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猛虎嗅蔷薇
当第四反应舰队重新出现在北河三恒星系，联邦边境的态势变了。42PqU
原本分散在杯芳一、杯芳二及落河二的荷斯战舰，开始聚集。这还不够，他们竟往杯芳四、落河三等远离第四反应舰队的恒星系运动。42PqU
此情此景，埃里希在舰桥上得知消息，乐得直开花：“逃，继续逃！越远越好！”42PqU
最新的情报又呈上他的眼前：荷斯人原本在落河一、琅曼五的三艘护卫舰，竟也朝右——朝杯芳星域运动了，看样子似乎去给那里的主力撑场子。42PqU
埃里希知道，这意味着，散落各处的荷斯战舰，离琅曼三更远了。42PqU
做戏做全套，在北河三恒星系内，他并未让全舰队直奔落河一方向，而是继续向北河二佯动。42PqU
待到离开北河三的引力井范围，却并未打开通往北河二的超空间航道。42PqU
埃里希静静等待着，他甚至让船员们先好好休息，各干各的，丝毫没有不久前接敌的紧锣密鼓。42PqU
鲁迪没想到，自己的上司更狠——埃里希一直监视着各敌占恒星系传来的情报，他在等，等着那些增援的、望风逃跑的荷斯小船，跳入超空间的时机。42PqU
超空间航道单向不可逆，且不可通讯，一旦跃入，想要反悔返航，就得等着抵达航道的目标恒星系，然后等待引擎冷却完毕，最后再打开通道折返。42PqU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可就非常慢了，足足相当于多走一个恒星系。42PqU
在荷斯战舰该进超空间的都进去以后，第四反应舰队全体，在引力井外，来了个骚包的大回旋，开启了通往落河一的超空间。42PqU
两天后，荷斯人的战舰已经陆续脱出超空间，他们数着时间，盼望旁边的北河二出现太阳联邦舰队的身影。42PqU
八小时，十六小时，整整一天，迟迟未见着有任何闪光出现。42PqU
第四天凌晨，落河一的引力井边缘，赫然出现整齐的二十艘战舰身影——这还是荷斯人透过一艘在此处游弋修理的护卫舰，才发现的。42PqU
而这艘带些残破的荷斯护卫舰，在发出预警后，便遭到从大队伍分离出来的三艘联邦护卫舰围殴。42PqU
埃里希剩下的十七艘战舰，则以最快速度，马不停蹄地绕过落河一星，直奔另一侧的引力井边缘而去。42PqU
负责接敌的三艘护卫舰，则在断掉敌人推进器与引擎后，赶上了正欲超空间跳跃的大队伍。42PqU
一步快，步步快，反应过来的荷斯人想要立刻扑向琅曼三方向，但那些陆续从超空间脱出的护卫舰，却因为引起了冷却，无法立刻原路返回，只得干耗时间。42PqU
第六天，当第四反应舰队出现在琅曼五时，荷斯人的主力还在杯芳星域的超空间中。42PqU
那是荷斯人从附近的琅曼三调来的，原本赶往杯芳星域增援的战舰，此时却和飞奔的第四反应舰队撞上了。42PqU
对方的指挥官很机敏，意识到形势不对，立刻指挥四舰掉头，要返回琅曼三。42PqU
由五艘护卫舰组成的先锋，开足功率，从上方切向正在掉头的敌阵右侧。42PqU
由于双方都并非巡洋舰、战列舰这种量级，在接战初期，没有任何一方展开攻击，但抵近到0.6AU以内时，则开始百花齐放。42PqU
联邦这边的先锋利用荷斯战舰转向减速的空挡，紧紧咬住了其尾巴。42PqU
五发紫色激光，直击荷斯战舰完成掉头后的正前方——只可惜，全都落空了，0.6AU，九千万千米，对护卫舰来说，命中难度还是太高了。42PqU
但这个先锋小队的指挥员，却觉得无所谓。他的齐射方向很有讲究，在荷斯战舰们的正前方形成一片打击带，迫使其向下或向左转向规避，而这，正好拖延他们，需要再兜个大圈，才能奔向琅曼三方向的超空间入口。42PqU
紧接着，先锋小队在持续打击的同时，身形以荷斯四舰为中心，跟着往左绕转。42PqU
三轮齐射后，他们悍然挡在了通往浪漫三的方向上——荷斯四舰如果还想往那逃跑，那他们得与先锋小队对冲。42PqU
先锋小队也在缓缓横过身子，舰首微对着荷斯四舰的右前方，只要对手破釜沉舟地对冲，先锋小队便立刻掰正舰形，朝着对手冲锋——如野马伫立草原，跃跃欲试。42PqU
荷斯人竟继续向下转满舵，垂直地逃离先锋小队的锋芒，使得先锋小队得重新换向，导致慢了一拍，与荷斯四舰的距离拉开到0.7AU。42PqU
但这并不能怪他们。在上一场战争中，他们的指挥员，面对的，可是悍不畏死的洛肯人——你若要打，洛肯人必奉陪到底，哪有临门一脚退缩的啊？42PqU
小队指挥员丁鸿有些木讷，他做好拼死准备，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拖下荷斯战舰的步伐，却没想对方竟然退缩了。42PqU
三年前，他可是指挥着“飞鱼十二”，与数倍于己的洛肯战舰互搏。42PqU
不过，他们与敌周旋的这段时间，第四反应舰队的主力已经抵达。42PqU
动能的、能量的十五发攻击从同一方向袭来，打在那三百多万千米直径的狭小空间。42PqU
主力齐射的位置，就不是先锋小队那般孱弱的封航线了，而是精准打向阵中。42PqU
荷斯四舰，除了一号舰外，各自都受了不同程度损伤，他们被逼迫着向四周散去——向左的，向右的，继续向下的，瘫痪原地的。42PqU
早在遇敌时，埃里希便想带领队伍前冲，但被鲁迪拦下，而后才有了这一系列的设计。42PqU
敌人成为困兽，鲁迪才勉强同意了埃里希的白刃战。在他看来，我方数量三倍于敌，应该保持距离，通过炮击将其耗死。42PqU
但埃里希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欠缺的就是时间，只有速战速决，己方的先动优势就还在——要知道，琅曼三里还有一批敌人等着他们。42PqU
埃里希所在的“巨浪”驱逐舰，背后两个等离子推进器开足了功率，狂奔向前，甚至比旁边的“越戟”、“飞鱼二十”还要快。42PqU
他可不是乱莽，而是牢牢锁定了唯一无损的敌一号舰。驱逐舰上的两座导弹发射台持续咆哮着，每一发导弹，都进行角度校准。42PqU
当导弹在目标旁炸开，时，核聚变的能量球生猛地拍着敌一号舰躯壳，后者如同水下潜艇，被投掷的深水炸弹挥击一拳又一拳。42PqU
舰载装甲很快被削平，那些船体结构薄得像纸，被能量球轻轻一捏，就凹成弯曲滑稽的变形——若空中有介质传递声音，必可听到它们的悲吟。42PqU
随着距离缩小，战场上变得光彩夺目，激光、动能炮弹、核导弹，一时八方乱射，舰船爆炸的损伤处如同迸开的染料铺，黄的，橙的，灰的，银的，猩红的，绽得缤纷。42PqU
埃里希只花了不到一小时，便把荷斯四舰解决了。可他还是觉得不知足。42PqU
“唉，”埃里希叹道，“要是第一舰队的‘瓦尔基里’在就好了，五六十架战机，突突突就结束。”42PqU
双方都是驱逐舰、护卫舰这种小船，攻击当量有限，只要指挥得到，利用不同侧身的装甲换抗，即便是一两轮对冲锋，也毁不了多少。42PqU
当然了，这也是埃里希敢直接切近白刃战的底气之一。他现在不同往日了，爱惜战舰多了，如今把当时的洛肯战列舰摆在他面前，他还得掂量掂量。42PqU
“报告，”耳边传来熟悉声音，那是先锋小队的指挥员，“灰烬左右装甲已殆尽。”42PqU
“他娘的，”埃里希指着屏幕，随后一甩手，冒出中文国粹，“老丁，你他娘的又脑抽了？又把装甲耗光了？叫你他娘的别冲那么前！”42PqU
埃里希不理解，为什么丁鸿的先锋小队被变向甩远了，后续的战斗还能冲到第一线。42PqU
闹归闹，他们很快收拾心情，重整后，立刻跃入超空间。42PqU
两天后，他们终于出现在目标恒星系——琅曼三。而荷斯人距离琅曼三最近的战舰，足足隔了一个恒星系。42PqU
同时，侦测到在途打击的警报却在各舰拉起——第四反应舰队回到主宇宙的瞬间，琅曼三探测矩阵的情报便涌入各舰的侦查系统。42PqU
下一刻，阵型最前端的“巨浪”、“灰烬”、“飞鱼二十”，船体猛然振动，直接把站立或走动的船员抖落在地，跌伤数十。42PqU
屏幕的残影里，五艘荷斯护卫舰赫然悬立眼前——他们卡在第四反应舰队脱出超空间的一瞬，展开了鱼雷攻势！42PqU
好在，第四反应舰队跳出超空间前，便升起了护盾——这一习惯救了前端三舰的命。42PqU
埃里希回过神来，不禁一阵后怕。若非护盾抵消部分伤害，他这旗舰就要被附近引爆的三枚鱼雷压成肉饼。42PqU
旗舰“巨浪”的推进器一度陷入电力瘫痪，而“飞鱼二十”舰首顶上的导弹发射器直接被削平。42PqU
“他娘的……给我……”埃里希下意识地大骂，他可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被人埋伏的罪。42PqU
但“追”字迟迟未出口。敌人占了先机，而且又是护卫舰，己方追是很难追得上，如果敌人四下避战，己方也拿他们没办法，反而浪费的是己方的时间。42PqU
他意识到敌人想拖延时间，等待主力到来后再围剿自己。42PqU
知道归知道，可他又心有不甘，埃里希·哈特曼在哪里吃了瘪，必定在哪里找回场子。42PqU
他重新审视此战的目的，是总司令让他赶到这里，重新占领并坚守一段时间。总司令这么命令必然有他的道理，那么，这个琅曼三有什么特殊之处？42PqU
正待他思考着，忽然，战舰视野内的一些东西映入眼帘：那是二十二艘矿物运输船，每一艘都非常巨大，长度足以匹敌战列舰。此时，他们正慌张地脱离行星珞涛的同步轨道，背对第四反应舰队加速。42PqU
“全体，设置航线，向珞涛进发，追上那二十二艘运输船！”埃里希冷哼一声，露出阴险的笑容，他算是琢磨过来了。42PqU
这群荷斯运输船的运气并不好，此时行星珞涛的位置，正好在琅曼五方向附近，而第四反应舰队从超空间出来后，差不多怼到其脸上了。42PqU
运输船的航速很慢，在战斗航速的正规军面前，仅拖了数十分钟，便被逮住。42PqU
二十艘战舰，如同狼群，从运输船队的左侧展开半包围，驱赶着后者回到珞涛附近。42PqU
十分钟后，探测器重新捕获到了本该扬长而去的荷斯五舰的信号。42PqU
鲁迪连连送上称赞，埃里希则被夸得鼻子都要翘上天。平时都是由副官鲁迪出点子，这次怎么着也轮到自己了吧。42PqU
现在，他可不急了，左右上翼各分出五艘护卫舰，阵型呈一线展开，“巨浪”、“剑龙”、“星芒”三艘驱逐舰坐镇中央，静候敌人。42PqU
剩下的两舰则继续驱赶运输船队，最好是逼停运输船队。42PqU
他们发现，这次的荷斯人却没有使任何滑头，径直地扎进埃里希布置的口袋阵中。42PqU
首先是两排的导弹封锁，令荷斯五舰不得不上转规避，而这一转向，便扎进上翼的动能炮弹密雨中。42PqU
敌三号舰率先遭到两发炮弹的招呼。炮弹一前一后，第一枚粉碎护盾，第二枚趁势扎进舰首与舰中的缝隙。42PqU
敌三号舰似乎产生了瘫痪，仅凭着惯性，便开始持续上转打圈。42PqU
上翼调整航向，稍微降下，射出第二轮炮弹——目标自然是，敌三号舰。42PqU
丁鸿的战术很简单，优先让敌人减员，进一步扩大数量优势。42PqU
与此同时，荷斯五舰的发射台已经完成瞄准，先后的五枚鱼雷，从战舰底部钻出，直往丁鸿所在的上翼袭来。42PqU
鱼雷的威力众人有目共睹，哪怕是驱逐舰，正面撞上一发也吃不消。但这玩意二队速度太慢了，比导弹还慢，护卫舰们可以通过变向，或者火炮进行拦截。42PqU
十秒钟，两军阵前，冒出两道金黄闪光——两枚鱼雷被拦截了，剩下的三枚则被轻易躲过，漫无目的地飘向更远深空。42PqU
“老丁，你他娘的能不能再小心一点！”埃里希的咆哮贯穿通讯频道，他在看到鱼雷爆炸的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以为上翼有那个不长眼的被击中了，但端详所有战舰的信号，都完好。42PqU
“他娘的，您能不能先闭嘴，我已经很小心了！”丁鸿禁不住破口大骂。42PqU
两边的通讯员，熟练地把通向公频其他战舰的通讯传输掐掉，只留下“巨浪”与“灰烬”相互的联系。42PqU
这在第四反应舰队，算属常态了。这俩急先锋，是急眼的急。42P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