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头顶上传来有如水幕一样的声音，不管是程立雪还是奥托都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在他们的身边，略带黏稠的，散发着强烈腥味的血液又一次从巴比伦塔的塔顶之上流了下来。3tuxo
程立雪才放下手，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身上，脸上，沾染上的血点而担忧，就看到一个黑影就在她的面前直直的向下坠落。而不幸的是，女武神的视觉，足以让程立雪看清，从自己身边飞过的，到底是什么。3tuxo
那又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看起来和西琳差不了多少大的，堪堪能称得上少女的尸体。她的血，落在程立雪脸上时，还是温热的，但在交错的一瞬间，程立雪已经看不到她眼中存在着哪怕一点求生的欲望了。她在落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3tuxo
程立雪回过头，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对方，却只能看到这具身体，一直向下，落到地面之上，就像是沙袋一样，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然后被蜂拥而至的崩坏兽所啃噬。3tuxo
程立雪的脸有些僵硬，就算只有一刹那，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都深深刻印在了她的心中，让她久久都不能忘怀。她确信，这个场景会成为她新的梦魇，时时缠绕在她的梦境里。3tuxo
血，还在顺着墙壁向下滴落着，点点落在程立雪的衣领上。程立雪握紧了拳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奥托，发现奥托还陷入在沉思中。在此行之中，越往塔顶走，奥托就越是沉默。他似乎又有了一些猜想，可他却并不情愿承认相应的可能性。3tuxo
又往上攀爬了一些距离，两人就听到了巴比伦塔的塔底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的，是崩坏兽具有强烈穿透力的哀嚎声。3tuxo
程立雪和奥托都吓了一大跳，他们还以为是巴比伦塔的塔底出现了垮塌，他们见律者不成，还马上就要被活埋在废墟底下了。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在遭受了崩坏能裂变弹直击后，巴比伦塔还能矗立，其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想要指望结构的坚固程度，那就不要想了。3tuxo
就是现在，他们两人想要找到一条还能走的，向上的楼梯，都要心惊胆战，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踩空塌陷。3tuxo
齐刷刷地向下看，但两人都没有看到钢架结构垮塌形成的滚滚尘埃，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向下坠落。相反，他们看到的是，围聚在一起，啃食正欢的崩坏兽，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看不见的攻击。3tuxo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正好在裂痕之上的崩坏兽，都被切成了两半，形成了光滑的断面。这些受伤的崩坏兽还没来及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原本的同伴，就挤压上来，将它们也变成了食物的一员，也不管它们是否已经死亡，就直接开始了撕咬。3tuxo
野兽的凶性在此展露无遗，可让程立雪和奥托更加震惊的是，这种攻击，在这个时刻，显然只能出自于它们理论上的主人，西琳。也就是说，西琳攻击了她自己召唤出来的崩坏兽们。3tuxo
程立雪和奥托面面相觑，虽然程立雪没有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但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同样的困惑，西琳的脑子，不会已经出问题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敌我不分，谁都攻击。3tuxo
毛骨悚然之余，程立雪和奥托再度加快了脚步，在距离塔顶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程立雪一把，将若水的剑鞘对着出口扔了出去，在看到没有触发什么空之律者设下的陷阱后，她一跃而出。3tuxo
眼前的场景，虽然在攀顶过程中，程立雪已经有所预料，可当自己亲眼所见时，她还是差点吐了出来。3tuxo
目之所及，几乎唯一的颜色，是血液的猩红色。充斥着鼻腔的，是比塔底更加浓重的铁腥味。脚踩的地板，被油脂浸透，一不留神就会打滑。3tuxo
程立雪握着若水，保持着警惕，试图找到西琳的身影，可在这塔顶上，各种人类的肢体，就像是零件一样堆积在一起，不停地往程立雪眼中钻。3tuxo
从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程立雪听到了亚空之矛的破空声，她手上的剑，先于视线行动了起来。3tuxo
金石相击，程立雪砍断了亚空之矛，才转身，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果不其然，西琳就在那里，但西琳的状态，则让程立雪倒吸了一口凉气。3tuxo
西琳，正站在贝纳勒斯的躯体前，双眼无神地看着她，放出亚空之矛的手臂，还没有放下。3tuxo
由莎乐美和纱布·尼古拉斯造成的伤口已经从贝纳勒斯的身上消失了，但贝纳勒斯坚固的外骨骼上，却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染黑了西琳紫色的头发，从她的发梢之间，继续滴落。3tuxo
程立雪觉得西琳一定是疯了，而且是彻头彻尾，比先前向地面扔下陨石时还要疯狂。贝纳勒斯身上的那些伤口，和刚刚她看到的，打死地面崩坏兽的，是一样的形状。除了西琳这个空之律者，贝纳勒斯的女王本人，还有谁能造成这样的创伤。3tuxo
她先前只是执行着律者的使命，现在，则干脆是敌我都不分了。3tuxo
面对这样的西琳，真的还能获得有关第六律者的情报么？3tuxo
程立雪心中困惑，她只觉得，希望渺茫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奥托，却看到奥托还是点了点头，想要执行原本的计划。皱起了眉头，程立雪只能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对虚无缥缈之事有所寄托，然后握紧若水，冲了上去。3tuxo
脑中回想着艾妲传回来的经验，程立雪随时提防着西琳使出炎之律者的力量。只要西琳有这样动作的苗头，她就立马会使用若水所模拟的冰之律者的力量进行防御。3tuxo
但是，程立雪马上就发现，西琳似乎根本就不在状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和自己战斗。她从来都不主动发起进攻，只对自己的攻击进行躲避和防御。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贝纳勒斯的尸体之上。3tuxo
程立雪有些被激怒了，同时又有些心惊。她有些怀疑，若是西琳全力向自己发难，自己又会是怎样狼狈，自己又能在西琳手下走过几个回合呢？3tuxo
还没等程立雪思考出个结果，从贝纳勒斯的尸体旁，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声，“女王大人！”3tuxo
这个声音，程立雪是相当的陌生，但她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她打了个哆嗦，立马向着贝纳勒斯的身旁看去，想要找到是不是西琳还存在着什么帮手。至于西琳的反应，则是更加夸张，她的神色一变，眼睛中迅速恢复了神采，惊喜地，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声音所有者的名字，3tuxo
西琳向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想要看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但紧接着，她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发出这个声音的，并不是她忠诚的仆从，贝纳勒斯，甚至都不是一名女性，而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翠绿色眼瞳，面沉如水的男人，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奥托·阿波卡利斯。3tuxo
西琳想像不出来，那样一个少女的，脆生生的声音，竟然能出自一个表情如此严峻的男人之口。剧烈的反差让她愣了一下，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极致的愤怒。3tuxo
不过，没有等西琳情绪的突变尚未完成，奥托就举起了手中，羽渡尘那红色的羽毛。3tuxo
羽毛在奥托的手心发出了刺眼的光芒，第八律者的力量在西琳情绪如此剧烈变化的时刻趁虚而入，夺走了西琳眼中的神彩。西琳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被浸泡在，她自己制造的，血泊之中。3tux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