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魔女和莫德雷德，再一次在大街上行走。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逛街，而是有目的地购物，算是搬家以来的第一次大采购。3tkV2
莫德雷德也有了身正装，价格并没有我身上的那套昂贵，不过普通人也看不出来差别。然后是三人日常的衣服，都有至少两套用来换洗——这次魔女倒是没有张扬她的个性，而是老老实实选了普通的常服，也就在颜色与图案上稍微有了些偏好，是个女高中生该有的样子。3tkV2
接着联系房东，将隔壁闲置屋子的租赁合同签下，等哪天摩根和梅林真的到了再搬过去。3tkV2
为了将来三年考虑，还有两台自行车，我一台，莫德雷德一台——没办法，护照上的年龄都不到18岁，无法获得机动类车辆驾驶证，只能暂时用自行车来顶一顶了。3tkV24
就这样，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看，反复回到家中，时间已经到了晚上。3tkV2
回家吃了晚饭，我们又去影院看了电影，主题是家庭。大概是档期的缘故，电影乏善可陈，相当的无聊，演员的演技相当僵硬不说，故事本身也有一堆问题，看得我昏昏欲睡。倒是魔女和莫德雷德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觉得无聊。3tkV22
斗转星移，日落日出，次日上午的学校教师内，穿着正装的魔女对着整个班级微微低头。3tkV2
“我的名字是天野让娜。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3tkV22
“天野同学的母亲是在法国工作。因为事业繁忙，无暇照顾，又恰逢法国的开学季，于是将天野同学送回了日本上学。因为这个原因，天野同学的国语会比较吃力，特别是对汉字的辨识度会比较低。也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天野同学哦？”3tkV2
惯例的转学生戏码，我和莫德雷德已经经历了一遍，这没什么可说的。3tkV2
当上午第一节的日本史结束后，魔女的身边还是立刻围满了人。3tkV2
这一次，和我那种全是女生的状况不同，魔女的身边既有男生也有女生，其中男生占大多数——毕竟，魔女姣好的体态在高一这个阶段相当的少见，外加容颜瑰丽，还画了淡妆，又散发着异于常人的魅力，不是这个情况反倒不正常。3tkV2
自然，魔女经历了班级同学的问题轰炸。可魔女毕竟是魔女，她一言不发，只是笑容越发的灿烂。班上的同学大多未经世事，看不懂她笑容上的危险——假如一个不列颠人过度礼貌、就越是厌恶对方一样，法兰西人的笑容过度灿烂、就越代表压抑的怒火和即将爆发的危险。3tkV21
毕竟，本来本来就如坐牢一般在一整节课上发了呆，现在还被这样围着，谁都不会舒服。3tkV2
“喂，你和天野同学什么关系啊？竟然用这种语气？你以为你是谁？”3tkV2
说这话的人名叫田中健一，班里有名的刺头，也是典型的男子高中生。3tkV21
我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用尽量平和的语气与这个人交流。3tkV2
“田中同学，我和让娜是什么关系，似乎与你无关吧？”3tkV21
他的表情立刻就凶恶了起来。只是年纪不大，这种凶恶的模仿痕迹很浓，似乎出自电影，只是高一学生觉得这样很酷就这么做了。这点从那头不怎么打理的头发、刻意穿歪了的衣服、两只颜色不一致的袜子，就能轻易看出来。3tkV24
对于这样青春期的大男孩，我不会留任何情面，眯着眼睛，默默释放着威压。3tkV2
“田中同学，我劝你理智一点。上周五下午的事情，我想学校里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如果觉得自己的实力还算可以，可以在今天下午的社团时间里找我，我随时奉陪。大家毕竟都是同学，我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让别人陷入麻烦——你明白这个意思吗？”3tkV2
话音落下，教室的学生们纷纷窃窃私语，无论男女都把视线锁定在了我的身上。3tkV2
小混混终究是小混混，缺乏力量与气魄，只能做到欺软怕硬。3tkV2
女生倒是没什么。但是看着田中那滑稽的模样，教室角落里的男生们倒是笑出了声。3tkV22
此时，魔女站了起来，看向了田中，角落里勾勒着残忍的微笑。3tkV2
尽管看起来彬彬有礼，可细节处却显示着法兰西式的傲慢。3tkV2
“你觉得，像有亚这样彬彬有礼的人，只称呼我的名字而非姓氏，她会不认识我吗？日本应该也是类似的吧？出于尊重与礼貌，要尽量避免直呼姓名，对吧？”3tkV2
她把“有亚”说得很重，特别强调她称呼我也是名字，而非姓氏，甚至没有敬称。3tkV2
尽管微笑着，但魔女的金色双瞳却极其冷漠，几乎能让人冻结。3tkV2
田中涨红了脸。被我羞辱、又被魔女羞辱，而且全班人看着，女生的藐视、男生的嘲笑他都能感受得到。这对青春期男生的影响不可估量，恐怕憎恨与愤怒都已经到了极点。3tkV2
可魔女似乎还嫌不够。此时的她就像一只与老鼠玩耍的猫，双瞳中缓慢地浮现出笑意。她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就像昨天上午漫步于三咲町的街道上那样，挽着我的手臂。她甚至脸庞凑了过来，接近于倾倒在我的身上，头发触碰着头发，肌肤触碰着肌肤。3tkV27
“现在，田中，我和有亚的关系，你理解了吗？不理解也没关系，加上这个事实就可以了——我和有亚是居住在一起的哦？并不是住在隔壁，而是真的住在同一个屋子里。”3tkV2
瞬间，整个教室一片哗然。有羡慕的，有无奈的，有不可思议的，有搞不清状况的，学生们各种各样的反应都有，不一而足。可惜的是，包围着魔女的同学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到莫德雷德——这个时候，她应该站起来澄清事实才对。但她没有，反而保持沉默，令我困惑不解，明明我和摩根的关系已经公开到整个卡美洛都人尽皆知的程度了……3tkV22
我只感觉头疼，甚至头疼到微微皱眉，就好像魔女羞辱的不是田中，而是我一样。3tkV2
我干脆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魔女去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因为是第一节下课，天气并不炎热，楼梯间和天台上都有不少人，甚至还有老师。他们都惊异于我和魔女现在的姿势，震惊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天台上啃着早上没吃完的面包的不认识女生，手那么一松，面包掉在了地上，还揉了揉眼睛，上下观察着我，反复确认我的性别。3tkV2
我只能来到一个人稍微远一点的角落，尽可能压低声音，以近乎责怪的语气与她对话。3tkV2
“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你知道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这里是日本，而且是高中。虽然这种事情并不禁止，但这种行为会带来麻烦，而且是很多、很大的麻烦。”3tkV2
“只是一群学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魔女轻轻地笑着，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偎依在我的身上。“你以前都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对于其他人的目光和流言早就适应了吧？反正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既然你都不拒绝，那我干脆贯彻到底喽？”3tkV24
“莫德雷德巴不得这样呢！昨天她的反应，你忘了？她甚至都为了你能被‘勾引’而高兴吗？别忘了，身为魔女，我可是能读取他人的感情啊！不过，你倒是挺有能耐的嘛。看起来这所学校的人都挺怕你的？听你的说法，周五的时候你玩得挺大的？是遇到我之前吗？”3tkV21
“为了社团活动而进行的剑术演武。除了莫德雷德，其他都只是现代的学生而已。”3tkV2
“是的。当时我和莫德雷德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为晚餐做准备。”3tkV2
我不知道她在想这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只好等待着她。3tkV2
好在这次的等待时间并不长，她的双眸很快恢复了猫一般的狡黠。3tkV2
“说起来，那些人围上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来解围了吧？我可是等了你差不多一分钟啊？不对，要是算上这一堂课，恐怕还要更久。让我痛苦难受了那么久……说吧，亚瑟，你要怎么补偿给我？”3tkV2
“对啊，就是补偿。怎么，不行吗？还是说你准备赖账？”3tkV2
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加的蛮不讲理。3tkV2
但，或许是因为她是龙之魔女吧，我一点都不讨厌，反而有点享受，甚至起了点小心思。3tkV2
“那么，我的魔女啊，你想要什么？难道说，你在期待着一个吻吗？”3tkV2
魔女瞪大了眼睛，白皙的脸庞上立刻染上了红霞，以至于本能地站直了身体。3tkV23
可下个瞬间，那些红霞就消失了，转换成煞白。她的双瞳里明显带着恐惧，她的身体变得僵硬，手臂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仿佛在这个瞬间，她被什么存在给严厉警告了。3tkV23
“已经与圣枪一起归还给星球了。”我回答道，“毕竟，那把剑并不只属于我，而是在一万四千年击败了从宇宙而来的巨神、被称作‘初代圣剑使’、同时也是冠位剑士、最终与神同行的以诺。”3tkV28
“我说，亚瑟啊，最好别在我的面前说谎哦？我可是能读心的。”3tkV2
我微微皱眉。魔女确实能读心没错，但是只能读出感情，这件事情她早就说过了。3tkV2
我确认自己说的是实话，她不可能知道我深层次的秘密。可是看她这额头冒着冷汗的模样，看着她双瞳中浮现的恐惧，我决定帮一帮她。3tkV2
“我的圣剑有两把。一把是摩根赠送给我的，那个时候我和她还未相识相认，后来与圣枪一起归还给了星球。另一把是我自己带的，并不是真货，而是灵子与魔力拟构的从者宝具，已经和我融为一体，是很久以前的一场战斗中得到的，两者不能同日而语……具体情况有些复杂，很难用三言两语讲清楚，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说吧。”3tkV2
她把“摩根”这两个字说得非常重要，刻意强调了这个名字。3tkV2
即使是我，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魔女恐惧的源头了——是摩根对魔女做出了警告。3tkV2
尽管摩根和传说记载的摩根截然不同，但她确实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存在。不仅极度厌恶桂妮薇儿，也和梅林的关系非常差。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的养子养女们也与她的关系很糟。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摩根的脾气确实很大……3tkV22
无论摩根与我的感情如何，最终的结果早已确定……或者，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3tkV2
魔女无法理解这一点，现在的她只是单纯被恐惧所包围着。3tkV2
魔女立刻瞪大了眼睛，以一种相当惊恐的语气说：“怎么可能不怕？那可是摩根唉！别的魔女只是妖精或者精灵转化成了魔女，但摩根以前可是女神唉！还是死亡女神！这谁不怕？那天晚上我都害怕得不行，怎么可能不怕？”3tkV2
可我怎么听起来像是阴阳怪气的？就好像摩根真的能听到一样。3tkV2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样的状况迫使我安抚魔女……顺带安抚摩根，如果她真的能听见的话。3tkV2
“放心吧，莫德雷德都是这样的态度，摩根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3tkV2
“应该？哈？我怎么感觉自己要被切成不会死的人彘放进大锅永远煮下去，或者灵魂被抽出来永世不得安息了？那可是摩根啊……那可是摩根唉！摩根的凶名是什么样，她做出过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3tkV2
“……放心，如果她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我会保护你的。”3tkV22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么说了……不然我还能说什么呢？3tkV2
魔女眼里一亮，恐惧完全消失，喜悦的笑容在她的脸庞上绽放。3tkV2
“真的？要是摩根真的想杀了，你真的会阻止她，进而保护我？”3tkV21
说着，魔女笑得更加开心了，在上午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3tkV2
这份开心只维持了一小段时间，她小心翼翼地问向了我。3tkV2
“……亚瑟，会不会……我不会我们的关系进展太快了？照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吧？你应该拒绝我才对，毕竟我才和你相识不到两天。可摩根却过了那么久……”3tkV22
魔女的双瞳中闪烁着好奇……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摩根。3tkV2
遵循着自己的内心，遵循着阴暗被驱散的感觉，遵循魔龙被魔女安抚的感觉……3tkV2
我缓缓地确认道：“还记得昨天上午刚刚出门的时候，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吗？你问我，为什么你会称呼我为亚瑟，而不是阿尔托莉雅。当时我不明白，听了你的解释也依然不明白。但是，现在我开始有些理解了……你对我的过去没有兴趣，你也不想知道我的过去。你眼中的我，不是过去的我，也不是将来的我，只是现在的我……是这样的吗？”3tkV2
大概是摩根的原因吧，明明事实已经无可否认，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和惧怕。3tkV2
魔女轻轻地笑着，温柔得仿佛风一般的声音，落到我的耳中。3tkV2
“当然不是……”她轻轻地笑着，散发着几乎能让我沉沦其中的魅力。“你的记忆力好差啊，亚瑟。这分明是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问你，我要穿什么衣服才好看。结果你就和木头一样答不上来……我想，现在的你，肯定也答不出来吧？”3tkV2
怎么可能答得出来？我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想花时间研究这些知识。3tkV2
但是，只是略微思考，我就想到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另一个角度。3tkV2
“那就回答昨天早上的第一个问题吧……没错，你很美，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美。”3tkV2
“亚瑟，你这个笨蛋！这也是第二个问题！你真是太笨了！连这个都没记住！”3tkV2
又愣了一下，我才终于回忆起来，第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3tkV23
一时间，我竟然犹豫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都不敢看魔女的眼睛。3tkV2
“好啦，就不难为你了。这才几天啊？反正时间还有的是，将来再说喽？不过嘛……我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有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啊，没错，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3tkV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