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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效的魔法

  “北部玄驹,你怎么回事!”kXLrz

  刚刚做完一次坂道训练,北部玄驹就有些恍惚地靠在栏杆上。睡眠不足就是睡眠不足,一个晚上只睡三个小时,怎么能够撑起一整天的训练呢?就算凌晨的晨跑让自己能勉强跑完步,但是强撑起精神之后,北部玄驹的精神有些过敏了,本就喧闹的训练场发出的噪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烦躁的感觉挥之不去,于是精神衰弱到身体也跟着无力了;眼前的世界好像蒙上一层惨白色的滤镜,晃得人眼睛不想睁开,不想去接受这个世界。kXLrz

  更糟糕的是,清水久词拿着马鞭快步走到北部玄驹面前。kXLrz

  说实话,北部玄驹自认为在清水久词这边是听话的孩子,自从加入他的队伍之后,对于他布置下来的任务都能够完成,一次都没有拉下,所以也就没有像其他有些叛逆的马娘一样隔天就要被体罚一次。当然,这也是清水久词恶评甚嚣尘上的一个重要原因;北部玄驹不是很讨厌这个训练员,也是因为没有真的体验过被体罚的滋味。kXLrz

  不过,看起来这样的日子就要到头了。kXLrz

  北部玄驹紧咬牙关,想象着被鞭打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的,妄想着如果闭上眼睛,那就能在马鞭落在身上的一瞬间,吃下并且忘记这记痛苦。kXLrz

  痛苦是在欲将到来的前奏时刻最为煎熬。kXLrz

  但是脚步停下的时候,清水久词只是站在北部玄驹面前,没有鞭挞她的意思,沉默着等待她的解释。kXLrz

  “对不起,昨天没有睡好。”kXLrz

  北部玄驹深深地向训练员鞠了一躬。kXLrz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向自己道歉,德比马上就到了,你怎么最近训练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差……”kXLrz

  清水久词有些说不下去了。眼前的少女完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再多的说教也没有意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道理,再一遍又一遍地讲也没有意义。kXLrz

  清水久词明白,北部玄驹明白。训练可能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但是眼前的清水久词只是训练员而已,没有办法去解决所谓少女的心事。到最后,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以后,清水久词深深地叹了口气。kXLrz

  这还不如直接打自己几下来的痛快,北部玄驹紧握着拳头,纠结的情绪难以发泄。kXLrz

  “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坂道训练肯定是不能做了,我找个人和你去做并排训练,这样也好轻松一点。”kXLrz

  说完,清水久词挥挥手把北部玄驹打发走了。kXLrz

  “你们几个,也别看热闹了,快去再跑一坂!看我不抽死你们这些死丫头。”kXLrz

  清水久词挥舞着马鞭朝自己队伍里围在旁边的马娘威胁着。kXLrz

  “咿呀呀这鬼畜训练员怎么还双标啊!”kXLrz

  这些人一哄而散之后,北部玄驹觉得耳根清净,便悠悠地迈开了脚步。kXLrz

  北部玄驹有些恍惚地走在训练场上。一如既往的,一些马娘排成队列绕着圈做着长跑训练,喊着“甜品甜品”的甜美号子。北部玄驹一想到别的马娘都在认真训练,自己却因为无所谓的“心事”拖慢了步伐,大鸣大放也在遥远的千叶训练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奋斗着,只有她裹足不前,那甜美的“甜品”号子像是钝刀一样剜着心。kXLrz

  慢慢地走上坡道,这里是训练操场和水泥地的分界点;好像走到这里,就和训练场的喧嚣隔离开来。北部玄驹坐在台阶上,直直的看着这个分界线,一边是热火朝天的训练,一边是上课时分有些寂静的校园走廊。自己好像不伦不类的,两边都不是,在颓废和自我消耗中荒度时光。kXLrz

  “嘿咻嘿咻!”kXLrz

  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北部玄驹用有些模糊的视野看去,一个矮小又瘦弱的远远走来,一瞬间还以为是大鸣大放回来了。但马上,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北部玄驹赶紧挤掉眼眶里面的汗水,揉干净眼角,才发现那个小马娘正搬着比自己高好两个头的矿泉水堆叠起来的箱,有些吃力地往这边走来。kXLrz

  “那个,需要帮忙吗?”kXLrz

  “哼!才不需要别人帮忙,我一个人也能搬着走的!”kXLrz

  熟悉的声音从山一般高的矿泉水箱后面传来。kXLrz

  “呀,变革(sweepy)!你这是要把水搬到哪里去啊?”kXLrz

  北部玄驹这才发现搬水的是自己的同学东商变革,见到熟人,刚才憋着的一口闷气突然舒畅起来,笑着上前去询问她要不要帮助。kXLrz

  东商变革转过头去看向北部玄驹。不同以往,可能是搬水太碍事了,这位小魔女并没有戴着她一直放在脑袋上的魔女帽子,露出了栗色的小脑袋和小耳朵。这小耳朵听到北部玄驹的话,可爱地动了两下。kXLrz

  “是给你们准备德比的同学搬来的,你看我肩膀上还挂着‘德比应援委员会’的带子呢!”kXLrz

  “居然还有这种委员会吗?别的比赛都没有吧!”kXLrz

  德比确实不一样。kXLrz

  问完这些话之后,东商变革仿佛耗尽了自己的力气一样,走不动路了,把山一样高的水放到了地上。。kXLrz

  “所以我来帮忙搬吧。”kXLrz

  “不要!亚达亚达!”东商变革就算把这些水踢着走也不让北部玄驹碰,“这样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明明是给你们德比的同学准备的水,还让你们搬,哪有这样的道理。”kXLrz

  东商变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开始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kXLrz

  “才不是专门给你准备的!”kXLrz

  “好好,我知道了。”北部玄驹自然地弯下腰去,拿起一半多的水箱,“嘿咻”一声之后迈开步去,“变革,怎么只见你一个人啊。”kXLrz

  马上迎接北部玄驹的是腰上袭来的一阵阵东商变革的粉拳,以及东商变革撒泼一样的“不要不要,不准搬!”的叫声。kXLrz

  “好好好我不搬,”北部玄驹迫于压力把矿泉水重新放在地上,“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吧,就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你力量应该不是很大,难道是别的同学在欺负你吗?”kXLrz

  “没有!别的同学没有欺负我,只是,”东商变革有些纠结地玩弄着自己的指头,“我和她们说,我有让搬东西变轻的魔法,这样就能一个人搬了。可是她们都不信!那我只能以身作则,给她们看看我魔法的厉害。”kXLrz

  但现在看来,魔法并没有生效。北部玄驹也不好意思拆东商变革的台,只好说:kXLrz

  “那看起来,魔法应该生效了呢。本来这么多水,变革一个人肯定搬不动,施了魔法之后就能搬动了呢。”kXLrz

  “我就知道,还是小北识相!”突然,东商变革又有些消沉了,“但是,果然,我还没有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魔女,变轻的魔法也没有能够完全施展出来。”kXLrz

  看着垂着头的东商变革,北部玄驹想到一个好主意。kXLrz

  “喂!小北,真是的真是的,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我不是说了不要让你帮忙搬的吗!”kXLrz

  “变革,”北部玄驹再次搬起一大半的水箱,“你再给我施展一下那个变轻的魔法吧。”kXLrz

  “诶,可是你不是说,效力不够的吗?”kXLrz

  “一遍不够,那就多几遍。一次可以变轻一点,那两次就可以变轻更多了,多施展几遍就可以完全不费力气搬走这些水了。”kXLrz

  “真的吗?我试试!”kXLrz

  东商变革掏出她最喜爱的那根魔杖,在空中挥一下,轻点一下,阵阵有词地说出“wingardium leviosa”的漂浮咒语——当然,是用日式英文说的。会不会是因为读音不标准所以这个魔法没有效力的呢?北部玄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其实这个世界上应该根本没有魔法,就算有,也不应该和那个虚构出来的“哈利○特”一样吧。kXLrz

  当然,还是得让东商变革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北部玄驹就隐瞒了这个有些侵犯版权咒语其实是人编出来的事实。kXLrz

  “不愧是变革的咒语,果然轻了很多呢!”kXLrz

  “尽情地夸奖我吧小北,”东商变革也拿起自己的那一小份水箱,显得轻松极了,“这下就能搬走了呢。”kXLrz

  虽然在北部玄驹看来,重物并没有因为这份咒语而变轻,不过心境倒是稍微轻松了一些在帮助他人的场合中,北部玄驹心中充实了一些,也自然而然地逃避了如今迫在眉睫的现实重压。kXLrz

  但,这是不可能一直逃避的。kXLrz

  “我也给你施展一个魔法吧,看你的样子最近准备德比,不是很轻松嘛。”kXLrz

  虽然北部玄驹明白,鼓励的话语,但是北部玄驹一听到那两个音节,“德比”,就有些感到紧张感重新席卷全身,压抑地喘不过气来。kXLrz

  “是,是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呢。”kXLrz

  装作轻松的样子,北部玄驹说出这样的话语。kXLrz

  “咳咳,我要来了。”kXLrz

  “嗯。”kXLrz

  北部玄驹期待地看着东商变革拿着魔法棒指着自己,然后却有些害羞地别过头去。kXLrz

  “提前先说好了,才,才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咒语呢!”kXLrz

  “嗯。”kXLrz

  “德,比,要,要,要要加油啊!”kXLrz1

  憋出这句根本不是咒语的话语,东商变革就跑开了,仿佛说出这句话就要耗费全身的力气一般。kXLrz

  北部玄驹刚想道谢,东商变革早就没影了。kXLrz

  但是,虽然对东商变革很失礼,这个“咒语”对北部玄驹,其实是起了反作用的。越怎么鼓劲,北部玄驹越觉得愧疚,自己拿不出权力去训练,也许,可能,在她自己看来,就失去了在德比舞台上竞争的资格。这份现实的沉甸感,让北部玄驹定在了原地。kXLrz

  然后,站在北部玄驹面前的,是脸色不太好看的清水久词。kXLrz

  “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帮别人的忙呢。”kXLrz

  这就是北部玄驹需要面对的现实。北部玄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清水久词略带讽刺的话语生气,因为这确实是她自己在休息当中跑去自己做体力活。也就是说,今天北部玄驹至少让清水久词失望了两次,也就是对自己未来的德比赛场上的自己不负责了两次。kXLrz

  仿佛从万丈高楼上摔下的痛苦感,北部玄驹机械式地应答道:kXLrz

  “刚才在休息的途中遇上的。”kXLrz

  “我可不管你休息的时候干什么了,这是你自己的事。”kXLrz

  是训练员连生气的余力都没有了吗?是训练员彻底对自己绝望了吗?北部玄驹僵硬地站在原地,嘴里谁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kXLrz

  “还有,休息时间结束了,你准备准备,等下和那个里见家的并排跑。我和她训练员讲好了。”kXLrz

  北部玄驹机械地点点头,重新迈向训练场,按照清水久词的指示来到了里见皇冠的身边。在围栏外面,站着一个外国人模样的训练员。kXLrz

  北部玄驹好像听里见光钻讲过,里见家专门为她和皇冠安排了一个从法国引进的叫做“李慕华”训练员人才,虽然在日本的资历只有一年不到,但是在法国的训练生涯当中也训练出不少获得过法国经典赛事冠军的马娘。清水久词在其他训练员眼里口碑不好,也许他正是看准了李慕华对特雷森学院现在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就专门挑他进行担当的并排训练……kXLrz1

  “北部玄驹,你在瞎想些什么!要起跑了!”kXLrz

  清水久词的怒吼在身旁传来。北部玄驹赶紧把视线投向正前方,强令着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聚焦起来。kXLrz

  “没事吧,小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kXLrz

  “没事没事,我精神的很呢。”kXLrz

  “是吗。”里见皇冠有些狐疑地说道,但马上,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了。kXLrz

  “预备……”kXLrz

  李慕华操着一口法国口音的日本话,在一旁做出了跑步的指示。kXLrz

  “开始!”kXLrz

  不好,一开始起跑就慢了。就算听到了指示,四肢好像浸泡在泥浆里面一样,从听到指示到动起来还需要间隔好久好久。kXLrz

  “北部玄驹你在干什么!”kXLrz

  北部玄驹一惊,三步并两步赶上去。但是起跑时刻的失误,就会让一开始擅长领放战略的北部玄驹迫不得已要跑上去,节奏的失误和心情的焦躁让体力消耗的速度格外的快。kXLrz

  更何况,现在北部玄驹,是睡眠不足的状态,本身就没多少体力。这只是第一个弯道啊!北部玄驹的每一个脚步踏在地面上,就好像有无数的恶鬼在拉扯着她的小腿,让她难以前行。无论怎么张口呼吸,都没有那种空气充满肺部的清爽感,只觉得污浊而沉重。kXLrz

  但是,追不上,怎么都追不上。北部玄驹越发的焦灼。现在追不上里见皇冠,未来也就追不上大鸣大放。追不上她们的下一刻,就会被追不上的她们抛弃在遥远的场所。北部玄驹的脑中愈发放空,剩下的,好像只剩下,“追上”“被抛弃”的感念。kXLrz

  仿佛那场梦境里的自己和此刻的奔跑重合在一起,不想被抛弃的感情和不想孤独一人的感情从胸口当中溢出来。呼吸一紧,北部玄驹一咬牙,用力地将自己灌了铅的双腿从泥泞当中拔出来。kXLrz

  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没有被抛弃,没有被抛弃!kXLrz

  和里见皇冠并排的那一刻,里见皇冠看见了她的脸。kXLrz

  “小北,你没事吧。”kXLrz

  里见皇冠有些被北部玄驹苍白的脸色吓到了。但是北部玄驹,连搭话的余裕都没有。kXLrz

  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如果这都坚持不下去,那还怎么能赶得上大鸣大放。kXLrz

  这样的信念支持着北部玄驹。但是,视线里面,原本惨败的炫目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天空都渐渐暗淡下去,染上了暗红的血色。kXLrz

  在脚陷入了一个草地的不深不浅的坑洞时,一下子,北部玄驹感到脚上一软,整个人都飞出去了。kXLrz

  “跑不下去了……”kXLrz

  当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中的时候,仿佛全身都泄气一般,整个人重重地摔在草皮上。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有一种解脱感。一瞬间,北部玄驹的身体瘫软下去,原先支撑着她全身的信念化为虚无。仿佛“被抛下”成了既定事实一般,她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kXLrz

  “小北,小北!你听得见吗!小北!”kXLrz

  在意识的最后,北部玄驹看到的是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体的里见皇冠,慌张跑来的清水久词。kXLrz

  以及,在记忆深处出现的,一个黑影。kXLrz

  “我的名字,也是玄驹(black)哦……”kXLrz

  然后,北部玄驹晕了过去。kXLrz



  PS:东商变革是我见过最怪异的马娘译名了,香港竞马会是什么天才翻译家聚集地……搞得正文里面的称呼也怪异起来了,明明是Sweepy这样亲昵的称呼,写成中文却只能用“变革”这样意义不明的词汇,搞得好像商鞅变法一样。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