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年代不详，没有哪个至高闲着没事去旧日诸神时代的历史中寻找具体的时间，在辉煌年代某些偏门书籍的角落，除了震撼于其恐怖的高度外，也只会提到在旧时代的某个语种中，“艾雷拉雅”是黑夜的意思。435C3
即使它的高度恐怖到比神代最高的建筑还高了六倍有余，它的存在感也十分稀薄，稀薄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就好像根本没人好奇它的来源，它的历史，它的建造方法。435C3
艾雷拉雅观星塔塔高六十余里，仿若极天之柱，捅穿了普罗维登斯的对流层，顶端处于平流层与中间层之间的暧昧位置，因为普罗维登斯并非标准的球体，受到地转偏向力等等因素的影响，它的具体位置并不清晰——除非有人闲着没事飞上去看。435C3
——芒斯忒斯提带着伊丽安娜往上飞，在体感莫约十五千米的地方就看到了残破的塔身，再往上，则是什么都没有。435C3
“喂。”金属巨龙在空中喊道，“修复工作还带偷懒的？”435C3
他稍微压制了一下自身类似【无】的概念，已让自己和伊丽安娜的存在出现在某人的视野中。435C3
一个慵懒的嗓音顿时传入耳中：“不是偷懒，是没有意义——这座塔早就‘死’在了一千四百多年前，而我不认为把可悲的尸骸拼起来是个有意义的事情。”435C3
伊丽安娜沉吟了一下：“一千四百年，它是在神战中死去的？”435C3
对于辉煌年代，即神代之前的事情，她并没有多加关注，也不了解其中细节，一切认知仅限于表层，如今想要重新了解也没有了当初的手段。435C3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是芒斯忒斯提还是落回地面，化成人形。435C3
“在普罗维登斯，语言和知识也具有相当的力量。”伊丽安娜坐回了轮椅，用意象解构端详着塔底的双生花，“看来这座塔蕴含了部分旧时代的秘密，以至于直到今天都不好提起。”435C3
双生花栖生的高塔勉强算是探索完毕，这座绝非科技人力可以建造的高塔已经在某个惨无人道的暴力行为中毁掉，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捏了一小半的赝品，它现在的概念意义显然比高塔的存在本身更为重要，想要知道更多，只有从历史中追寻。435C3
她收回“视线”，用那双恢复惨白的双眸温柔地注视着芒斯忒斯提，她能看到面甲下他的眼睛。435C3
它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少女的手中出现一朵虚幻的花，它触摸那朵花，也触摸少女的双手。435C3
如初见，亦或者说重逢时一般，少女的双手捧起怪物的面颊，就算隔着面甲也能感受到其中无限的温柔——她的双手缓缓向后，环住了怪物的脖颈。435C3
两个远比星辰还要庞大的意象坠入时空长河，迎着命运的支流逆流而上，常世的表层毫无动静，其深层却已经波涛汹涌，即使是整整一年没出过门的穆尔，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感。435C3
天花板的吊灯忽明忽灭，纯白的电流在其中跳动，它随着灰质流动的墙壁一起摇晃，眼看着坠落和爆炸就是下一秒钟的事情，穆尔急忙抄起书桌上的杂物，紧紧抱着笔记本，连滚带爬地溜到了墙角的床上，把自己和杂物都用被子裹紧，抱头蹲防，只露出一双浅灰的眼睛。435C3
吊灯不负期待地炸掉，钨丝在存在终结的那一刻升华出的高亮光束一瞬间照亮了卧室，仿佛有阴风吹过，那一刻，穆尔看到了一个犹自散发血腥的漆黑铠甲，他似乎能从带血的面甲下看见那双不带眼白的纯黑眼眸。435C3
他浑身汗毛竖起，全身上下所有代表警戒的激素全部被唤醒，穆尔连忙用被子捂住嘴，转移视线。435C3
他先是看到了那双惨白的双眸，紧接着，目光自然转到了少女的面容。435C3
伊丽安娜长得很漂亮，作为一个自称十六岁的少女，她的身材也相当不错。435C3
然而，如果没有芒斯忒斯提的存在，几乎所有人见到她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感叹她的美貌，至于世俗的想法也不会有。理由很简单——她漂亮得吓人，字面意义。435C3
世人都有各自的美感美学，人理所当然会喜欢美的容貌，可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世人都有缺陷，不可能会有完美的五官，所有对于容貌的称赞都只是相对意义，他们对此并不沮丧，因为所谓人类就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东西。435C3
凡人看见虚伪的假物跟自身相似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恐惧，他们见到伊丽安娜的第一认知是“这绝对不是人”，紧接着又会因为她除了漂亮得不正常以外怎么都跟人一模一样，转而产生极深的恐惧。435C3
陈赠愿看到伊丽安娜的瞬间，被她的存在中和了芒斯忒斯提的影响，才从微量的下沉中摆脱……可反过来也是一样。435C3
芒斯忒斯提的存在遏制了伊丽安娜身上的神性，让她看上去稍微有了一点点人的倾向。435C3
少女和怪物在一起，她仿佛就是世间美好的春风，值得用无数诗词歌赋来赞颂她的美貌温柔与慈悲，因此到目前为止，除了看破虚妄的至高神使们，没人真正见过她单独一人的样子，也自然没人因此感到恐惧。435C3
“有趣……竟然完全不受影响，把我们视作两个单独的个体。难道是双生花的优先级问题？”435C3
半梦半醒之间，灰发灰眸的青年穆尔，听到了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女性嗓音，这让他的血液流速不自觉地升高，只感觉自己是被绑在实验室的小白鼠，正被来自不同物种的目光无情解剖。435C3
他意识的回归自然瞒不过两位始作俑者——察觉到穆尔的苏醒，芒斯忒斯提和伊丽安娜充满仪式感地“对视”一眼，伊丽安娜坐着轮椅稍微后退了些，芒斯忒斯提上前一步，犹豫了瞬间，还是掀起了头盔的面甲，又把双眸切换成狼的血眸，这比蛇龙他自己都显得更像人一些。435C3
黑发血眸的男人不经意间环顾整个卧室，信息洪流自发地涌入脑中，无法给他带来丝毫负担。435C3
这次的传送跟上次不同，上次是传送到了坠落的还因天内，这次的传送地点好歹是直接落在了物质界……但问题是，这里是深层。435C3
疑似天堂与深渊在物质界的所在地，充斥着物质界伟力的具象化“灰质”。芒斯忒斯提不是正经的花魂至高，他平时也无法和至高一样轻易地堪破物质界深浅的薄膜，因此他对深层没什么了解，如果不是陈赠愿，他甚至都不会知道深层的存在。435C3
就是在这样一个深层，流动的灰质组成墙壁，围成了一个没有门的卧室，室内还正儿八经地连接着旧时代的电路系统，明明都是靠灰质驱动，整得跟真的一样。435C3
他平静地扫视墙壁，只见除了天花板以外的地方，灰质间布满了人类指甲形成的刻痕，而大多数刻痕里都有一丝极淡的血色，从新到旧相隔莫约一年之久，他仍能闻到其中血腥，跟穆尔体内流淌的血液一模一样。435C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