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主人与仆

　　二层的主厅，作为接下来比试的场地，却安静得压抑。kXXh0

　　男爵面色沉寂地就坐在主座，令主厅内等候差遣的仆人与护卫们都不敢大声喘息。kXXh0

　　两位女儿的对决，身为父亲的他已经同意作为见证。kXXh0

　　这是莉洁第一次见到这位庄园的主人，他的眼神太过生硬，像是与在场两位女儿毫无关联的局外人。kXXh01

　　女仆摇摇头，把注意重新放在菲西雅的身后。kXXh0

　　在她们对面，另一对主仆早已等候多时。kXXh0

　　“很高兴见到完整的你啊，菲西雅。”尤里卡的眼神，并不同于言语般热情。kXXh0

　　那站在自己面前，完好无损的亲姐妹，真的让她感到无比碍眼。kXXh0

　　这个贱人，真的敢于直面自己啊...一个从未接触过魔法的贱民，仅想靠那短短的一个月改变命运？kXXh0

　　做梦吧。kXXh0

　　今天，她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彻底粉碎菲西雅的尊严。kXXh02

　　菲西雅没有回应，她捏着手心，显然无暇顾及。kXXh0

　　“端上魔药。”kXXh02

　　女仆长站出，随着她的命令，两碗魔药被两位年轻的女仆端上了对立的位置。kXXh0

　　“灵皮五克，冰怨灵液三十毫升，气泡花叶...”kXXh02

　　宣告完其中的药材后，两位少女在女仆长的授意下将其一饮而尽。kXXh0

　　菲西雅一瞬间感到体内某股流动窜起，但很快便恢复平息，仅剩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清晰感。kXXh0

　　这种感觉，让少女在清醒中，对自己多了一分把握。kXXh0

　　但莉洁，却皱起了眉。kXXh0

　　她好像感觉到了，那药液进入少女身体时，体内的魔力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躁动。kXXh0

　　可现在，对决无法停下了。kXXh0

　　得到开始许可后，尤里卡冷笑着伸出了手，她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这一刻了。kXXh0

　　那让人遍体生凉的魔力，如从四面八方碾向了菲西雅的意志。kXXh0

　　但在那无形的洪流靠近黑发少女一尺之距时，却再也挤不进去了。kXXh0

　　一分钟后，满头冷汗的菲西雅在感到魔力如退潮般散去后，放松地喘息起来。kXXh0

　　这是她竭尽全力构造的防线。kXXh0

　　撑住了，还有三分之二。kXXh0

　　“继续。”kXXh0

　　她对面前的尤里卡说，可对方的笑容却更盛。kXXh0

　　“只有这种程度么？”kXXh0

　　下一刻，菲西雅抬高了眼皮。kXXh0

　　耳边的发缕被吹起，肌肤随之颤栗，这种将魔力化为实质的力量，是施法者将魔力构造为具体术式的最后阶段。kXXh0

　　而她，至今没能掌握。kXXh0

　　冲击，如面临飓风般让上皮神经抽搐。kXXh0

　　那自己引以为豪的防线，半个月的成果，一瞬间就被击溃了。kXXh01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水平。kXXh0

　　菲西雅将仅剩的魔力收拢在脑海内，现在，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抵御这狂风般的洪流。kXXh0

　　每一秒，都比最开始的一整分钟要更加头疼欲裂，如千万根针在头皮下进进出出，她一直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kXXh0

　　这样下去，别说三分钟，两分钟不到，她就要昏死过去了。kXXh0

　　菲西雅抬起头，看清面前金发少女那嘴角下的戏谑。kXXh0

　　侧过脸，从女仆们到护卫，那一个个陌生的脸上毫无波澜。kXXh0

　　她最后又看见那名义上的父亲，对方神情冷淡，丝毫没有将她的痛苦放在眼里。kXXh0

　　她太弱小了...输了，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人会对她抱有期望。kXXh0

　　还有谁，可以帮自己。kXXh0

　　菲西雅本想回头看向身后，可最后，还是忍住了。kXXh0

　　——到这里就放弃的话...哪里还有脸面看向她。kXXh0

　　“尤里卡。”菲西雅正视着对手，声音格外沙哑，“为什么要这么恨我。”kXXh0

　　“为什么？”尤里卡像是听见了一个可笑的问题，“还不是你那...肮脏的生母！”kXXh01

　　“嘶...”kXXh0

　　随着情绪而加剧的冲击，让黑发少女眼前一沉，倒吸一口凉气。kXXh0

　　但她，依旧坚持下来了。kXXh0

　　菲西雅重新睁开了眼。kXXh0

　　“这次，我不会再给你让步了。”kXXh0

　　那莫名的暖流，自后背化为推力。kXXh0

　　那脑域中扩散而出的魔力，变得汹涌，凝为实质。kXXh0

　　“我，会坚持到底。”kXXh0

　　第二分钟过去，第二股实质的力量将席卷在周边的魔力尽数推开了。kXXh0

　　尤里卡看着面前的菲西雅，眼里满是难以置信。kXXh0

　　将魔力化为实质，她可是整整花了一年！kXXh0

　　可就在她震惊时，一股更狂乱的魔力在菲西雅的身边萦绕起来。kXXh0

　　“咳咳...”kXXh0

　　大脑，如被某种细密生物噬咬的剧痛让菲西雅差点崩溃。kXXh0

　　当再次抬起头时，她的口鼻都已经流满了血。kXXh0

　　“我...怎么了？”菲西雅看着手心的血低语道。kXXh0

　　每当催生起魔力时，那狂乱的刺激感便在脑中四处乱窜。kXXh0

　　催生不出魔力的话，该怎么办。kXXh0

　　她，会输的。kXXh0

　　“魔力暴走了？”尤里卡回过神来后，重新恢复了自信。kXXh0

　　菲西雅，只是侥幸成功了一次罢了。kXXh0

　　她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kXXh0

　　“父亲大人...要好好看着。”kXXh01

　　尤里卡第三次施展了魔能，比前两波联合起来要更无怜悯。kXXh0

　　“不要，对这个贱民抱有期待。”kXXh02

　　狂乱的魔力，每次驱使都会带来莫大的痛苦。kXXh0

　　二十秒后，眩晕，耳鸣，双眼也已chong血。kXXh03

　　可菲西雅依旧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声。kXXh0

　　“为什么要继续撑下去？是为了你和你的母亲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尤里卡收敛了些许魔力。kXXh0

　　而菲西雅，几乎跪倒在地。kXXh0

　　这不是同情，她现在随时可以将面前的少女击溃。kXXh0

　　她只是想得到答案。kXXh0

　　菲西雅张开嘴，可被鲜血浸泡得干涸的声带已经发不出足够大的音量了。kXXh0

　　“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尤里卡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就，履行我们的...”kXXh0

　　下一刻，银色长发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二者之间。kXXh0

　　“小姐，已经够了。”莉洁俯下身，毫不在意地贴近菲西雅此刻狰狞的脸颊，“回去休息吧。”kXXh0

　　“输了就输了...”菲西雅回应了，吐息声轻的可怕。kXXh0

　　在微不可察的哭腔下，她又继续说。kXXh0

　　“可是，我不想把你也输掉啊...”kXXh0

　　那两行清泪，洗去了一半的血。kXXh01

　　最后的三十秒，莉洁松开了紧绷的手指。kXXh0

　　少女那渴望得到信任的眼睛，让女仆泄去了自己体内蓄势待发的所有魔力。kXXh01

　　她最终轻轻地抱着对方，轻声回应。kXXh04

　　“好。”kXXh0

　　菲西雅露出了疲惫的微笑。kXXh0

　　这就够了。kXXh0

　　那难以控制的狂乱魔力，汇聚作了一团，在这一刻，让人如面临海啸。kXXh0

　　她抛弃了防守，此刻只为竭尽全力。kXXh0

　　“你疯了？”尤里卡感到了威胁。kXXh0

　　这本是一场由她单方面进行进攻的对决，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更别说做好防备。kXXh0

　　那应没有力气的少女，此刻却竟然向她发起了进攻。kXXh0

　　这失控的魔力，她就不害怕会把自己杀死么！kXXh0

　　“呃！”kXXh0

　　两团魔力相互交错，冲击着彼此的精神，尤里卡却忍不住发出了痛呼。kXXh0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痛苦。kXXh0

　　那灿烂的金发，在疯狂的抓挠下掉出一缕缕发丝。kXXh0

　　最后的十秒，尤里卡泄去了自己的魔力。kXXh0

　　她颤抖着向后歪倒，直到被身边的女仆里亚扶住。kXXh0

　　“这...怎么可能。”kXXh0

　　场上，仅剩下的魔力缓慢地收拢回胜者的体内。kXXh0

　　“男爵大人...”在莉洁的扶持下，菲西雅站了起来。kXXh0

　　她抬起头，在一片沉默中向主座上的男人质问。kXXh0

　　“我现在，是否有资格与你对话。”kXXh0

　　她并没有撑过三分钟。kXXh0

　　但是，她赢了。kXXh0

　　座上的男爵凝视着鲜血直流的菲西雅很久。kXXh0

　　终于，他沉重地点头了。kXXh012

　　身边莉洁张开手，轻盈地接住了后仰的少女。kXXh0

　　她早就已经昏过去。kXXh0

　　“两天后，男爵大人将会亲自带菲西雅小姐到帝都学院，进行魔力资质测试。”kXXh0

　　女仆长站了出来，作出最后的宣告。kXXh0

　　“现在，里亚，莉洁，各自把两位小姐先带回去休息吧，治疗用的魔药熬制好后会立刻送到你们手上。”kXXh0

　　“父亲大人...！”失魂落魄的尤里卡仍想说些什么。kXXh0

　　可男爵，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kXXh0

　　“我没有输，我，我只是...”kXXh0

　　“我才是家族的继承人啊...”kXXh0

　　“父亲，忘记母亲她了么？”kXXh0

　　不管她说些什么，男爵还是离开了，女仆长摇了摇头，命令身边的两位女仆和她的女仆里亚一起将她拉走。kXXh04

　　......kXXh0

　　到了走道，搀扶着尤里卡的里亚不安地颤抖着身子。kXXh0

　　“你为什么，要发抖。”kXXh0

　　失了势的大小姐说道，声音还是那般阴冷。kXXh0

　　“我...没事。”里亚本以为，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了。kXXh0

　　可她看见，对方的手里多出了一包布袋。kXXh0

　　什么时候...？kXXh0

　　“你在菲西雅的药水里加了这个东西，对吗？”尤里卡将里面仅剩的颗粒倒在手心，“灰烬魔尘...你把它记得很清楚啊。”kXXh0

　　里亚本想解释什么。kXXh0

　　可她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攥住了。kXXh0

　　“你在，自作主张什么？下贱的东西，你一开始就觉得，我会输吗？！为什么，不是菲西雅身边的女仆送到我的身边？”尤里卡吼道。kXXh02

　　橘发的女仆眼角含泪，不敢作声。kXXh0

　　她明明，都这么尽力地帮助自己的主人了。kXXh010

　　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莉洁了，那个家伙明明除了会说几句好话外，什么都没做。kXXh01

　　突然，尤里卡把她松开了。kXXh0

　　她们的身边，莉洁正抱着菲西雅走过。kXXh0

　　“我待会，再来收拾你。”kXXh0

　　尤里卡背转向另一对主仆，眼中的妒火毫无掩饰。kXXh0

　　她只是失误了，她才没输！kXXh0

　　可在尤里卡刚刚调动起身边的魔力时，莉洁却转过了头。kXXh0

　　仅仅是一个注视。kXXh0

　　金发少女失去了意识，里亚下意识将栽倒的她扶在怀里。kXXh0

　　什么情况？kXXh0

　　茫然的里亚，惊怒地看向了莉洁，可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绞住了她的咽喉。kXXh02

　　那深邃的蓝眸，此刻让人感到如坠冰窟的冷冽。kXXh0

　　“把你刚刚看见的，都忘掉。”kXXh0

　　里亚颤抖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kXXh0

　　她感觉到了，那几乎不属于凡人可理解的力量，随时可以杀死自己。kXXh02

　　“走吧。”那脖前的紧缚感，和那眼神的杀意一起消失了，“带着，你要照顾的人。”kXXh0

　　循着莉洁的视线，里亚低头，看向怀中的主人。kXXh0

　　尤里卡闭着眼，脸颊上，流着两道清泪。kXXh0

　　她愣住了。kXXh0

　　大小姐，原来也会哭吗？kXXh0

　　里亚突然想起，那一个月前大雪的阁楼下，曾偶然看见的一幕。kXXh0

　　一时间，她好像理解了一些东西。kXXh0

　　于是，她也学着脑海里的那一幕，颤抖着手指，擦拭过那金发下的脸颊。kXXh0

　　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kXXh0

　　里亚再次抬起头，张开口，刚想对莉洁说些什么。kXXh0

　　但银发的女仆，已经抱着自己的主人越走越远。kXXh025

　　（3500字，写的慢了，sorry，明天开始双更）