUL
这次前往巴纳德星，是军事行动。在茵菲尼特的时候，叶晴一度曾想跟随太空军一起上舰，紧接着便被李凌硬留下，因为那边不一定安全。43aUL
“总司令，这不能怪我。我们已经严格管控登船的物资......”汉斯以他那拙劣的演技，瞪直了眼，急忙朝摄像头解释，“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以前，不也有一些东西......浑水摸鱼地上来，现在，只是多了个......闲杂人。”43aUL
“汉斯，我有必要纠正你的言辞，叶小姐可不是闲人，”丽贝卡的声音贯穿频道，“叶小姐可是我们的制胜关键！”43aUL
她的此话一出，舰桥里立刻响起哄堂大笑，欢乐的声息充满了整个空间。孔凡不知从哪抽出两个高脚杯，和旁人碰杯cheers。43aUL
“胡闹。”良久，李凌才缓缓突出两字，眼角里却夹着柔和。43aUL
总司令的话却令舰桥更为欢快了，而一传十、十传百，舰上的其他地方都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欢声笑语弥漫全舰，原本略带些紧张的气氛，此时荡然无存，各岗位的船员开始彼此攀话，谈笑风生。更有甚者，组织起小合唱，唱着从中国南方战区那刚学来的军歌。43aUL
“幼稚。”李凌喃喃道，接着他给汉斯下了死命令：“带她来见我，如果有损一分毫毛，拿你是问！”43aUL
然后就是，十传百，百传千，就连相隔数十万千米的各舰，都乐呵着吃瓜，以至于最后传到较远的“巨浪号”上时——43aUL
“什么！总司令要结婚了？好，一定到！”埃里希的大嗓门响彻星际。43aUL
三天后，在巴纳德恒星系的边缘，随着一阵闪光掠过，十九艘人类战舰凭空出现。它们的周围，无一不亮着一层由六边形矩阵组成的薄膜。43aUL
但李凌未敢懈怠，他让各舰保持护盾生效，呈松散阵型，随后朝恒星系的深处发射探测器。43aUL
巴纳德恒星系，是一个距离太阳系5.9光年的恒星系，其恒星巴纳德星，是一颗质量较小的红矮星。而恒星系内，环绕其公转的行星，一共有两颗——本该是这样的。43aUL
当人类舰队靠近时，一颗比火星稍大的行星钻入视野：从远望去，它的表面以灰红为主，在夜黑的背面，稀疏黄光只聚集在赤道附近，而南北32°纬度之外，漆黑一片。43aUL
“那穆立坦......”霍格停下了手中活，朝星球的方向出神，嘴里低吟着。43aUL
这就是，洛肯人仅存的一颗星球么——李凌默念，但这并非洛肯人的母星，而是漫长岁月之后、战争之后，仅存的一颗殖民星。那穆立坦，在洛肯语中，是“最后”的意思。43aUL
而到底是谁，洛肯人么？竟把一颗星球搬到了太阳系的旁边，成为巴纳德恒星系的第三颗行星！43aUL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在十多年前，曾有一部小说、一部电影，描绘过这种将行星从一个恒星系移动到另一恒星系的创意，其想法颇为浪漫，在那一代人中留下深刻印象。43aUL
可那也至少需要数千年的时间！要知道，在十多年前、甚至直到2031年，人类在巴纳德恒星系，还只观测到两颗行星的数据。洛肯人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在短短一两个月里，把这那穆立坦搬到这里？43aUL
一股寒意迎上众人心头，他们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即使他们早就看过地球上被侵略的惨状，但那却根本不及此一毫。43aU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