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漆黑鸦群飞向天空
伊崎瞬提着塑料袋，顺着爬梯登上天台小屋，看到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他露出笑容。f1pWO
沉默寡言的巨人转过头来，林田惠看着对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可乐零食，以及最新期的少年漫画。f1pWO
伊崎瞬走近打趣道：“该说不愧成了是篮球界的最强新人吗？你这打扮是一年比一年时髦，变得都快认不出了。”f1pWO1
过去多年，伊崎瞬依旧是金发墨镜，穿着黑色潮牌，一副潇洒酷哥的模样。f1pWO
林田惠则形象大变，鸟巢般乱糟糟的卷发剃成寸头，穿上宽大的潮流运动服，曾经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变得干净清爽，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成熟稳重的硬汉男人。f1pWO
“……广告商和经纪人要求的。”林田惠憋了片刻才低声述说。f1pWO
相识多年，伊崎瞬还是觉得有趣，战场上不知疲倦的恐怖怪物，私底下是个不善言辞的社恐男孩，说出去都没人信。f1pWO
将可乐递给对方，自己也拿出一瓶仰头畅饮，望着铃兰感叹道：“这里的景色也变了许多啊。”f1pWO
两人望着母校，曾经学校里漫天尘土杂乱酸臭，整天打闹玩耍的不良们虽然吵闹喧嚣，却总是有种莫名的空虚感，让人觉得学校里空荡荡的。f1pWO
几年过去，学校依旧破烂老旧，尘土飞扬，围墙和教学楼上满是涂鸦，被打碎的玻璃窗比比皆是。f1pWO
然而这所全国闻名的不良学校里，现在热闹喧嚣，从校门涌入的人群源源不断，穿着学兰发型各异的新生代乌鸦们忙得热火朝天，烧烤的香味笼罩学校。f1pWO
自从铃兰统一的那年之后，每年一次的烧烤大会成了铃兰的传统。f1pWO
在校的乌鸦们会拿出自己储蓄购买各种食材道具，用自己的力量去招待曾经的前辈们，以表示感激前辈们的援助，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成长。f1pWO
铃兰刚统一的那一年，也是多亏了历代毕业生们的援助才有了全国制霸，创造了轰动全世界的奇迹。f1pWO1
当时前辈们勒紧裤带拿出微薄资金，到处低声下气托关系求人的样子，伊崎瞬一辈子也忘不了。f1pWO
“现在铃兰的烧烤大会已经全国闻名，许多外人也会特地跑来参加，真想让那家伙也看到这副景色啊。”f1pWO
伊崎瞬感叹着，想起那整天指示小弟掏腰包买东西吃的家伙，就又没好气的笑骂道：“还是算了，那家伙绝对会没皮没脸的把后辈们给吃穷。”f1pWO
林田惠沉默许久，拿出球赛特等席VIP门票，撕成粉碎，让纸屑随风飘扬。f1pWO
这是他下一场要参加的国际比赛门票，许多人为了这张门票到处托关系，哪怕愿意一掷千金也苦于没有门路，千金难求。f1pWO
自从林田惠在球场上崭露锋芒，成为无数人追捧的无冕王者后，他的VIP特等席就空了出来。f1pWO
伊崎瞬捏爆易拉罐，恨声咒骂道：“突然出现，突然把我打败，突然说要改变学校，突然成了顶点，突然带着我们冲向全国，说要拿下这个国家的【顶点】，还他妈做到了！”f1pWO
“结果他妈突然就说要离开这个世界，嗝屁了！”f1pWO2
“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拍拍屁股就溜了，留下铃兰这么大个烂摊子，老子他妈就没见过这号人！”f1pWO
伊崎瞬越说越气，愤怒的把易拉罐奋力丢向楼下垃圾桶，铝罐发出哐啷哐啷的脆响跌进去。f1pWO
“怎么样晴香，我们的学校很棒吧！你哥我在铃兰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f1pWO
“切，就你这被白河哥一拳秒杀的垃圾，有什么好得意洋洋的。”f1pWO
“哈？什么秒杀，我们那是以拳交心，不懂就别瞎说！”f1pWO
“吵死了，闭嘴啦社畜，工作都没找到还好意思说，快带我去学生会长室！”f1pWO3
“都说了是offer太多我在考虑！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一头白发像什么样！”f1pWO2
穿着西装的黑发青年和白发女高中生吵吵闹闹的往教学楼走去。f1pWO
“对啊，你老爹我以前在学校威风得很，当年走到哪都被人喊大哥的！”f1pWO
“去你的，现在还不是个快递员，也没见你像学弟们一样考上大学。”f1pWO
“啊这，哈哈哈，我的学弟们厉害那不也挺好嘛哈哈哈！”f1pWO
中年男人昂头挺胸炫耀着，女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自觉露出幸福笑容。f1pWO
骑在父亲身上的孩子眼睛放光，兴奋地拽着男人头发，对周围挥舞着手好奇发问。f1pWO
时下最有人气的美女记者拿着麦克风，对着摄像机露出甜美笑容，边走边介绍。f1pWO
“众所周知，这所学校连续四年拿下了全国最高的升学率，占据众多顶级学府的名额，毕业生们活跃在各行各业。”f1pWO
“然而，令社会震惊的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全是不良少年，学历水平在入学前只有小学程度，却击败了各所名牌高校，真正做到了全国制霸，站在了【顶点】。”f1pWO2
美女主持人笑盈盈的把麦克风递出，被采访的弱气中年教师面露紧张，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个，我们学校宗旨是有教无类，让孩子们有好的未来，所以教师们都很努力去帮助大家，也在想办法纠正他们的恶习……”f1pWO
“哦吼，这不是芹泽吗，做了拳王怎么还是老样子一副穷酸样啊！”f1pWO1
“鸣海大我，你也是老样子只有一张嘴，看来上次比赛被我打的还不够惨。”f1pWO
“……哈哈哈，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还不知道吧，上次全国模拟测试，我们凤仙碾压你们铃兰！”f1pWO1
“来来来，看看，这成绩。唉，你们铃兰也没落了，真令人惋惜，丢那个男人的脸。”f1pWO
“……现在谁TM是铃兰的首领！给老子滚出来！！”f1pWO1
“多摩雄你冷静下，一次模拟说明不了……这什么成绩，你们TM吃屎了是吧！脑袋被门夹了吧居然全国排位才第5名！”f1pWO2
“哈哈哈铃兰的乌鸦终究不如我们凤仙男人，要不要我们来帮你教教后辈啊哈哈哈哈哈！”f1pWO1
铃兰毕业的前辈们愤怒咆哮，凤仙的毕业生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奚落调笑，痛快的哈哈大笑。f1pWO
“啊这……川田老师，这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您去管管？”f1pWO
美女主持懵逼的看着校内混乱，一个个业界新星在那边发飙，完全不管这边摄像头正在录制。f1pWO
全国格斗大赛冠军芹泽多摩雄，辰川集团继承人辰川时生，律界新星泷泽源治……f1pWO6
快拍！镜头快对准！大人物们成名回归母校刁难学弟，这可是大新闻！f1pWO
压力来到了中年男教师这边，擦着汗结巴回应：“啊这，这个，咳咳我们学校尊重学生的独立性，所以……”f1pWO
中年男教师被推开，金发酷哥摘下墨镜，对着摄像头笑道：“虽然看上去很暴力，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种不良少年独有的表达方式。”f1pWO
“啊！难道是伊崎瞬先生？您最近主演的电影我有去看，您演的超棒的！”美女主持人惊喜。f1pWO
伊崎瞬谦虚笑起：“谢谢，能让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f1pWO
预感到这是个大新闻，美女主持将话筒递出：“刚才您说这是关爱，能具体解释下吗？”f1pWO
“也是，在社会大众看来，这可能只是单纯的暴力吧。”f1pWO
伊崎瞬面露无奈，颇有感慨：“其实，如果可以选，谁又愿意做不良少年呢。”f1pWO
“自从我们不良少年出现在大众视野后，社会上对我们的评价好坏参半，挖掘出很多我们过去的历史，想必也都知道我们的经历。”f1pWO
“我们不良少年，心灵是封闭的。单纯的语言，无法走进我们的内心，无法让我们触动。”f1pWO1
“因为我们的内心早就伤痕累累，用盔甲将自己封闭起来了。”f1pWO
金发酷哥眼神迷离，仿佛陷入回忆，俊朗的脸上露出苦涩笑容，唉声摇头：“这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f1pWO
“因为内心封闭起来，所以只有拳头才能传递语言吗？”美女主持人被触动，对方忧郁的神情仿佛在敲打她心扉。f1pWO
伊崎瞬无言笑笑，侧头看天深吸口气，似调整了下情绪，这才看着美女主持双眸，温柔说到：“或许对我们来说，只有通过这种形式的交流，才能藏起对外界的恐惧。”f1pWO
他调整了下动作，将大半侧脸面对摄像机，苦笑道：“我们并没有美好的家庭，没有安稳的生活环境，大多数人都是过着痛苦的生活，被世界抛弃，总觉得没有未来，没有希望。”f1pWO
“我们铃兰就是这么一群家伙们抱团取暖的地方，或许在社会角度看来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如果有谁觉得自己人生没有希望，看不见未来，那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f1pWO
“但如果你真觉得前路渺茫，迷失找不到道路，那就来铃兰吧。”f1pWO
男人温和的笑着，轻声说道：“铃兰的前辈们，会带你走向未来。”f1pWO7
漆黑的乌鸦飞过棘刺围栏，滑过涂鸦墙壁，扑着翅膀穿过漏风窗户，落在打扫干净的窗台上，眨巴着眼睛打量屋内。f1pWO
房间里人来人往，有的四处打量、啧啧称奇，有的拿着东西放下，站在房内许久。f1pWO
写着「学生会长室」的房内有许多展示架，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f1pWO3
曾经的黄毛不良走进来，放下21张offer信件，恭敬地站在原地低头默念。f1pWO1
单亲家庭的不良走进来，放下调酒师比赛冠军奖状，无言倾诉着。f1pWO
无父无母的不良走进来，放下和孤儿院孩子们在大饭店里笑容灿烂的合照，边笑边哭。f1pWO
泷泽源治走进来，放下一摞赢下官司的通知书，习惯性的叼起香烟，没有点燃。f1pWO
芹泽多摩雄走进来，放下格斗大赛冠军的金牌腰带，转身离开。f1pWO
林田惠走进来，放下最佳男单奖杯，默默站在原地许久。f1pWO
伊崎瞬走进来，放下票房分红的流水账单，得意洋洋的仰起头，看着高挂在墙上的相框。f1pWO
“混蛋玩意！”“赢了就跑的怂比！”“快还钱！”“吃屎吧你！”“暴力狂！”f1pWO2
大大的相框上写满涂鸦，多到延伸至墙上，骂声遍布，还画上箭头指向照片中心。f1pWO
蔚蓝的天空下，男人坐在天台小屋边沿，边上放着可乐，堆着漫画书，手上拿着薯片袋，晃荡着脚，往嘴里塞着薯片的同时诧异的看向这边。f1pWO1
飞过涂鸦墙壁，飞过破烂门窗，飞过吵闹不良，飞过铁网围栏。f1pWO
它飞到天台，飞过霓虹灯，飞上爬梯，跳上天台小屋，蹦蹦跳跳走到屋檐，眼睛眨巴几下，黑瞳倒映着洋溢笑容的学校。f1pWO7
它仰起头高声昂叫，张开翅膀扑朔几下，黑色的羽翼尽情舒展。f1pWO
很远，很远。f1pW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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