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面无表情的某jk制服双马尾推着轮椅，敲开了城主房的房门。43fwB
微风拂过，少女在风中轻捏裙摆，行了个优雅的提裙礼，随后，轻轻转了一圈。43fwB
长发飘起的瞬间，芒斯忒斯提看见了平时被长发遮住的光洁后颈，还有些许的后背皮肤，虽然只是一瞬，他还是用自己的强大记忆力全部记住了。43fwB
芒斯忒斯提盯着她崭新的时装，咽了咽喉咙，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43fwB
毕竟对于女性来说再复杂讲究的衣着，到了他这种人脑子里也只有“衣服裤子裙子”的区别。43fwB
这是延续了她之前穿衣风格的黑色长裙，可以看出布料和制作的手法都十分精良，着重展现的裙摆用淡紫针线勾勒出并不复杂的花纹——设计者似乎并没有一般的忌讳，为了整体的美感不惜用象征不详的暗色蔷薇纹样作为装饰，长裙层叠精致的褶皱竟给人一种幽邃诡林的感觉，在‘阴森’‘诡谲’等方面几乎到达了极致。43fwB
“就像是深渊里的公主一样。”狰狞头盔遮住了芒斯忒斯提的表情，他索性把颜面抛到一边，坦诚地夸赞，“很好看。”43fwB
伊丽安娜的皮肤多了些血色，她别过头，明显是害羞了。43fwB
推着轮椅的钟离菀无力地掩面，暗自吐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43fwB
钟离菀狐疑地瞅了眼芒斯忒斯提，她忽然意识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诗意化的表达，而是一定程度上的……直叙。43fwB
陈赠愿的咳嗽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她回过神，跟着前面两人，一起走进屋内。43fwB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所谓的【信物】就是我的花魂。”43fwB
作为凋零协议的发起人，【欧石楠】连结了城内每一个人的花魂，它就是凋零协议的协议书，也即是芒斯忒斯提二人寻找至今的信物。43fwB
一朵被压弯了腰的红粉花朵出现在陈赠愿手中，终年不散的血腥顿时遍布整个房间。43fwB
“但是，光有信物还不够，想要解开协议，还需要【见证人】的许可。”43fwB
“……虽然这不重要，我还是很想知道【我们】这两个字是怎么被协议认可的，这份协议应该只认可标准的花魂和概念名。”43fwB
“……总之，只要【你们】表示同意，构成协议的神力就会立刻解锁，届时只要我心念稍动，其中神力就会立刻回归【深层】，再也无法寻觅到——而风信城的所有人，都再也不会有下一个花结界。”43fwB
“没有黄昏和雨，农业生产已经不再是最大的问题，即使是新生代的普通人，也能在正常的天空下生存下去，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大有不同了。”43fwB
城主平静地说道：“新生代没有花魂，没有武装自己的力量，即使把神代的机械技术重拾起来发展，凡人的发展速度也远远比不上过去的强者。他们从起跑线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与超凡之间的差距宛如天与地的沟壑，他们究其一生都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把这个时间延长到两百年，两千年，千千万万年——无数的世代，事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43fwB
一个极端的比方，如果凡人的科技树速度如概念巡航一般前一秒刚学会搭电线，下一秒就领悟了因果律数学率武器的制造方法甚至在第三秒就能把它造出来——但只要至高者“想”，他们就会在‘秒’的时间观念诞生之前就被至高抹掉存在的意义。43fwB
“普通的绽放唯我或许有年寿的限制，他们会在漫长的时光后衰老死去，可我没有。”43fwB
“在数十个世代之后，我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神明——无论我是否愿意。”43fwB
“届时，人类文明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神代。”43fwB
他没有再开口，可沉寂的眼神中却极其少见地透露出一丝，无助。43fwB
所有人都把还因的未来托付给了他，他独自坐在这里思考了十二年，却仍然得不到问题的答案。43fwB
解开协议真的是好事么？我该怎么才能挽救这些……脆弱的凡人？43fwB
芒斯忒斯提摇了摇头：“你怎么能确定，这座城能存续到那么久之后？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跟你们敌对的至高，但你不在乎，你以你能永远保护所有人为前提，为很久以后的事情而苦恼。”43fwB
他的说话语气有点冲，但也不是愤怒于陈赠愿的烦恼，说实话他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跟伊丽安娜重逢之初的约定之一就是要解开凋零协议，眼前这家伙这时候开始打退堂鼓，让他有些烦躁。43fwB
他继续以不符合他的伶俐口齿说道：“看来十二年的进步让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了相当的自信，多年的孤寡也让你逐渐脱离了人类的群体——陈赠愿，你真的跟当年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年的你跟其他人还是师兄弟的关系，现在则是变成了君王和臣民。你保护了他们太久，已经打心眼里不再信任他们，只把他们当作温室里的宠物。”43fwB
“还有，最根本的一点在于，你对【人】这种生物太失望，也太悲观了。比起其他人你最不信任的就是你自己——”43fwB
两个男人沉默地看去，钟离菀怯生生地举起手：“为什么突然吵起来了……这事有啥好吵的？”43fwB
她虽然努力这么说了，但还是缩着脖子，被两个男人之间恐怖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喘不过气。43fwB
身旁突然传来了温柔的轻笑，只见伊丽安娜抬起眼眸，“盯”着两人，“小菀儿要说什么就说吧，这两个家伙没本事欺负你。”43fwB
随后，风信城方圆二十公里内的地面都发生了一瞬的震颤，野外的土石微粒齐齐跃起，整座城主府都在超高分贝的怒音中毁于一旦。43fwB
“——快***（少女屏蔽词）给我把那**的协议解开！！！”43fwB
人们按照设定的规律走出房门，进行着虚假无意义的“必要”社交，按照公式般的句子问好，然后买菜的买菜，工作的工作，甚至还有的在大街上吹拉弹唱，搞搞艺术氛围——虽然卖菜的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货，工作的也不知道这小小一座城里哪来的企业单位，搞艺术的更不知道自己演奏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座城跟最开始完全是两个模样，它的生活模板跟风信城这座更接近村落模式的小地方完全不适配，更像是理想化的现代都市，但协议是死的，总之……就这么套上了。43fwB
今天是周三，钟离菀该去上学，可她没去，按照凋零协议对她的模拟设定，她应该是那种仗着天资就懒得正经听课的学生，而在恢复自主意识的第二天她依旧打算沿用这个设定。43fwB
她蹦蹦跳跳哼着轻快的歌走在大街上，色彩缤纷的花瓣在她周围纷飞，她恨不得在花瓣中起舞，欢呼着雀跃着，甚至忘记了被强行扎上的双马尾，一路走到了母亲的花店门前。43fwB
在这样微不足道的一瞬，花魂中最后一丝来自神明的力量被抽离，流入世界的深层，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43fwB
适应了黄昏的双眼一时间被初晨的阳光刺痛，自我人格的认知得到最终的解放，那座庇护城内十二年的花结界悄然消失，无数人在漆黑的雨衣里，望着手中的雨伞流下失措的眼泪——但这都跟她没关系。43f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