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荷斯商合国
李凌回到茵菲尼特的时候，指挥部的太空军高层，都在二层的会议室聚集了——但并非全部，比如埃里希、罗纳尔多、卡洛斯等人，此时并未驻扎在联邦的核心星域，而在其他星域执勤。f1jif
很快，空缺的座位亮起立体投影，缺席的几人就如亲临现场。f1jif
李凌大步跨入会议室，“埃里希，汇报共星边境星域状况。”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正席落座。f1jif
自从普安尼、共星、霜巨三个种族的加入，太阳联邦已扩张到两百三十一光年，疆域呈椭圆盘状，附于猎户座悬臂中段的偏僻一隅。f1jif
相邻的已知文明，便有三个，而荷斯商合国则是其中之一。f1jif
埃里希擦了擦汗，神色有些紧张，“是这样的，最新消息，6月20日，荷斯商合国的两个混编舰队，突然越过边境线，向我方共星星域内的恒星基地突然发起攻击，占领车卫八、车卫十、琅曼三等七个恒星系。同时，还扣押了正在该星域内进行遗迹考古的考察队。”f1jif
不宣而战。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战争并非满嘴的仁义道德，但在国际关系间，不宣而战便意味着被偷袭的一方有理由将战争进行到底。f1jif
“可是为什么？”瓦伦汀娜不禁发问，“它们的国境仅有联邦的四分之一大小，自建交以来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发动偷袭？”f1jif
紧接着，埃里希调出一份资料，显示在投影上，那是一种罕见的、由陨石撞击形成的蓝色悬浮粒子。f1jif
“他们的目标是这个，”埃里希说着，“我们联邦境内发现的新资源，泽珞。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据说灵能者可以嗅到其芳香、甘甜，带有成瘾性以及致幻作用，但普通人闻着，只有一些恶臭和腥味。”f1jif
泽珞，这是联邦半年前在琅曼三恒星系的陨石带发现的异类粒子，附着在整一片的陨石群中，呈中蓝色。后来对琅曼三全域探查，在一颗沙漠星球的沙层之下，蕴含着大量泽珞及陨石。即便目前研究未发现泽珞在工业上的作用，但科学家们仍把它列为稀有资源之一。f1jif
“我听说这东西能作为灵能者的能力增强剂……”李凌喃喃道，同时回味着埃里希的话，只有灵能者才知晓其作用，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堆恶臭垃圾。f1jif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埃里希，你，尝过泽珞？”f1jif
众人闻讯，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埃里希——按照刚才的形容，那泽珞和地球上的某些成瘾致幻剂十分相似，那么埃里希……f1jif
“没事，没事。那玩意太难吃了，像半湿不干腐烂的鱼。”埃里希摇摇手说道。但所有人仍盯住他，沉默着。f1jif
“你们这样看我干什么？”埃里希瞪大眼睛，随后拳头敲着胸口，示意自己身体没事，“我好着呢，这玩意对普通人根本没作用，我就舔了一下，只是第二天拉的屎会发光……”f1jif
“行，行，我们没人想知道你拉的怎样，”李凌打断了这带着异味的话题，“埃里希，你今日内必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我要在午夜零点前看到你的报告。我也在此向所有人，重审禁令。”f1jif
他环顾四周，不容置喙：“严禁吸食任何未知或有害的东西。战舰的运行与作战，需要各模块高度协调，我不允许任何人因这种原因而葬送全舰性命。”f1jif
埃里希掩着嘴，吐了吐舌头，那早几天尝试的恶臭像又突然出现，萦绕舌尖——李凌的严辞令他如芒刺背。f1jif
柏特莱姆把话题重新拉回到袭击上：“这样一来，他们的意图就说得通了。荷斯族都是灵能者，他们需要泽珞。”f1jif
荷斯族的外貌形态类似地球上的老鼠，个头也小，成年后高度只达一米一。长有四眼，脸的侧面各两只，一大一小，小的抵在大的上面，若不细看会以为是眉毛。f1jif
而荷斯商合国，则是由其族内众多商会组成的一个合众国，主体种族是荷斯族，附有从星际买卖得到的外族奴隶。这是一个重商的国家，通过辗转各国倒卖稀有商品发家，而其国内本身资源稀缺，极大部分资源都需进口。f1jif
荷斯族虽全族拥有灵能，但能力偏弱，最多也就凭空举起水杯的程度。f1jif
“可据我所知，联邦与他们早就签订泽珞交易协议，而且供应链长期稳定。”f1jif
听到柏特莱姆的疑问，埃里希面露愠怒，“副司令，这群低劣的鼠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乖巧绅士，从我来到共星至今，这片星域一直不得安宁。这群鼠人，用能量币四处笼络收买，还雇佣一些流浪的共星人作海盗，劫掠同行商。”f1jif
最后，埃里希给出猜测，“交易？和他们不存在平等交易，他们会以价格太贵为理由，搞出各种事情，这在共星星域屡见不鲜。”f1jif
在众人推测荷斯族动机时，李凌一直沉默。荷斯族不宣而战的根本动机，他不得而知，但有一个关键点，泽珞——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无疑在荷斯族内占据颇高地位。f1jif
现在的方文周可不一般，他凭借上一战的杰出表现，一跃成为联邦最高议会的候补议员，尽管离正选名额仍有一段路，却已声名鹊起。f1jif
“很抱歉打断诸位的会议。”他整理下衣领，继续道，“李总司令，诸位，相必均已知悉共星星域的事态。”f1jif
“是的，方议员，我们正在讨论此事，目前最高议会有消息吗？”f1jif
“议会内部正在讨论，”方文周顿了顿，“荷斯商合国提出了谈判需求，希望能用考察队换取琅曼三、车卫八、车卫十的所有权。”f1jif
“操！”来自地球东欧区的鲍里斯暴跳如雷：“是他们先动手，捉了我们的人，占了我们的星域，还有脸提出用人换地？这是什么话！”f1jif
“李总司令，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方文周没管纷乱的其他人，只向一人询问。f1jif
“议会，还需要看我的意思？”李凌说道。在与荷斯商合国建交的当初，他便向议会发出过警告，荷斯族极其狡猾、唯利是图，需时刻保持警惕。f1jif
而议会高层却被其伪善蒙蔽，给予优渥经商条件与自由度，却致使共星星域治安混乱。f1jif
“这是我的意思，李总司令。我想知道，盟友与我的意见，是否能够达成共识。”f1jif
纷乱逐渐消减，直至最后，太空军都望向李凌，等着他们的头儿。f1jif
“我的意见是，”李凌敲了敲桌面，而后十指扣拢，他扫视了会议室内的所有成员，发出镇定且决绝的声音：“既要收复边境，又要救回人质，原封不动，一样都不能少。”f1jif
他们知道，头儿有些怒了，而头儿怒了的后果就是，任何人都别想在这场战争占到一丝便宜。f1jif
李凌重新看向方文周，“方议员，说点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吧。”f1jif
“好。我就猜到你想收集情报，第一个，目前联邦内部最喊战的，要属十三财阀。你的这位副司令也应该清楚，”f1jif
说着，他点了下柏特莱姆，“荷斯商合国在占领车卫琅曼七星后，其中一支舰队，化整为零，侵袭共星星域各部，而十三财阀的基础矿区、产业链，首当其冲，损失不少。”f1jif
他故意停了停，等待李凌思量，待后者让其继续，才开口。f1jif
“第二点，是我这边得到的信息，据说联邦内一个叫‘上灵会’的组织，与荷斯商合国有联系。关于这点，我已经派人正在调查。”f1jif
“第三点，边境邻近的共星，对荷斯族仇视，打砸荷货，据说星区的执行总督已向议会提交把荷斯族清出境外的提案。”f1jif
听罢，李凌叹了一气，“看来这荷斯人已经到了民怒天怨，人人喊打的地步。后续就算打赢了这场仗，最高议员也要考虑如何让共星人满意呀。”f1jif
待方文周的通讯结束后，这场会议便立刻进入主题——为之后的作战展开准备。f1jif
“埃里希，你的第四反应舰队就在共星星域，说说最新的情报。”f1jif
被点到的埃里希，蹬地起身，同时室内的立体投影已经列出边境的星图。f1jif
“目前，荷斯化整为零的舰队最深入已经来到车卫一、车卫二。并朝外侧展开，在落河四、落河五附近进行掠夺，但其登陆战遭到当地守备军的阻拦被，挡在黎漫、三羊两颗行星。”f1jif
星图中，太阳联邦与荷斯商合国接壤的边境线中，只有两条超空间路线，能深入到共星星域腹地，一条是走车卫八-车卫十-车卫七，另一条则是车卫六-车卫九-琅曼七-琅曼四。而两条线路的交接点，便是泽珞粒子所在的产地琅曼三。再往内，则是琅曼三-琅曼二一线，随后的超空间路线，则在琅曼二，以放射状通向车卫一、车卫二、琅曼一等五个恒星系。f1jif1
再往内三十多光年，便是共星所在的通天门一恒星系了。f1jif
“从荷斯商合国边境到琅曼一，就只有一个节点。”柏特莱姆打断了说明，“埃里希，你连区区一个点都守不住吗？”f1jif
柏特莱姆的话语一针见血，他质问埃里希，就算是不宣而战的突袭，埃里希应也有足够的时间，赶到琅曼三进行防守，而现在的结果却是，不仅连琅曼三失陷，就连腹地的五个恒星系都遭到侵袭。f1jif
“呃……”埃里希吞吞吐吐，“当时，我反应舰队的舰船，都分散在通天门星群，其中超过半数还在偏远处例行巡逻……所以，舰队集结需要时间。”f1jif
他想起荷斯商合国动用了两支舰队，一共四十二艘战舰，而埃里希驻扎共星星域的第四反应舰队，却只有二十艘，其中三艘驱逐舰，十七艘护卫舰。从数量上来说，对手是其两倍，埃里希没有贸然出击，反而是保存实力更好的选择——一旦第四反应舰队覆灭，整个共星星域将门户大开，成为待宰羔羊，而遥远的主力第一舰队，最快也需要二十多天，才能抵达前线。f1jif
“埃里希，你的舰队状态如何，有多少伤亡？”李凌问。f1jif
“这个，其实，我的第四反应舰队其实基本没有损伤，”埃里希挠了挠头，“因为荷斯舰队都是化整为零地作战，每次只要我们咬定一个目标，抵达恒星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从另一侧跳走了。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在车卫一采用包围战术，击沉两艘护卫舰……”f1jif
李凌看着整片星域的战局推演，战争一开始，荷斯人的两支舰队，分别从车卫八、车卫六两线进攻。因为这片星域的恒星系距离比较近，两两相邻的超空间通道，只需一两天便走完，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极短时间内便窜到了琅曼三。而后，其中一支舰队向纵深挺进，分散各地；在三日后，令一支舰队，也分出一半，加入到肆虐中。f1jif
游击战么，以一两舰为队，在敌方的广袤领地内展开，达到最大破坏力的同时，也难以被敌成批地围剿。如若敌人分兵展开包围圈，甚至还能利用先动的时间差，集中优势兵力断其一指。f1jif
这是当年太空军在太阳系对付洛肯人的招数，如今荷斯人在更广阔的空间里，运用类似的战术，制衡太空军，着实令人头疼。f1jif
“有！”埃里希在星图中对琅曼三进行标识，然后放大，直至整个恒星系内部完全显示。“我们发现，荷斯人似乎没有注意到琅曼三内散布的重力传感阵列，我们至今仍能把琅曼三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继续说着。f1jif
琅曼三内，可以看到有二十二个笨重的身影正接近蕴含泽珞的沙漠行星“珞涛”，其余则有九艘护卫舰，正在恒星系内游弋巡逻。f1jif
李凌意识到，那二十二艘笨重船只，不是什么重型战舰，而是——货物运输船。f1jif
他们居然就在战争期间，就把运输船开到敌境，明目张胆地开始采集泽珞！f1jif
紧接着，他让埃里希切到其他恒星系，逐一观察。从荷斯人的举动来看，他们只是在各空间站劫掠，而未有任何想要占领的迹象，包括他们提出占领要求的七个恒星系。f1jif
“埃里希，第四反应舰队现在是否已集结完毕？”他突然问。f1jif
李凌开始下达指令，“埃里希，第四反应舰队，即日起立刻起航，直插进琅曼三。”f1jif
“呃，啊？”虽然听到进攻命令埃里希很兴奋，但李凌的命令却令他有点懵，“可是，总司令，谈判呢？最高议会的宣战呢？”f1jif
“战争已经开始了，埃里希。”李凌纠正道，“从荷斯商合国的舰队越过边境开始，战争就开始了。应敌收复国境，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至于人质方面，你不用理会，我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占领琅曼三。”f1jif
李凌闭了眼，睁开时目光坚毅，“我需要你在那里，坚守二十天。”f1jif
埃里希不知李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率先接下命令，“那，二十天后呢？”他问。f1jif
“第二十天，你将在琅曼三见到第一舰队。记住，你就只有这一个任务，怎么坚守我不管，但必须做到。”f1jif
“好！”听到有第一舰队兜底，埃里希立马来了精神，摩拳擦掌：“总司令，我现在立刻去准备！”f1jif
紧接着，李凌开始下达下一道命令：“通知第一舰队全员，休假中止，下午三点前，必须全部集结完成！瓦伦汀娜，你负责督促各后勤部，把所有战舰调到战斗状态。”f1jif
“帮我接通蜂鸟陆战队的通讯，他们应该就在共星上。”f1jif
在接二连三的命令下达完毕后，李凌才重坐回位子。这次出战，主力只有第一舰队，所以柏特莱姆等人则负责留守茵菲尼特，并未参与作战。f1jif
“总司令，难道说，荷斯人的目的是……”柏特莱姆凑了过去，轻声问。f1jif
“对，和你想的一样。”李凌回答，“无论是发起谈判，还是舰队分散各腹地掠夺，都是为了拖延时间。”f1jif
荷斯人并非有十足地把握，拿下边境星域七星——等到太阳联邦的战舰集合完毕，荷斯人的那点战舰数根本不够看。他们是在拖时间，在有限时间内，汲取最多的泽珞，运回国内，然后再把所有战舰一收，回到国内，凭借仅有的两处天险，抵御反击。f1jif
这群灵能老鼠，为了泽珞，居然疯到得罪邻国，还妄图全身而退。f1j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