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相识了十九年。lhU5T
分居到现在是八年了。lhU5T
八年里，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交流。lhU5T12
有，大多数也是通过女儿带话。lhU5T
我在w市，她去了还念大学那会儿的城市。lhU5T
隔得还是挺远的。lhU5T
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拿。lhU5T
但这个家里，却好像什么都少了。lhU5T1
有时候，我会想妻子，抬头看看挂在客厅的全家福，却又充满了愧疚。lhU5T
思念抑制不住。尤其，偌大的家里只有我一人时。lhU5T
但我又拉不下脸来跟妻子道歉，求她回来。lhU5T11
这事儿，就这么拖了八年。lhU5T
今年过年时，我给妻子发了点钱，她没有领。lhU5T
我发了句新年快乐，她问我女儿还好吗。lhU5T
我说，很好。lhU5T
过了一段时间，她回了我句同乐。lhU5T
这就是我们最多的交流了。lhU5T
我还爱她，很爱。lhU5T
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lhU5T
“雅馨啊……”lhU5T
锅里的白菜出味了，我开盖翻了翻，停火。倒到盆里。lhU5T
米饭也差不多了，电饭煲自动跳到了保温档。lhU5T
我把买的熟食和白菜拿到了桌子上，铲了两碗米饭，从柜里拿出筷子。lhU5T
时间差不多了，女儿应该下课了。lhU5T
我收拾好了桌子，打开女儿的房门。lhU5T
电脑已经退回桌面了，但女儿还带着耳机，似乎在记着笔记。lhU5T4
比我以前要认真多了。lhU5T
“雯欣，吃饭了。”lhU5T
没有反应。lhU5T
我又提了提音量。lhU5T
“吃饭了。”lhU5T
女儿回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lhU5T
我转身离开，坐到饭桌前等着。lhU5T
等了有一会，女儿才慢慢的过来。lhU5T
“爸……”lhU5T
“吃饭。”lhU5T
我摇了摇头，率先动了筷。女儿跟着坐下，夹了块牙签肉，看了我一眼。lhU5T
无言良久，我率先打破了沉默lhU5T
“……雯欣，我说话可能重了点，但确实是为了你好，你今天好好学习，就不会因为明天的无能而绝望。”lhU5T10
女儿没有说话，闷头吃饭。lhU5T
“我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没有文化，没有能力，小时候就顾着玩了，现在只能出去卖力气。”lhU5T
我自嘲的笑了两声。lhU5T
“然后呢？什么结果你也看见了。还是一事无成，老婆还跑了。你要是再不听话……”lhU5T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连活着的希望都没了。lhU5T
我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把最后半句说出来。lhU5T
“雯欣，我不想看到你最后走上了我的路。没有未来。”lhU5T4
我叹了口气，嘴里的白菜有些无味。lhU5T
还是妻子做的菜好吃。lhU5T
“爸……你不是一事无成的。”lhU5T
我抬头看着女儿，她也在看着我。lhU5T
“我一直觉得，爸爸很伟大。我小时候就说过了。”lhU5T
女儿放下了碗筷，伸手抓住了我的手。lhU5T
“……这双手以前是很粗糙的，以前我问妈妈，妈妈告诉我，是因为爸爸用手撑起了整个家，手才会这么粗糙。”lhU5T
女儿轻轻的抚摸着我的手心，声音低沉。lhU5T
我的鼻子有点酸。lhU5T
“我小时候最盼望的事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一起散个步，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个电视。”lhU5T
“雯欣……”lhU5T
我把手从女儿的手中抽出来，低声的呼唤着女儿。lhU5T
“吃饭吧。”lhU5T
女儿从新拿起碗筷，抬头看着我。lhU5T
“爸，你打算怎么和爷爷奶奶说这件事啊？”lhU5T
我呆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女儿说的是我变成女人的事。lhU5T8
“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lhU5T1
“那，妈那边呢？”lhU5T
我又呆住了。lhU5T
是啊，妻子那边怎么说呢。lhU5T
“……你这几天有和你妈通过电话吗？”lhU5T
“有的，妈会问我的学习什么的。”lhU5T
“你怎么说的？”lhU5T
我突然有点紧张。lhU5T
“我就说很好，感觉还行。”lhU5T
“……是吗。”lhU5T
我低下头，往嘴里塞了几口菜。lhU5T
“爸你，想她吗？”lhU5T
“谁？她？我想她干什么，她当时走的那么干脆，根本就没想过咱俩，我为什么要想她？”lhU5T5
我哼哼了两声。lhU5T3
“别说了，吃饭。”lhU5T
“哦哦。”lhU5T
想她吗。lhU5T
想啊，肯定想。lhU5T6
能不想吗，那是我媳妇啊。lhU5T
我嘟囔了几声。lhU5T
“……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她怎么说我的？”lhU5T
“啊？”lhU5T
女儿呆呆地看着我。lhU5T
“我说你和你妈打电话的时候。”lhU5T
“哦哦。”lhU5T
女儿恍然大悟的样子，想了一会，开口：“说的最多的是你的身体。妈经常会问你的心脏病。”lhU5T7
“我很好用不着她劳心。”lhU5T
“妈让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lhU5T
我点点头，没说话。lhU5T
以前妻子一直让我少抽烟，我一直答应着，但也一直戒不了。lhU5T
很早之前的习惯了，还念书那会我就在抽。lhU5T
以前不懂事，现在有瘾了，戒不了了。lhU5T9
也挺后悔的吧，因为这事，我没少被骂。lhU5T
“爸，说起来你心脏怎么样了？”lhU5T
“还是那样。没啥变化。”lhU5T
我抬了抬眼眉。lhU5T
不知道变成女人后身体有没有好转。lhU5T
“……等解封吧，疫情好点了我就去医院做个体检。”lhU5T
女儿盯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lhU5T
“咋了？”lhU5T
女儿没说话。lhU5T
“咋了，说就行。”lhU5T
“爸……你现在很，漂亮，和以前不一样。”lhU5T
我点点头，感觉有些怪异。lhU5T
“身份之类的你有什么想法吗？”lhU5T
“啊……”lhU5T
“……没想过吗？”lhU5T
“我用的你的身份证。”lhU5T
我沉吟了一会，解释：“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好去补办。”lhU5T
“倒也是个办法，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lhU5T
女儿摸着下巴，有模有样的。lhU5T
“张舅舅在为人民服务中心上班，咱可以……”lhU5T3
“……你妈的那个表弟？”lhU5T
“……对？”lhU5T
“不可能。”lhU5T
我果断摇头。lhU5T
那个憨货知道我和他姐分居后说什么也要打我一顿，非得雅馨打电话解释才作罢。lhU5T
“舅舅最后不也道歉了吗……”lhU5T
“袁雯欣，你向哪一边？”lhU5T4
我有些气结，感觉一口气上不来。lhU5T
“就事论事吗……”lhU5T1
我低下头扒饭，嘴里含糊不清。lhU5T
“让我低下头求他，不可能。”lhU5T
“不是求啦，只是亲戚之间的互帮互助嘛……”lhU5T
“那我怎么和他说？”lhU5T
我抬起头看着女儿。lhU5T
“和他说我去泰国变女人了，要办个新身份证？”lhU5T3
“啊这……”lhU5T
女儿微怔。lhU5T
我撇撇嘴。lhU5T
“以后再说。吃饭。”lhU5T
我白了一眼女儿，闺女的表情有些无辜。lhU5T
“爹你……”lhU5T
“吃饭！”lhU5T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lhU5T
大姑娘可怜兮兮的怂着脖子，竖起一根指头。lhU5T
看她这个样子，我叹了一口气。lhU5T
“最后一个啊，说吧。”lhU5T
女儿用力的点头。lhU5T
然后清了清嗓子。lhU5T
“爹你，是不是没穿内衣啊？”lhU5T
“袁雯欣，你……”lhU5T3
我瞪大了眼睛，很想骂女儿一句没大没小的，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lhU5T
我确实没穿。lhU5T
但，就……被女儿说出来，感觉很怪异。lhU5T
非常怪异。lhU5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